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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狠心 ...

  •   邢夫人这一病,竟有缠绵床榻之意,陆陆续续两个多月,身子也不见大好,人是实实在在的消瘦了一大圈,这可愁坏了侯府许多人,尤其是尚广珅和竹香,父女两人轮番上阵,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邢夫人,可邢夫人就是听不进心里去。

      俗话说心病难医,竹香既劝也劝了,邢夫人自己想不通透,竹香也是干着急却毫无办法,她想了又想,最后也只能去膳房跟着大娘们学做几样简单小菜端到邢夫人屋里,邢夫人看在是女儿亲手做的,总会多用上几口。

      邢夫人又咽下一口肉末蔬菜粥,摇摇头,示意吃不下了,竹香看了一眼,见碗中肉粥已下去大半,端来的两样小菜也都少了些,心想也差不多了,便置了碗匙,掏出帕子来替邢夫人擦拭嘴角。

      邢夫人背靠床头坐着,拉住竹香的手,道:“整日坐在床上,实在闷的很,香儿,外头可有什么新鲜事,你给母亲讲讲,让母亲解解闷儿。”

      若说最近的新鲜事,自然都发生在皇宫里头,这第一件,阴氏王姬已经入宫,宫中的意思是,天气转冷,行路多有不便,要她来年入春再启程前往阴氏,也好留在府中陪伴家人过完最后一个团圆年,说的于她就像是多大的恩典似的,真是嘲讽。当然,这事竹香自不会对邢夫人提起,说了也是白白惹母亲气闷伤心,等何时母亲问起再与她说也不迟。这第二件,皇后娘娘已经生产,是位小皇子,关于小皇子的降生,真是有人喜来有人忧。

      “母亲,这小皇子产下已有好几日了,女儿听父亲说,小皇子足月生产,生下来便是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圣上又是第一次有了皇子,欢喜的不得了,抱小皇子的手都是抖的,可是,太后娘娘似乎有些不高兴,很少去看望小皇子,前两天还失手将一个很是珍爱用了多年的玉碗给摔碎了。有的时候,女儿真的很不明白,太后娘娘她究竟是怎么想的。”竹香幽幽说道。

      邢夫人连日来沉寂伤痛的眼眸中终于滑过一丝快意,继而面上又换上嘲讽神色,道:“太后娘娘非一般人,她心中期盼的从不是什么母子天伦、子孙绕膝,她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寻常女子能懂得的,她呀……”

      “咦,对了,如今是几月了?”邢夫人说着说着,忽想到皇后连孩子都已生过了,她这段日子病着,过的浑浑噩噩,竟不知已过去了多少时日,可她也懒得去推算,遂开口问竹香。

      “如今已是九月初了。”竹香回道。

      “竟已九月了呀!”邢夫人忽一拍自己额侧,道:“母亲这些时日病着,都过糊涂了,已入秋了,竟忘了给我的女儿添新衣了。”

      “那母亲就珍重身体,快快好转,陪女儿上街制衣。”竹香借机进言。

      未想到,第二日邢夫人真就下了床了,精神看上去也比昨日好上太多,她仔细梳洗一番,拉着竹香去了街边商铺中。

      “这一匹图案好看;这一匹颜色鲜嫩;这一匹质地柔软……”邢夫人挑了一匹又一匹布帛,犹自不嫌多,好似要将竹香未来几年的衣裙都给备齐似的。

      “母亲,足够了,这些布匹裁成秋装,够女儿穿三年的了。”竹香忙按住邢夫人的手,又好笑又无奈道。

      “好,那便不挑了。”邢夫人依从女儿道。

      “那我替小姐量身吧。”一旁的伙计见这位夫人和小姐挑下这么多布匹,喜笑颜开,忙凑过来热情道。

      “母亲,如此多布料,不如您也裁几件衣裳吧。”

      “这些都是给你们年轻人穿的,母亲老了,我可穿不了。”邢夫人看着那些布匹,连连摇头。

      这些布匹裁成衣裳,自己哪里穿的完,压在箱底也是白白占了地方,可一想到母亲爱女之拳拳心意……罢了,自己与母亲相伴的时日还剩下多少呢?且就依随了母亲,权当是成全母亲一片爱女痴心吧,竹香这样想着,便跟了那伙计去后面量身裁衣。

      再见曹秀,虽距上一次两人见面不过才两三个月时间,可这些日子以来,变故频生,搅的竹香心中乏累不堪,因而又见故人,竟有种离别经年、岁月沧桑之感。

      “姐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隐瞒兄长对你的感情的,只是当时时机尚不成熟,我怕贸然开口会吓到姐姐你。”曹秀抓着竹香的衣袖急急为自己辩解道。

