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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前世姻缘天道注定,宿命轮回爱恨交加 ...

  •   公历三百五十九年,岁在癸亥。

      风雪不止,客栈里的铜制水壶烧得滚烫,隐隐发红,嘟嘟作响,冒出的白烟缭绕此间。如今世道不平,加之寒冬腊月,这客栈也只有两名身穿麒麟玉衣的女子在其内歇息。

      束着高马尾的女子撑着头浅眠,其左眼角下的泪痣平添几分魅惑。而后似乎被风惊扰,女子双眼一抬,转首往窗外瞧去,这雪原是停了。她会意一笑,便是顾盼神飞,恣意不羁。

      白雪伏在桌案前,她双眸微闭,那好看的眉却拧成了山峰,似乎梦魇缠身。身旁之人见其梦中不安,便唤了一声。她方才悠悠转醒,眼前一片朦胧,睁了睁眼才看清周围之物,轻声问道,“霜儿?我睡了多久?”

      朔风吹开了紧闭的门,女子的红缎发带随风而起,衬得这名瑰丽之人更是潇洒。白霜虚虚一点,灵力化成了另一股强劲的风,将门阖上。她收起茶壶,估摸着路程,“就一柱香的时间,不打紧,我们离蜀国的锦官城也不远了。”她见白雪还未清醒,便打趣道,“阿姐梦见什么了?”

      “我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看见好多人,看见玉华被人伤了,你还拿剑指我呢。”白雪回忆着方才的梦,瞧不真切,又觉太过荒诞。

      白霜发现自己姐姐说起无稽之谈来还挺有趣,她嬉笑道,“净说瞎话,玉华不是在雪映宫修行么。”她想起那位刁蛮的沈家三姑娘,不禁摇了摇头,“再说了,我怎么会害阿姐呢。”她笑得洒脱,笑得泪痣晃动。“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嗯。”二人分别祭出寒雪剑,清霜剑,便御剑而往锦官城去。云雾在身旁穿梭而过,夹杂着冰晶的风将白雪吹得清醒不少。她想起此行是受秋家求令,前去蜀国镇妖。

      混沌之后,如今六道分天、地、人、妖、魔、修罗,彼此之间互不相扰,但如若有破坏秩序者祸害人间,天命便会派八族前去镇压。

      也不知会是什么棘手的妖,竟然需要秋家向白家求援。想来,秋家若要求援,白家也确是最佳之选。除去其乃八族之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蜀国偏远,世家仙门单薄,难成大势。

      中原五国,八族之下百家争鸣。齐国的高、岳两姓乃帝王之家;魏国有善捉妖的风家、能驱魔的叶家;楚国有善水的蔡家、游家,而蜀国唐家精于巧工,疏于修炼道法,倒是不好对付这些奇门异兽。

      不过两个时辰,下方便是锦官城了,二人相视一眼,便御剑而降,来到地面收了剑。正值冬日,大雪初霁,本是花团锦簇的天府之国也失了生机,远处的茶庄传来几句扯话,“听说秋家八小姐和九小姐被这开明妖兽所伤,如今特向白家求了两位新秀前来镇压。若还是不行,这锦官城也要朝不保夕矣。”

      “当真?秋家下一任家主的两位竞争者都无法对抗,那白家的两个愣头青就行了吗?”

      如今秋家年青一辈中,当属秋枫、秋梧最为瞩目,也是下一任家主的有力竞争。白雪暗暗心道,也不知她们来年在二十年一度的天下武林大会上,会成什么劲敌。

      “哎,你们别看这两位在江湖上名气不大,但来头可大了。”这位卖起了关子,等旁人催促起来,才继续道,“寒雪剑主白怀英乃天山雪莲托生,灵力乃白家之最。清霜剑主白怀晴可是开阳星君转世,耍得一手好枪法,十四岁便将沈家主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白雪、白霜二人对这添油加醋的形容俱是无奈,但也并未深究,只在记忆里探寻起那只开明兽的来历,可惜这存于古书之物只有寥寥数语的记载。

