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临安君

6、沈玉茗破漠北齐军，花孤雁擒西岐沈垣

　　星辰暗隐，夜月高挂，高山之松时不时落雪，徒留沙沙声。今年的雪下了两月有余，白云山的雪已然积了一膝之深。

　　一行人已然在白云山高地处待了许久，黎明之际的天似乎更黑了。只见沈约一抬手，四方便有行司马高举山茶花旗，挥舞空中，而后众人将堆成两人合抱的雪球滚落，雪球越滚越大，声响也越来越响，直直砸入在山麓中安营的齐军。

　　齐军斥侯吹响号角，帐营中方才起身的士兵见此诸多滚落的雪球，皆慌乱起来。主将高峪已随精英部队前往村庄掳掠粮食，此时的齐军可谓是群龙无首。

　　“放箭！”沈约再次下令，围在高地的沈家军顿时立起，手中火箭搭弓，往营中射去。一轮射过，第二排的兵士已然接上，再次发射，待得齐军发现自己被包围之时已然迟了。

　　火箭齐发，不少齐军中箭后在雪地打滚起来，营帐的火也熊熊而起，叫喊声不断。谁知此时第二轮的雪球也已然滚落，不少方才打滚的士兵还未曾起身，便被雪球砸得断了胳膊和腿，或是砸得一命呜呼的也不在少数。

　　大司徒令下，鼓人击金錞和鼓，再击金镯节鼓，三击金铎通鼓。

　　潜伏在白云山麓附近的骑兵已然在鼓声中踏马而来，手中的大刀拦腰砍下不少齐军，齐军经过方才的整顿已然跨马而上，与沈家军厮杀起来。

　　杀声，叫喊声不断。沈约不再下令放箭，命山上的众人整顿后往山下支援。

　　而此时的林萱正在寻找关押俘虏的位置，带着五百兵士在营帐中穿梭。间或偶遇百十的后方齐兵，皆被沈家军扫荡。一刻钟已过，终于在后方寻到被关押的魏军俘虏。

　　林萱等人解决了帐外的齐军，进帐后将一人的桎梏斩断。

　　此人起身行礼，转而向身后大喊道，“是殿下，殿下来救我们了！”

　　帐内众人皆惊喜万分，齐呼殿下。

　　借之火光，林萱认出此人便是季霄。当日突围时，为她最后开路之人，茂陵季家长子，官拜魏国虎贲中郎将。

　　林萱带来的五百士兵不过片刻，便将魏军救出。当日突围之兵四百，今只余伤兵五十，林萱唯有一阵怅惘。

　　不过战场死局，可容不得林萱另作他想，只得加紧将这被俘的数余魏军，安全转移回沈家军营。

　　林萱一行已然打点好，只见沈垣径自往逃窜的齐兵追去。林萱心下一紧，大喊道：“沈四郎，穷寇莫追！”

　　“不过区区几个齐兵，且看小爷我，杀他们个落花流水！”右手执枪，又抬起于空中挽了个枪花，倒是势在必得。

　　沈垣骑着快马，林萱自然追不上，况且这边的兵士也是重任。高峪黎明之后定然归营，得抓紧时机将被俘的魏军送还才行。

　　林萱看这不过几个齐兵，依沈家自古将门之势，心想自然无碍。也不再多管，与舆司马搭好车，又将伤员抬上推车，派人按公子之计往沈军营帐赶去。

　　沈垣手提钢枪而往，已然过了几里，却不料对面也行来一队兵马，原来是抢夺粮食回来的齐军。

　　领头之人红衣胜血，英气飒爽，倒也是个威风将军。

　　“吾乃西岐沈子城，尔等齐军且报上名来。”沈垣不慌不忙，精钢枪出手直指此女。

　　依诸国兵礼，一人遇军队，须得单挑，若胜则对方不得再追，是以沈垣并不惊慌遁回。

　　“凉州花孤雁，领教沈四郎高招。”花玉兰命众人退后，拔出背后双剑，腿间使力，率马往沈垣驰去。

　　二人一枪双剑，挥舞淋漓，远处的杉林落雪不止。

　　只见沈垣钢枪一扫，花玉兰起身一蹬，躲过此枪。又借势自上而下往沈垣砍去，沈垣回枪格挡，二人气力相当，双剑砍在纯钢精炼的枪上纹丝不动。沈垣双手再一使力，弹得花玉兰坐回马背。

　　花玉兰取五色飞石，趁着沈垣不备，往马前足投去。

　　马鸣嘶吼，直直下坠，沈垣蹬马而起，双手举起钢枪直指花玉兰。

　　陛下有令，不可重伤，还得好生招待此子。花玉兰稍侧身，让沈垣落空，再双剑砍去钢枪借力一甩，将沈垣甩向地面。

　　沈垣见状，左腿一抬，勾拉马腿，花玉兰自然飞身下马，左手剑砍而下，沈垣堪堪躲过，右手剑已然而至，沈垣只好再次用枪柄格挡，而后面对翩然而至的左手剑只得生生受其一刮。

　　沈垣受此一伤，浑身起劲将枪往右边一砸，使得花玉兰左手负重离去，右手不支，往后退了几步。沈垣不禁大笑道，“凉州的灵泉双剑果然不同凡响。”

　　“沈家的精钢枪也是名不虚传。”花玉兰作势将双剑合二为一，左手又取出腰间的长绳，而后往沈垣扔去。沈垣右手接住此绳，虽不明其意但也紧握不放，谁知此绳竟缠绕上来，带着点点荧光，原是花玉兰的道术于此施展了捆仙法。

　　沈垣一时破不得此法，可左手拿枪也不好放开，谁知这绳越缠越上，连身子都缠住了。

　　因之道法不公，天下有令：行兵打仗不得运用道法。修道者讲究大道凛然，花玉兰此举已然破戒。

　　“你使诈！”此刻沈垣已然被束缚得动弹不得，左手还握着钢枪，却被花玉兰踢得身子直直往后倒去，传出玄甲倒地与钢枪碰撞声。

　　花玉兰踩其左臂，想令其松手，不过看其铮铮铁骨样，还是命人强行夺去武器为好。

　　“兵不厌诈，沈四郎。这里可不是处处讲礼的榆林，也没有你的姊姊们护着。”

　　花玉兰用剑轻轻刮过沈垣的白甲，又往上再在其脖颈之处虚晃几下，“要知道战场便是生死局，若不是你还有用，早就成我剑下鬼了。”

　　花玉兰笑着将双剑分离，收回背后剑鞘，而后冷色对后面的兵士道，“带回去，好生照料着。”

　　这边沈约，见林萱已然救出俘虏，便闻得金铙止鼓鸣兵收，此举只是搓齐军锐气，具体之行还得看军司马那边如何。

　　林萱等人已然回帐，沈约率三千骑与一万兵士殿后，半个时辰后也已回帐。

　　军司马派人回了密令，道已然按公子之计瓦解红石峡援军，俘虏齐军上万。此行已然有了谈判的资本，届时只等和谈之约送上便是。

　　可谁知，正当众人沉浸胜利的喜悦时，竟有破云之箭直插雪地。雁尾箭上别着宝华玉兰，花中裹着一封信。

　　沈约取出读罢，顿觉难安，半是心痛，半是悔恨。沈家之命果真如此，天命预言已显。

　　信上所言：沈四郎已落我手，烦请榆林城莫要插手，届时定当奉还沈家四郎。

　　白瑜一夜未眠，阿雪推着其自帐内行来，听得阿雪转述后只是轻叹，此行不知是对还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