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株待爱》大豆牛牛

29、第29章

　　刚走到半途，班里的体育委员就迎了上来。
　　“怎么了？”郭海涛问。
　　体育委员看看郭海涛，又看看郭海涛身后，问：“老师，你不参加比赛了吗？”
　　郭海涛一愣，回头去看，就见许多老师站在起跑线上，俩俩挨着，手里还拿着一根红领巾，林奇也在中间。
　　郭海涛这才想起比赛似乎还有一项老师的两人三足跑。郭海涛看了一眼林奇和他身边站着的另一个男老师，略一犹豫，就迅速解了体育委员脖子上戴着的红领巾，安顿了一句：“回去管着纪律！”扭头便跑。
　　刚跑到林奇身后，教音乐的刘老师正好从另一边走来，郭海涛眼疾手快，迅速把刘老师推到了林奇和他旁边站着的老师中间，自己走到了离奇的另一边站好。
　　林奇吓了一跳，回头去看郭海涛。郭海涛朝着林奇笑了笑，探头对刘老师说：“我和林主任一组，你们一组。”
　　刘老师被郭海涛推了个措手不及，惊魂未定道：“郭老师好身手，吓死我了！”
　　郭海涛对着刘老师歉意地笑了笑，回头，也不去看林奇，甩手把手里的红领巾绑在了两人的大腿上。
　　林奇看了郭海涛一会儿，想说点什么，最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低头把红领巾重新绑在了两人的小腿上。
　　郭海涛看着林奇。
　　“这样得劲儿点儿。”林奇说。
　　郭海涛笑了。
　　负责发令的老师这时问：“老师们准备好了吗？”
　　“没呢没呢！”郭海涛急急忙忙喊完一嗓子，抬手很豪迈地搂上了林奇的肩膀。
　　林奇抿了抿唇，也去够郭海涛的肩膀，然而身高差距毕竟有一些，林奇搂上去，左右调试了几次姿势，终究觉得不舒服。
　　郭海涛大概也觉得不舒服，于是左右看了看，在一众搂肩膀挽胳膊搂腰的姿势中，很任性的选择了最后一种，迅速而结实地搂上了林奇的腰，还把几根手指牢牢地掐在林奇的侧腰上。
　　林奇在郭海涛开始活动的时候就预感到了他要做的动作，然而郭海涛真的搂上来的瞬间林奇整个人还是结结实实的僵住了。
　　林奇僵了片刻，在心里骂了郭海涛无数句，最后还是泄气般和郭海涛做了同样的动作。
　　手指隔着衣服触到郭海涛腰部肌肉的那一刻，尽管林奇竭力控制，他还是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像打了兴奋剂般瞬间变得快速而猛烈，脸也随之热了起来。
　　幸好发令枪适时响起，郭海涛也没给林奇继续不自在的机会，迅速喊了个一二三，两人很默契地先迈没绑着的那只脚，挺有节奏的冲了出去。
　　林奇在最初略微的趔趄过后，很快跟上了郭海涛的步伐，但他其实还是有些心不在焉。郭海涛的气场太强大了，两人又挨得那样近，每一步迈出去大腿和腰部贴着的那一块都会激烈摩擦。林奇尽管特别不想非常不想，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和无限蔓延的脸红。林奇此时的心情特别五味杂陈，抛却那些紧张激动心慌兴奋，最主要的其实还是恼火。想他林奇三十好几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大事小事没经历过，偏偏郭海涛给他所有的感觉都不一样，他根本管不住自己一颗全心全意扑到郭海涛身上的动不动就悸动不已的心，就像中邪了似的。
　　然而林奇有时候又很享受，毕竟这种感受虽然让人无措，但也很不错，有些接近于甜蜜的感觉。
　　货真价实的体育老师林主任和运动小能手郭老师搭配的组合理所当然拿了第一。
　　终点线一到，林奇就迅速解了绑在两人小腿上的红领巾，快速朝着主席台走去。
　　郭海涛在原地一愣，忽然福至心灵地感觉到林奇不是生气，而是害羞了，一个想法在郭海涛心头一跳，然而他没敢多想，只是快步跟上了林奇的步伐。
　　林奇走到主席台上，一转身，看到郭海涛紧跟在他身后，便有些恼火的眯了眯眼，瞪着郭海涛看。
　　郭海涛一笑，站到林奇身边来，问：“林主任，你晚上还去打球吗？”
　　“不去，这一天下来你不累吗？”林奇问。
　　郭海涛神色一黯，有些垂头丧气。
　　林奇看着郭海涛神色，觉得好笑，便扯了扯嘴角，继续盯着他。