      适时,一名头戴五梁冠,身着青织金妆花飞鱼服的男子前来作揖行礼,“在下季霄,还请两位少君随我前往山庄,再商镇压事宜。”只见其衣裳绣刺的凌霄花傲然挺立,神采英拔,不卑不亢。

      此乃茂陵季家长子,今任蜀国锦衣卫指挥使。其未婚妻因天命而被迫嫁入林家,他一怒之下叛逃魏国,效力于秋家,因而被本家除名,他也未曾动过声色,倒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

      秋家庄立于青城山间,此处松柏常青,覆雪其上更是高扬挺拔。这绵延不断而又一尘不染的台阶有数百层,衬得远处云端那庞大如山的秋家更是庄严肃穆,高雅洁整。

      三人御剑而上,自空中往山庄去,省去了这百阶之路。秋家殿门前为首的锦衣卫瞧见季霄,便赶忙行礼,立于较后的施岑嬉笑道,“这可是季大哥,彭武阳你还不快快放行?”

      “这……”彭抗为难起来。秋家严令外来之人入内,若是起了头,将来可不好管了。

      季霄命令道,“规矩不能乱。”然后向白雪问道,“还请二位少君将令符交与霄。”

      白雪会意地将秋家求令递与季霄,随后微笑以待。白霜倒是对这戒令森严的秋家兴味索然,无甚了了。

      季霄小心接过后,再从腰间取出令牌,一齐交付给彭抗。彭抗将令牌与令符核验过,随后六人齐念咒,山庄大门旋即敞开,其内竟花团锦簇,百花齐放。原是这扇大门立了言灵,能隔绝外界的气温,是以茫茫风雪入不了内,其也成了两个世界的入口。

      三人入内,行至回廊,白霜却瞥见转角处的一袭月白衣袖,只觉给这沉闷的山庄添了些许亮色,一扫方才的无趣之感。

      来到厅堂,只见秋家主与两位小辈静坐恭候,似已多时。主座的那名男子不过三十五六,他身着素纱皮弁服,胸前的白虎张着血口,威猛异常。

      一名清寒女子坐于下首,她着月白色无裥衫裙,色极淡雅,风动如月华,她名唤秋枫,字靖晚。

      另一名婉丽女子位于秋枫之后,其身着紫色凤尾裙,彩色流苏熠熠生辉,她名唤秋梧,字靖岚。

      白雪心道:这二位小姐在族中行八、行九,虽为双生女,但却不同样貌,不同心性,一冷一温,一冰一柔,倒是相得益彰。

      原来她就是秋靖晚,素闻秋家八小姐的揽月神鞭威名,如今得见,属实乃不凡之人,改日定要找她切磋切磋。白霜撑着下颚,饶有兴味地望着对座的那名水袖轻抚的月白女子,只想着要如何取胜才是。

      白家姊妹心思各异,二人依礼入座,季霄也行礼告退。

      “两位世侄远道而来,秋某有失远迎,还请宽解一二。”他这番话自谦,但也藏了威严,即便此番是秋家有求于白家,但也不想失了脸面。

      秋家虽说是帝王之家,但谁人不知,盛名远扬的青城山庄主人才是真正的秋家主,而这主人便是此刻在案前迎接她们的秋宴山。那位膝下无子又已知天命的秋稷山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细数秋家现如今当存的的皇子,却又大都平庸懦弱不足以成惧,是以助秋宴山暗中夺位的秋家两位公主地位尊贵,整个西蜀国可以说是被眼前三人只手掌控。

