《荆棘玫瑰》绿腰青曲寻卿

10、第 10 章

　　妲己并没有留下，她似乎和冈格罗家族的很熟悉，她藏匿在他们中间，就像一个真正的吸血鬼一样。
　　那个曾经让我感觉活得永远如阳春三月一般美好的妲己，原来也能像我一般，永远留在黑暗里，永无止尽。
　　这世上，除了永夜，没有什么能是永远的。
　　那么，你不想复仇了么？缇雅默默的望着我，大红的裙裾如怒放的彼岸花。彼岸花，传说中开遍黄泉彼岸的引魂之花，是不愿转生的人类剩下的最后执念。这大抵是人类的幸福吧，即使短暂的一生，也能留下名为执念的东西。
　　对于我的沉默，缇雅有点不耐烦，她随手扯过桌上摆放的银玫瑰，狠狠地将它撕碎，然后猛的抬起头：“苏，那么请不要阻止我，我要做点我该做的事情。”
　　那便是复仇的起点了吧。
　　这一次，缇雅趁着月色，离开了赫尔蓝庄园，但是，我并没有拦她，我看着她踏着月色而去，红色的裙摆随风飞扬。她已经成长成一个妩媚美丽的女子，然后，将这个样子永远定格。
　　然后，我望着月亮叹了口气，追着她的气息默默的跟随。
　　她只是只新生的吸血鬼，虽然继承的是我的血液，但是毕竟是杂血，要想震撼这些纯血，我还是跟随她好了。
　　夜晚的风很大，刮得我的脸生疼，我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人世间的喧嚣，碧落的礼乐，遥远的海上鲛人们在独自唱歌，我听到了人们沉浸在梦乡里细致的呼吸声，甜美中带着一丝即将醒来的不安。
　　我能嗅到海水的气息，已经离港口很近了。那淡淡的咸味，飘荡在空气里，在月色下竟然那么美好。然后，我突然开始怀念海的另一头，那个让我感觉很温暖的国度。如果找到了哥哥，我们就去东方吧。
　　我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听到了陌生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为什么还没有处置完赫尔蓝家族的后裔，你们怎么做事的，如果你们不能让我见到她的尸体，我们是不会按约定给你们想要的东西的。”声音的主人语气急促，似乎是很生气的样子。那是人类的声音，但是，他周围，有血族的味道。
　　那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令人厌恶的人类的欲的气息，真是让人恶心的味道。
　　然后缇雅冷冷的声音响起：“是么？想要我的命，自己为什么不来？”
　　我看到红色衣裙的缇雅，金色的长发随风飞舞，就像从曙光黎明中坠落下来的女神。在如墨的夜色里，美得那么不真实。
　　她露出尖利的牙齿，血色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然后我听见隐藏在黑暗里，沉重而浑浊的呼吸声，四周有蠢蠢欲动的黑影。
　　真是个美好的夜晚，充满了血腥和杀戮的夜晚哟。
　　我露出尖尖的牙齿，裂开嘴笑，默默的潜藏进更为幽深的夜里。
　　缇雅在愤怒地尖叫，在她尖叫的时候，我已经跃起，飞快地在暗处穿梭，骨骼断裂的咯吱响声响起，就像一曲华丽的奏鸣曲。不由得感觉很愉悦，那种美妙的心情，伴随着杂血们头被扭断的声音，让这场屠杀变得无比美妙。
　　以爱的名义，行杀戮之事。
　　缇雅只是一只新生的吸血鬼，她并没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没有岁月的沉淀，只是凭借血液的力量在杀戮。愤怒与血的力量，在强行透支她的体力。但是她并没有停下来，我嗅到了血液的香甜，那是，属于我的血液在流失。毕竟还是太稚嫩，还不懂得如何支配那么强大的力量，即使遇到杂血的围攻，也很吃力。
　　在我撕碎最后一只吸血鬼的时候，缇雅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反抗我的拥抱了。她依旧倔强地挣扎着，想将她该死的骄傲延续下去一般。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血色的瞳孔睁得很大，那么用尽全力抗拒我。
　　她要挣脱出来，就为了攻击今晚这伙吸血鬼中，唯一还站立着的人类。
　　我狠狠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反手甩出一朵银色玫瑰，玫瑰擦着他的脸划出一道血痕，映着他惊慌失措的脸。
　　“原来如此，是宫廷的人么？”我轻笑道，“想不到，宫廷竟然和吸血鬼的杂碎勾结在一起了。不管你们最初是什么目的，我只想让你们知道。缇雅·赫尔蓝已经死了，现在，这世上已经只有缇雅·赫尔蓝·莉莉丝了。如果你们还不依不饶，我就将你们连根拔起也无妨。所以，滚出芬迪斯如何？”
　　那个人类，并没有认真听我的话，他只是喃喃道：“已经死了？她成了吸血鬼？驱逐吸血鬼的家族后代，竟然成了吸血鬼，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事情。”他扭曲着脸大笑，那张脸，真的让我忍不住想捏碎。
　　然而有人比我先这样做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红发的少年，他的头发红得好像火焰一般。我只感觉到一种很熟悉的气息，然后，我面前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就被粉碎，猩红的血飞溅，缇雅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一面，当场就愣住了。然后，少年从夜色里露出他的脸，那张俊美的脸，让人感觉和缇雅有惊人的相似。
　　“基尔巴特！”缇雅失声叫道。
　　红发的少年只是微笑，然后单膝跪下，望着我，坚定的说道：“基尔巴特·赫尔蓝·莉莉丝，很荣幸能见到莉莉丝家族最后的嫡系，拥有最纯正的莉莉丝家族血统的洛伊丝·娜塔莉亚·菲尔蒂亚·莉莉丝大人。”
　　我感觉到缇雅在我怀中一瞬间软倒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瞪大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红发的少年，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那么，我的哥哥在哪里？”
　　他苦笑一声，然后叹息道：“我也在寻找他，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了。”
　　他始终没有看向缇雅，他的眼神一直飘忽着，仿佛与她对视是多么让他难以忍受的事情。他点点头，示意我跟随他。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路边，车辆上面每一笔都是惊人的华丽，黑色底上面，攀着向上的花纹，那是银色玫瑰，我们家族的徽记。
　　我将缇雅抱上车，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知道，我们即将去往什么地方。
　　当车辆停住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将门打开，一座古旧的城堡出现在眼前。我跳下马车，缓缓走到路边，抚摸着一颗苍天大树。是了，我记起来了，这棵树，就是当初我们藏身的地方。在炽热的阳光下，在这个狭小的树洞里，少年的哥哥，紧紧的护住我。他并非不曾惧怕，只是，在他最为畏惧的东西面前，他依旧用尽生命在维护着我。
　　然后，我听到了缇雅尖利的叫声，她大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叫赫尔蓝，为什么？”红发的少年并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望着夜色浓重的天际。
　　“小雅，”我唤道，“我们进城堡。”
　　缇雅紧紧的盯着基尔巴特，并没有回答，我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轻轻说道：“小雅，跟我来，我们，回家。”
　　那一瞬间，她的表情松动了，她有点疑惑的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古旧的城堡，然后，在她眼睛看到城墙边上雕刻的银色玫瑰的时候，她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似是忐忑，似是期待。然后，她不再搭理基尔巴特，而且乖乖地跟着我，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曾经我无比熟悉的大门。基尔巴特在我们身后，默默的跟随我们一起进了城堡。
　　这是一切的缘起，但是几千年后，那个与我一同长大相伴我一路走来的少年啊，你，究竟去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