　　郭海涛嗫嚅道：“那……你……”
　　林奇只管盯着郭海涛看，也不开口询问他想说什么。
　　“你……你晚上……”郭海涛被林奇盯得急了，便有些泄气，犹豫了一下，转身想走。
　　林奇适时开口道：“你晚上过来蹭饭吧？外卖吃腻了吧？”
　　郭海涛准备移动的脚步一顿，脸上立刻绽出笑容来。
　　林奇看着郭海涛的笑脸，觉得他能这么喜欢郭海涛，大概也是因为郭海涛这个人太容易开心满足，太容易让他有成就感了。
　　郭海涛虽然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还是问了句：“你不回你爸妈家了吗？”
　　“回。”林奇盯着郭海涛，看他脸上的表情从开心到疑惑再到失落，禁不住在心里乐，补充道：“所以说你是去还是不去？你去我就不回去了，你不去我就回去。”
　　“我……”郭海涛垂着头：“你要是回去有事还是回去吧。我就是蹭饭……我……”
　　郭海涛说不下去了。
　　林奇简直要被郭海涛气死了，皱眉瞪了他一会儿，伸手胡乱一指：“你们班炸锅了，你快走吧！”
　　郭海涛抿着唇，还想对林奇说点什么，但看着林奇明显真的生气了的表情，说不出来了，只好闷闷地看了林奇一眼，转身要走。
　　那一眼，简直幽怨至极。
　　林奇看着郭海涛走开的背影，莫名觉得不忍心：“郭海涛！”
　　郭海涛回身：“林主任？”
　　“等你一句真心话怎么就这么难呢？你到底想不想晚上一起吃饭，一句话，想，还是不想？”林奇问，语气还是不大好。
　　郭海涛从没见林奇这样过，这种生气中夹杂着烦躁和不安的表情让郭海涛震惊了，他下意识点头：“想。”
　　“那就去。”林奇说完，也没再等郭海涛回答，转身找李主任去了。
　　郭海涛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转身回了自己班。
　　虽然达成协议的过程有些波折，但郭海涛进了林奇家，看着洗了澡一身清爽的林奇往厨房里一站，那种开心和满足的熟悉的感觉就回来了。过去的一个多月，他们每天都是这样自然而轻松的相处着。
　　郭海涛也洗了澡，走向厨房。他没有像以往一样止步于厨房门，而是进了厨房里面，站在林奇身边，跃跃欲试道：“林主任，今天我来做饭吧？”
　　林奇洗菜的手一顿，扭头：“你确定？”
　　“嗯。”郭海涛点头：“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你不记得了？”
　　“记得。”林奇道：“没当真，毕竟你喝醉了！”
　　郭海涛急道：“那次我虽然喝了酒，但说的话都是真的！”
　　“行吧。”林奇放下手里的菜，移步出厨房的过程中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会做什么？西红柿炒鸡蛋？”
　　“那是我的拿手好菜好吗？”郭海涛扔下手里正在洗的菜，道：“不然吃西红柿炒蛋拌面吧？”
　　“行啊。”林奇学着郭海涛平时的样子靠着厨房门，问：“面呢？”
　　“手擀面。”郭海涛豪爽一笑：“小看我？”
　　林奇摇头：“没，你做吧。”又问：“我呢？我干什么？”
　　“出去躺着，或者看我做饭顺便指导一下。”郭海涛说。
　　林奇笑了笑：“那我就这么靠着吧。”
　　林奇就那样靠着看着郭海涛忙活，虽然做饭的步骤杂乱无章，但每一步都是熟练而完整的，林奇不禁问：“你以前自己也做饭呢吧？”
　　郭海涛正在用力擀面，擀面杖和面板之间发出的声音很有节奏感，道：“我七八岁的时候就自己蒸馒头呢，一般的炒菜面食其实都会做，就是做不了你那么精致。”
　　这倒是林奇没想到的，于是便好奇道：“真的假的？”
　　郭海涛回头看了林奇一眼，笑着道：“真的。我爸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不正常，隔三差五念念叨叨，有时候还打我们和我妈，我妈就会扔下我们回我姥姥家。没办法饿的不行的时候，我和我姐就学着自己做饭了。”