      “世叔言重了,小辈早已听闻锦官城风景独好,乃山明水秀之地。此番和妹妹前来贵处,是我们二人的福分。”白雪倒也回得客气,不过众人也是心照不宣了。

      秋宴山拍了拍掌,着比甲的侍女与圆领袍侍臣联翩而至,佩着禁步的众人脚步轻微,踱步而来将西蜀佳肴奉于案前,便又悄然退下。

      “来,世侄别客气,就当自己家。”秋宴山话虽如此,但却只是抚了抚下颌,并未动筷。

      白霜知在座的无人动作,不过总要有人做这开头,她爽朗一笑,“再不吃可得冷了。”说罢,便用翡翠玉筷夹取了昆仑之苹,再放入孔雀绿釉青花碗内。

      见此,秋宴山便大笑一声,“世侄果真是爽快人。”他这边饮罢三危之露,秋枫与秋梧方才动筷,白雪亦是会意。

      宴席终于散去,众人分明心不在此,还是彼此客套一番,维持两方家族的体面。

      四人饭罢,行在山庄回廊处,只见雪夜清明。虽说如今乃玄冬寒夜,此处仍是水木清华之地。树林静寂,四人相顾无言,行至清风亭时,众人会意地安坐于中。白霜开门见山道,“两位殿下,还请将这妖兽的相关告知我们姐妹。”

      “开明兽乃人面虎身之物,身旁还有妖化的鳖灵,相当难缠。”秋梧回忆道,“二位须多加小心。”

      “不过,我们还得先去乐山寻温凉玉斝,此乃白家先辈遗留之物。”白雪总算把当初秋家的条件摊了出来,换来的只是一阵沉默。

      温凉玉斝乃千年前白家先辈开启天命之物,传言混沌之后只要集齐八件宝具,就能重置天命。是以八族将这些宝具藏入深山,派人世代看管,谁都想获得真正的天命,但谁都不想其他人得到。

      只不过,这温凉玉斝有些特殊,白家先辈遗留在了乐山,但白家没有来寻,秋家也秉持着世家道义,并未据为自有。所以,秋家提出归还一事,白家自然答应。

      白霜望了望夜空的苍寒孤月,告辞道,“还请两位殿下好生休息,我们二人速去速回。”

      “不,我们一齐去。”一直沉默的秋枫突然开口道。

      事不宜迟,四人当晚便直向乐山。因各自按捺心思,是以一路无话。还未及天明,不远处却见有妖光四射,仔细辨认之后原是峨眉山。四人互相打了个眼色,便一齐御剑往妖光处去。

      此间树林紧密,透过落雪的枝杈瞧去,原是两只毕方鸟与一名少女在争斗,不过片刻,少女便落了下风。说时迟那时快,秋梧的望舒剑出鞘,拦截住了自高空疾冲而下的毕方鸟。她见少女似乎崴了脚,一时心急,便飞身而下将其从毕方鸟的掌控中救出。

      白霜于空中念诀,两道烈焰向毕方鸟而去,却不想竟被其吞噬而下。吸足了灵力的毕方鸟发出了铮铮之鸣,其青质之下的赤纹更是耀眼。

      毕方鸟似乎不满这几人的介入,眼眸突然燃起红光,刹那间,便将方才的烈焰尽数喷出。裹足了妖力的火焰竟成了紫色,迅猛冲出,将方圆三里的树林烧得劈啪作响,大雪所覆的草地竟也皲裂开来。见此状,白霜方才想起书上言:“毕方吞吃火焰”,只好暗骂自己平时疏于功课。

      眼见毕方鸟就要夹击众人,秋枫松开宝囊,镇妖符疾疾飞出,直取妖兽面门。毕方鸟左闪右避,竟还是被镇妖符贴住身子,符咒登时变成了铁链将其锁住,毕方鸟因此直直坠落在地。铁链上的朱砂血渗入其命脉,它聚集最后一丝气力发出鸣叫,震得林木横断,山体动摇,唯余凄厉惨绝。

      铁链一直将毕方鸟死死锁住,它挣脱不去,又受了重伤,不过片刻便再无声息。三人见此,便御剑而下,降落于地,往秋梧处行去。

      “多谢几位恩公相救。”少女含泪感激,正要跪下之时,却被秋梧眼疾手快地接住。

      “举手之劳。”秋梧将少女扶起,轻声询问道,“你可知这毕方鸟与开明兽有何联系?我见它们使的是同样的法术。”

      “灵儿不知。”这名身着藕荷色衣裙的少女低下了娇俏的脸,红红的眼眶中隐隐有泪,落在她人眼中,便是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秋梧不禁起了恻隐之心,继续问道,“那灵儿为何要与这些兽争斗?”这少女法力不高,此举有如以卵击石,螳臂当车,实属不明之为。