      “你若一早便与我说起,当真是会吓到我的。好了秀儿,我完全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呀,你怎么向我道起歉来了?”竹香知道曹秀隐下不说是有她自己的考量,也只有青茵愿意早早的提醒自己,可青茵告诉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

      “姐姐,你真好。”曹秀亲昵的握住竹香的手道。

      竹香似笑非笑的摇摇头。

      “姐姐,那兄长他……”曹秀停顿住,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好,我有话想对大公子说,秀儿,你帮我约见大公子一面吧,就明日,还在云喜富贵楼。”与大公子约见一面,做个了结。

      曹秀喜出望外,未想到竹香会主动约见曹遗,她忙道:“姐姐放心,姐姐的话我一定如数带给兄长。”

      竹香点头道谢,又与曹秀定下了见面的具体时间,曹秀才告辞离开。

      竹香送曹秀出门,回来后虽面上不显,心中却早已有百转千思,刚刚秀儿来,只说大公子十分思念自己,因为伤心难过,人憔悴了不少,既如此,大公子为何不主动来见自己一面呢?他们之间,虽只有开始,没有过程,但一定需要一个结局。她想,大公子不来见自己,是因为害怕,他害怕面对自己。大公子毕竟是一个男人,他反抗不了皇权,不敢反抗,放不下责任,正如自己一般,自己也反抗不了皇权,不敢反抗,也不愿弃父母亲人于不顾而去做无谓的反抗,可自己是世人口中的弱女子,自己做不成的事情,在世人与自己心中都会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弱女子,能力有限。可大公子他不一样,他是世人眼中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他有自己做不成的事情,以致失了自己喜欢的人,那么,他从心底是很难找到一个理由去原谅自己的,他会觉得自己软弱而无能,他害怕世人的眼光与评论,更害怕心爱之人的轻视与责备,这,便是大公子一人所承受的重重压力,虽然,这过错本不该由他来承担。

      再次走进云喜富贵楼,还是在齐明轩,只不过上一次,他是接她回来,而这一次,却要眼睁睁看她远去万里之外。

      竹香站在门口,轻敲了敲房门,门被从里面打开,大公子的模样就赫然闯入竹香眼帘,他身上穿戴依旧干净整洁,人确是肉眼可见的清减了不少,面色有些苍白憔悴,尤其是眼下那两痕乌青看起来尤为明显,想来是多日不得好睡,虽然这些于他的容貌风采并没有多少影响,反而为他添了些别样的病态之美,可竹香看在眼中,心底无端的不舒服起来,母亲是这样,大公子也是这样,自己究竟何德何能……

      “香儿,你来了,快进来吧。”曹遗看见竹香,原本寂寥的眼中蓦然生出一点光亮。被竹香清晰的捕捉到,他微微笑着邀竹香进屋,竹香虽心里不舒服,面上却也换上笑颜,随曹遗进了屋中,曹遗拉开椅子,请竹香坐下。

      “香儿,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品,你先吃些东西,我们再说。”

      竹香看了看那一桌子的菜,却是兴致寥寥,只道:“大公子,我是哄骗了母亲,偷偷跑出来的,菜就不吃了,你我长话短说吧。”

      曹遗掩去失落神色,随即自责道:“香儿,对不住,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为一己之私,去求了圣上为我们二人赐婚,这事也不会被盛宁公主无意中知晓,以致酿成今日之祸。”

      原来是盛宁公主,盛宁公主与大公子的恩怨,自己知道的很是清楚,难怪太后会突然将和亲人选换为自己,只是,盛宁公主与太后,当真好狠的心呐。竹香心内苦笑连连,还得安慰曹遗道:“大公子,别这么说,是我们二人无缘,却不是你的错。”

      竹香的话并没有消弭曹遗心中的自责之意,反倒让他更加难过,两人一时静对无语。

      竹香见曹遗不说话,她想着今日来此处的目的,便盯住曹遗双眼,问道:“大公子眼下青痕可是为我而生吗?”

      “香儿,我……”曹遗心中一动,似有万语千言想对竹香倾诉,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先说哪一句好。

      “大公子,”竹香接了他的话,道:“大公子,请你忘了我,将对我的情意,付赠与别的女子吧,而我此去,公子不必自责,也请不必为我伤心,我自有自己的命数要走。”

      “其实你今日来,就为了与我说这句话的,对吗,香儿?”曹遗心湖中摇曳着的花苞还未盛放,便被霏霏雨雪当头砸下,摧残殆尽。

      “不错,公子是聪明人,当知就算没有和亲之事,你娶任何女子都比娶我要合适的多。”

      “可我不爱她们,我不爱她们呐!”