　　林奇面带微笑听着郭海涛和他说这些，心里是感慨的。郭海涛以前从不愿提及自己家里的事，偶尔提及，也是一句话带过，只说条件不好，从来没有这样具体地谈及他小时候的事。如今他说起的这样自然而然，林奇便觉得，也许自己在郭海涛心中也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郭海涛说了几句话，听不见林奇回应，便扭头去看他。林奇的目光一直胶着在郭海涛身上，此时被碰个正着也没有躲开，反而继续专注地盯着他，道：“你一点儿没受家里影响，你特别好！”
　　郭海涛发现每次听到林奇夸他，心里就像投进去一颗小石子，piu的一声，涟漪一圈一圈扩大，直至蔓延全身。
　　郭海涛控制着自己的洋洋自得，尽量很低调地道：“其实也受了影响的，我从小就自卑，不会与人相处。不过后来吧……”郭海涛又看了林奇一会儿，才接着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自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你看你吧，长得又好看，又这么优秀，还是我的领导，像你这样的人，以前我总是躲得远远的，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居然不怕你。真是奇怪！”
　　郭海涛嘴角一直带着笑，说完这些话，又扭头继续擀面条去了。林奇看着郭海涛的背影，看着他东一头西一头地忙碌着，刚刚那些话听在林奇耳朵里他心里其实是不平静的，但郭海涛表现太平静了，林奇就也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享受与郭海涛这样安静地呆着的时光，才恍然发现，一直以来，他追求和享受的，不过也就是这样一种生活，平静安和。
　　郭海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做出来的饭口味意外的还不错，林奇忍不住道：“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
　　郭海涛得意道：“那是，毕竟观摩了你那么久，我是照着你做饭的口味做的！”
　　林奇看了郭海涛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郭海涛又道：“你给提点儿意见呗，方便我进步！”
　　林奇笑了笑：“你还真打算一直掌勺呢？”
　　“是啊。”郭海涛看着林奇：“都说了我那天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了！”
　　林奇凝视着郭海涛：“你这样，我觉得好感动呀！”
　　郭海涛看了林奇一眼，低头吃面，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有些赖皮地道：“我乐意！”
　　林奇笑了：“你还真是让人吃惊，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郭海涛笑了笑。
　　吃过饭，郭海涛照例抢着去洗碗，林奇边坐在沙发上翻碟，想找个好看的电影看，边道：“这样我多不好意思！”
　　郭海涛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个不好意思太假了，不过挺好的，你就踏实地享受生活吧！”
　　林奇乐道：“好的，大诗人！”
　　林奇找了个电影，想等着郭海涛一起看，此时便有些无聊地在沙发上躺着。郭海涛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林奇躺着都快睡着了。
　　郭海涛道：“你累了就先休息吧，我走了！”
　　林奇没有起来，随手摸了遥控器打开电视，对郭海涛道：“我眯一会儿，你再陪我呆会儿呗！”
　　这个要求其实挺神奇的，但郭海涛和林奇都觉得理所当然似的。郭海涛在林奇身边坐下，道：“你是不是累了，我给你按摩按摩吧？”
　　林奇睁开眼：“你还有这功能呢？”
　　“试试呗！”郭海涛说。
　　林奇想了想，他知道自己不该放任郭海涛，也不该放任自己。自己什么尿性自己还是知道的，这样郭海涛真给他来个全身按摩，他肯定受不了，说不定还会出什么洋相。但林奇最终也没有说服自己，他看了郭海涛一会儿，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又躺平了一些，道：“来吧，试试你的手艺！”