      “家中之人皆被开明兽所伏……我来找它们报仇,可不料还未踏出峨眉山半步,竟被毕方鸟所拦,都怪我没用。”说罢,钟灵便坠下了泪,盈盈落雨般惹人心生爱怜。

      众人一阵缄默,不知如何开口,还是秋梧及时安慰,“我们此行便是捉拿开明妖兽,定会为你的家人报仇。”

      “恩公可不可以带上我,我绝不会给你们添乱的。”钟灵哭得梨花带雨,“我也没地方去了,不看到妖兽的死我绝不甘休。”

      秋梧被其打动,她回身望了望三人,示意让她们决定。

      白雪只觉蹊跷,这人为何凭空出现,又偏要赖上我们。她正要开口拒绝,却不想秋枫道,“让她跟着吧,是死是活就看自己造化了。”

      “多谢恩公。”钟灵一展愁容,能为家人亲手报仇是她的心愿。

      “我八姐难得松口,你哪,可是捡大便宜了。”秋梧开玩笑的时候最爱叫秋枫八姐,明明两个人是差不多时间出生,但她总爱逮着那一刻钟说你先出来就是我姐姐。

      秋枫准备将死去的毕方鸟内丹取出炼化,再念诀使其肉身重入天地精华;而后欲将另一只毕方鸟消去戾气,并收其为灵兽坐骑。

      见姐姐在处理现场,秋梧便将钟灵置于毕方鸟掉落的羽毛垫上,为其探查伤势。白霜倒是瞧此处偏僻,往四处寻了寻,看是否有其他妖兽的踪迹。

      白雪收了剑,立于远处。她心道,方才一直没有动手,只是觉得这毕方鸟不足为患,便存了试探的心思,想瞧瞧秋家本领。没想到秋枫不过一举就将其制服,倒是个能手。她这方想罢,竟未料事情突现转机。

      “恩公小心!”钟灵发现毕方鸟突然睁开的红眼,有食人之势。

      原来这两只毕方鸟竟是假意被伏,秋枫正要取其腹中内丹,却被假死的毕方鸟白喙所啄,而另一只稍大的毕方鸟便从其身后袭出,直取秋枫的脖颈。

      秋枫察觉变故,已将沧月剑刺入眼前这只妖兽,使其登时毙命,却对身后的袭击避闪不及。正准备牺牲左臂之际,身后那只毕方竟突时不动了,原是被白霜掷出的开阳枪钉于地上。剩下的这只毕方鸟的气息越来越弱,哀鸣铮铮,它竟悲伤得泪流不止,感染了在场人的内心。

      一切终于恢复平静,白霜喂了秋枫两颗百草丹,为其解白喙之毒。白雪怀抱素尘琴而降,正准备弹拨清心咒时,却发现这只毕方将要自爆内丹,便立了屏障,将离自己稍近的白霜与秋枫纳入其中。

      “靖岚……”秋枫虽说外表总是冰冷,也实属是担心自己妹妹的。但此刻烟尘未散,也不知外面究竟如何。

      不过幸好秋梧一向谨慎,早早立了结界,是以结界感受到灵力波动,便自动触发了屏障。等烟尘散去,二人原是相安无事。可是两只毕方鸟的尸身却紧紧连在了一起,血肉模糊得难以分离。

      白雪收起屏障,见了这副惨象,更是不忍起来。禽类向来不独行,是以鸳鸯成双,孤雁难鸣。这剩下的毕方鸟不愿苟活于世,便选择自爆内丹,生死追随。她感慨之余,弹拨起了琴音,为这两只毕方鸟念起了清心咒,但愿他们下一世轮回不再落入邪道,亦能再次相守。

      白霜与白雪运用道法将此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也将两只毕方鸟的尸身送入天地轮回,随后二人皆是心问:“世间草木可起死回生,道法灵气能取精华而再起,然则毕方鸟的情深绵长也能修补么?”

      秋梧将钟灵扶了起来,替其清了清沾上雪花的衣裙,担忧道,“没事吧,还好么?”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总算松了一口气,“我们此行赶时间,得马上御剑出发了。”见钟灵有所犹豫,她以为是被吓着了,便柔声安慰道,“怎么了?”