      “可我也不爱公子你!”所谓长痛不如短痛,竹香终究狠了狠心,脱口道。

      曹遗眼中最后一点星光也寂灭无踪,可他犹不甘心,追问道:“可当日在清风楼,你明明愿意试着接纳我,也不反感我的亲近,香儿,你当真对我半点情意也无吗?”

      “当日在清风楼,有圣上金口玉言,我以为必嫁公子无疑,我不试着接纳公子,又能作何?这与情爱毫无干系,纯粹是无奈之举,而今情况急转,我名义上已为阴王之妾,哪敢再与公子有半分牵扯。”

      曹遗仔细看着竹香的眼睛,只见她决绝果断、冷静自持,虽与他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眼中却寻不见半点旖旎绮思,难怪她说自己不够了解她,原来,自己往日所知真的只是她性情中的冰山一角。曹遗忽觉心中一凉,似被抽走了浑身力气,身心疲惫不堪,他嘴角撑起一抹虚浮笑意,故意忽略竹香说的不爱他的事实,只道:“阴王年事已高,你总有回朝的机会,等等却也无妨。”

      竹香满面诧异,虽大公子说的是事实,阴王的确年事已高,可说出来总有些诅咒他的意思,其实,这也不是竹香关心的重点,重点是……竹香有些急躁,她双目炯炯回视曹遗,逼问道:“大公子,你清醒些,你等我做什么?我此去是嫁人,非是去阴氏游玩,数月便归。就算阴王年事已高,我陪伴不了他多少时间,可在此期间,我就不会有孩子吗?若我有了孩子,怎可弃子而归,我这一去,很有可能再不会回来,若我一去不回,公子也要搭上此生空待我这个不归人吗?这辈子就不立妻室、无儿无女吗?”

      曹遗唇角笑意更加淡薄,仿佛轻轻一触便会碎掉似的,他微微出声道:“兴许……兴许不会有孩子呢?”只是,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自欺欺人。想曹遗也是个翩翩佳公子,美名动京城,仰慕他的女子不计其数,哪曾料到自己有一日会向一个小自己近九载的姑娘乞求爱情,甚至卑微到了骨子里呢?

      竹香猛然起身,因起的太急,身子不小心碰到桌子,桌上的碗碟都晃了几晃,她怒道:“大公子,你竟如此执迷不悟,你哪是等我,你分明就是以爱为由胁迫于我,让我觉得欠了你的情意,让我即便身在他国也过得不安心。”

      曹遗怔怔的看了竹香半晌,忽低低的笑出声来,他眼中也怒意渐起,迫的双目泛红,笑声听起来教人意乱心慌:“香儿,你竟如此看我,自那个月夜你说我长发好看,我便将这句话记在心中,不敢忘怀,我爱慕你这么多年,却原来,在你心中,我的爱一文不值,甚至是束缚,是枷锁,是灾难。好、好、好,是我曹遗逼迫于你、教你为难,我厚颜痴缠,我执迷不悟,我自作多情,错都在我,在你眼里,我既已如此不堪,那我索性为了自己,再逼迫你一回。”

      他话音刚落,便快步走向竹香,一手抓住竹香手臂,一手圈住竹香腰肢,将她抱了个满怀,他又携着竹香往后而去,竹香的背轻抵在了后面墙壁上。换作以前,曹遗待竹香小心翼翼,怎会有如此越礼行为,而此刻,他籍着愤恨鼓了口气,加之心中悲痛失望,倒也不怕自己的形象在竹香眼中再卑劣几分。

      男女体力差距悬殊,竹香挣脱不开,自然只能任由曹遗作为,她有些后悔今日只身前来,分明就是自讨苦吃,她心思急转,好言道:“大公子,我哪有轻视你感情的意思,相反,我十分感激你对我的爱重,想来也怪我自己,当日年少蠢笨,说了些暧昧之言,惹得大公子有所误会,我在这里向大公子道歉。如今我和亲在即,既为人妻妾,便该恪守礼法,与大公子彻底了断,且我也不敢再耽误大公子姻缘,还望大公子能珍惜来日,另选良人,千万莫要与自己为难呐!”

      “若心中无爱,香儿,你告诉我,何谓良人?”曹遗紧紧拥着竹香,质问道。

      竹香一时语塞,想了想,却还是道:“心中有爱,两相不合,不可谓之良人;心中无爱,二者恰合,或可谓之良人。有些人,初时情浓,却在琐碎小事中将感情消磨殆尽;有些人,初时淡漠,却在细水长流中情感日渐深厚,可见夫妻二人,合适不是比感情更重要些吗?”