　　“行。”郭海涛捋了捋袖子，伸手就要往林奇身上按。
　　“停！”林奇及时制止他：“你这架势怎么这么可怕呢，你悠着点儿！”
　　“我知道。”郭海涛笑了：“不用劲儿达不到效果，你忍着点！”
　　“行吧！”林奇闭上了眼睛。
　　郭海涛看着林奇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你这个样子……”
　　“怎么？”林奇闭着眼问。
　　“没事。”郭海涛摇摇头，把手轻轻放到了林奇腰上。
　　林奇本来以为，郭海涛在他身上按来按去的他会倍受折磨，然而没想到的是，郭海涛按摩的手法着实不错，每一下按上去都是一阵又疼又爽，疼着爽着，林奇竟然奇迹般的睡着了。倒是郭海涛不那么淡定了。林奇偏着头睡得特别香甜，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嘴唇略微嘟起来，显出些稚气来。林奇的样子是那样安静美好，郭海涛看着没来由一阵心慌。
　　郭海涛停下手上的动作，似乎连呼吸也停下了，他静静地看着林奇，像以往无数次一样，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林奇睡得并不踏实，感觉不到施加在背上的力量后，他就慢慢醒来了，一睁眼，林奇就看到郭海涛在盯着他发呆。
　　林奇眨了眨眼。
　　郭海涛回过神来，便有些不自在。
　　林奇翻了个身坐起来：“想什么呢？”
　　郭海涛起身给林奇接水，没说话。
　　林奇有些纳闷，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也不太清醒，便闭着眼仰靠在沙发背上。
　　郭海涛接了水回来，看到林奇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慌乱，他把水递到林奇面前，说：“林主任，喝点水。”
　　林奇接过水杯，喝了口水，抿了抿唇，又把水杯递给郭海涛。
　　郭海涛也无意识地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把林奇剩下的半杯水喝完了。
　　林奇看着郭海涛。
　　郭海涛把水杯放回茶几上，快步走到玄关口，也不看林奇，生硬道：“我先回去了，你洗洗睡吧。”
　　郭海涛没等林奇说话，拿了包匆匆走了。
　　林奇坐在沙发上发愣。
　　这怎么个意思？
　　什么叫洗洗睡吧？
　　这一夜，郭海涛和林奇都没怎么睡好，但郭海涛向来是个神奇的人，过了一晚，那些奇异的感觉就被他忘的差不多了。
　　其实也不能叫忘了。郭海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前一天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就彻底忘光。他只是想不明白，所以不愿多想了。
　　郭海涛知道林奇对于他是不一样的，他崇拜林奇，信任林奇，想黏着甚至宠着林奇。在郭海涛以前的生活中，从未出现过一个像林奇这样的人，他愿意把他当哥哥，当最亲密的朋友。郭海涛想因为林奇而变得强大，也愿意在林奇面前展示自己的软弱。他甚至想一厢情愿的陪着林奇走过他没有女朋友的其他所有日子。但郭海涛也清楚明白的知道这真的是他的一厢情愿，林奇愿意对他好，是因为林奇人好，林奇愿意陪着他，是因为他总是凑在林奇身边。如果林奇生气了，不愿意理他了，也是会很长时间不和他联系。所以郭海涛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不能做任何让林奇生气的事，如果不小心让他不开心了，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人哄开心了。
　　下好这个决心，郭海涛也就不再纠结那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心跳与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