      “我……我……不会飞。”钟灵支支吾吾,娇俏的脸颊泛起红晕,方才哭过的双眼如一汪春水,横波潋滟,在月光下显得更是含娇带媚,妖娆迤逦。

      “谁捡的谁负责。”早已恢复的秋枫根本不理会这泪水涟涟的嫣红少女,丢下这句话,便径自御剑而去。

      白霜不禁偷笑,这九小姐倒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最后还是秋梧好人做到底,让钟灵随自己的剑一齐前去乐山。白雪望着钟灵紧抱的双手,暗自思量。

      已是天明,五人在乐山脚下修整,当冬日照射,大佛舍利的影子所指便是所求的方向。

      乐山大佛开凿于唐开元元年,迄今已逾两千多年,这大佛在风雨中矗立,经历了无数日晒雨淋和混沌山洪,仍旧宝相庄严。

      毕方鸟、开明兽都是上古神物,只可惜着了邪道,祸害人界,不为六界所容。白雪望着乐山大佛,不由得便拜了一下,期望此行能顺利。

      “阿姐信佛么?”白霜随后说道,“我不信天命,我只信自己。”

      白雪收了合十的双手,笑着道,“虔诚些总是好的。”

      山中树林丛生,不便御剑,五人便徒步登山。前人诗曰:巴山蜀水凄凉地。如今正值涂月,更是行路难于寻常往日。

      已是日落时分,终归还是寻见了温凉玉斝所在之处,原是藏于某枯树洞内。白霜正要去取,却被白雪拦住。一切太过顺利,必定不简单。

      果不其然,白霜方才踏入的地方已成凹陷之势,众人立时警惕起来。

      不知何时,众人身后竟站了一名红衣女子,此人大喝道,“贼匪住手!”

      “我们并非贼匪。”秋梧说罢,意欲上前解释,却被那人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

      “你们擅闯佛山,盗我花家宝具,岂非贼匪之举?”

      “这温凉玉斝分明是我们白家先辈遗留之物,何时成了你们的?”白霜气急还嘴道。

      “那便打上一场,谁赢了归谁的。”女子念诀运气,探去前掌,做出应战之势,她沉声道,“峨眉花重来,领教各位。”

      白雪按住意欲上前的急躁妹妹,商量道,“我们世家不做以多欺少的事,还请花姑娘稍等片刻,我们择一人与你对决。赢者决定这温凉玉斝的归属,你看如何?”

      “你们抢东西也这么啰嗦的么?”花重来收了势,嘲讽道。

      秋梧听罢,只好哑然,她们确实是来抢这镇山之物,如今冠冕堂皇好似更像个笑话了。她传音给另三人,“这已是花姑娘之物,我们还要拿回来吗?”

      “当然,这是秋家答应白家的。”秋枫祭出了剑,正要出战,却被阻拦,回身便看见了那名端庄娴雅的女子。白雪温笑着道,“两位殿下负伤,恐怕不利。不如我来罢。”

      “花姑娘,失敬了。”白雪祭出了寒雪剑,一旁的松树梢上的落雪俱被她所集,一股压迫之力袭来,早已退避的四人也感受到了这股神力。

      见钟灵明显不安,秋梧握上她发凉的手臂,安慰道,“白姑娘灵力深厚,不会有事的。”钟灵随意地回了一声,还是担忧地望向那边,心下惴惴不安。

      “废话少说。”花重来右手聚力,灵气出剑,直直攻去。白雪向来沉得住气,她看出对方急于求胜,便不紧不慢地接其招式以守为攻,以柔克刚。

      “你只守不攻是什么意思?”花重来以剑近身,白雪运气格挡,二人不分伯仲。

      “我无意与你争斗,只要你将玉斝交出,我们便可做朋友。”白雪虽说灵力深厚,但终归吃力于近战,但此话仍说得中气十足,诚恳得似乎真有结交之意。

      “朋友?”花重来冷哼一声,手上却使出所有蛮力,将白雪逼退三步,“我不需要。”