      “香儿,我不那么认为,若人人都只讲适合二字,那人生来还要感情做什么?明确的知道自己爱着谁,迫切的想要与她在一起,这些感觉岂非都成了多余?我想,上天既让人们生来便有喜恶,那必有它的道理,它一定是让人们追寻自己所爱,即便路上有重重阻碍,可因为感情驱使,人的脚步才不愿停下。”曹遗当即反驳道。

      与曹遗说了这么多话,竹香心里也明白了,大公子其实很是固执,再劝下去恐怕也是白费口舌,她轻扯了下曹遗垂下的衣袖,道:“大公子,我们非要这么说话吗?你莫要与我赌气,先将我放开吧。”

      谁知曹遗竟道:“你若心中不愿,推开我便是。”

      竹香想也不想,挣开曹遗双臂,曹遗虽拥她很紧,却也没有刻意不肯放开她,见竹香挣扎,便顺势收了手臂。

      竹香重获自由,正要舒一口气,谁知曹遗又再度缠了上来,箍住竹香腰身的手臂比之前收的还要紧,他甚至将下巴轻轻搁在了竹香肩膀上,从竹香脖颈处散出一股清幽香气,令曹遗心神微微迷眩,渐阖上了双眼,心中的痛楚也稍有缓解。

      竹香气结,恼道:“大公子一向君子端方,何时学了这耍赖行径,出尔反尔,言之无信。”

      “香儿,别恼,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将我推开,我还是会缠上你,是我自己心中爱你,没有道理,不愿回头,这些与你无关,你不必负疚。我只求你莫要将我一推再推,拒之千里。”曹遗说完最后一字,旋即松开手臂,退后两步,规规矩矩,再无逾礼。

      竹香心中重重叹了口气,点头道:“我今日来,只为与公子有个了结,至于劝说公子之事,只是尽自己能及之言,公子接受与否全凭自己心意,公子既有自己的想法与坚持,不可撼动,那我也毋需多语。只是今日一别,再见恐怕无期,惟愿公子能多多珍重身体,竹香就此告辞。”竹香万般不愿让曹遗痴等自己,可曹遗态度决绝,竹香该说的都说尽了,已毫无办法,她想到因和亲之事,自己也是绞尽脑汁劝说母亲,甚至向母亲立下誓言,如今又对上同样固执的大公子,可那些空口之诺,她再不愿对第二个人轻许,所以对大公子,只能言尽于此。

      “我送你出去。”曹遗欲送竹香。

      “公子留步。”竹香忙制止,眼见曹遗跨出的一只脚又慢慢收了回去,她匆匆出了屋子,掐断曹遗的最后一点遐思,连最后一丝羁绊也不愿再有,留在曹遗内心深处的只剩一个冷漠匆忙的背影。

      曹遗坐回到椅中,盯着桌上未动一口的菜肴与茶水看了良久,尔后,他慢慢抬手,取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抿着,他淡淡回想,自己为何会不爱阿蕙爱竹香呢?继而,他得出了一个悲哀又嘲讽的答案,因为阿蕙带给他更多的是平和欢乐,而竹香带给他更多的是曲折心伤。阿蕙与他是同一类人,与阿蕙在一起的时候,日子总是温馨平淡、波澜不生,与以往二十年并无差别。可自从认识了竹香,心中总是升升落落,起起沉沉,她灼若桃李,她轿怯柔弱,她知书明理,她通透活泼,她淡漠心狠,她难以捉摸,这所有的词堆砌起来,都凑不出一个完完整整的她,这个女子,让他时而身处蜜罐,时而口嚼黄连,令他魂牵梦绕,也令他肝肠欲断,瞧,这就是爱情,多么可笑。难怪人们都说情爱乃是穿肠毒药,噬骨蚀心,可因为是她,即便百毒蚀心,他也能甘之如饴。

      竹香回府的路上,渐起凉风,似要落下一场秋雨,九月还带有夏季未尽的余热,这风起的恰到好处,给畏惧炎热的人带来些舒爽凉意。

      竹香坐在廊下,不单纯只为吹风,而是在想事情,刚刚在云喜富贵楼,大公子的一句话让竹香起了疑心,圣上要为自己与大公子赐婚之事,真的是盛宁公主无意中撞见的吗?怎会撞的那么巧,究竟是她自己无意撞见还是有人刻意让她撞见,谁又知道呢?

      风声愈重,渐成呼啸之势,廊下摊了一张草席,上面晾着今晨刚采下的月季花瓣,本打算晒干了留着用的,花瓣五颜六色的,掺杂在一起,煞是好看。竹香一手卷了衣袖,一手将花瓣扫拢在一起,她双手抬了草席,走到护栏边,将席子一扬,满席子花瓣被抛洒到空中,纷纷扬扬,似落了一场花雨,这些花瓣因风而舞,有的被风卷夹着飞向远方,有的飘飘忽忽沉下地面。

      竹香将空席子一扔,看着渺远阴沉的天幕,缓缓自语道:“大公子,你我二人或都成了皇家权力争夺的牺牲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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