      “莫非花姑娘从来没有朋友?”白雪被逼得背部直撞向一棵苍木,坠下的雪落于二人发丝、肩头与剑锋。

      “那又如何!”花重来本想踢向白雪,却不想被其看出攻势。

      白雪以腿格挡住,再运掌直直打向花重来胸膛,逼得她猛退几步,咳出瘀血。

      花重来把剑插向雪中,慢慢稳住身形,她意味不明地望了望另外四人,又没有犹豫地再次运势,喊道,“再来。”

      钟灵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这回差点吐了出去,她不管不顾地想往外跑去,却被秋梧追出拉住。

      “别过去。”秋梧已经知道钟灵与这位花姑娘有联系,但此刻过去除了被误伤,还会被比试的双方埋怨。

      秋枫除了观战,也一直注视着这半路杀出的钟灵。她心下思索,到底是谁泄露了我们秋家机密。

      “花姑娘,认输吧。”白雪行到花重来身旁,她知道不宜恋战,若是再打下去,不说对方如何,自己也可能支撑不住。

      “我们花家只有战死,没有认输。”花重来再次挺直身形,她拔出被雪洗净的剑,脚下深陷于雪,“再来!”

      白雪无奈,只好再次以守为攻。几十个回个下来,花重来攻势减弱,已略显疲态。白雪见对方背后露出空门,便毫不犹豫地变换身形,用剑背砍其腰脊,连连几下,打得花重来跌倒于地,口吐淤血。

      此时,好不容易晴朗的天竟又飘雪了。

      “花姑娘,你输了。”白雪收势之时也有些站立不稳,此番若非对方被言语激怒,今日获胜的还不知是谁。

      白霜以为自家姐姐是个好言语之人,但她今日发现原来温柔的面具之下,竟也如此刚烈。这招式若是换成刀刃,分明是不留余地,要致对方于死地。

      “你们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钟灵愤怒地推开秋梧,不管不顾地往雪中跑去,她小心地扶起受伤的花重来,用灵气护住其心脉。

      秋梧自知理亏,便也想过去帮忙,却被红着眼睛的钟灵狠狠推开。

      “滚开!”钟灵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竟然能把人推倒,她见秋梧发出吸气声,心下总是不忍,但还是怨恨道,“花姊姊在月半时分,灵力便会削减大半,又怎么能敌灵力鼎盛之人。你们自诩正道世家,可这作为分明就是强取豪夺!”

      “这……我们不知。”秋梧满怀歉意,上前承诺道,“我们会替你们姊妹二人疗伤的。”

      “百灵鸟修成的人形,倒也少见,不过还是可惜了。”秋枫本就觉钟灵背后暗有隐情,是以想看她耍什么花招。没想到原来是想为自己姐姐拖延时间,她眼里闪过一抹惋惜,而后又恢复那般冷淡的神态。

      秋枫来到钟灵身旁,她拔出沧月剑,便运气向下斩去。这一剑使了七分功力,即便杀不死人,也能废其半身修为,却不想竟被秋梧的望舒剑格挡住。她不禁微怒,眸光微寒,语气冰冷,“阿梧,你要忤逆我么?”

      “分明是我们有错在先,难道还要一错再错么?”秋梧伤势未好,又被这一剑所伤,是以满嘴铁锈味,但还是忍了下来。“阿枫,算了罢。”

      钟灵方才拼命护住花重来,想以身子抵挡那一剑,却不料怀中之人竟昏迷过去。原是花重来费尽最后一丝气力结了个屏障,见其无事后才禁不住地昏迷过去,钟灵情急之下便叫了她的字,可这二字落在白雪耳里,竟有如万石压下,眼前突现一阵晕眩。

      “你说她叫什么?”白雪突时打起哆嗦,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又好像和梦中的场景重叠在了一起。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心乱如麻。但愿是她听错了。

      “玉茗,花玉茗。”钟灵哭中带怒道。

      听罢,白雪的灵海深处顿时崩裂,千丝万缕通通袭来,心绞得不住紧缩,像是将她心口某处割裂而又狠狠撕碎。此番疼痛难耐,天旋地转,便也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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