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信掰不直你》C逍遥

8、观测对象

　　叶韶清下意识扫视了下其他三个女人，她们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梳头的梳头，化妆的化妆，看书的看书。
　　感慨了一句“女人是真麻烦”，他转身出了宿舍门，一路溜到校外买了工具箱回去，一通叮叮当当，麻利地把椅子修好。
　　几个女人看着他娴熟的样子，表情各异，却都没人做什么评价。

　　叶韶清虽然还不清楚和女生交往之道，却也算是初有心得。所谓好男不跟女斗，平时这些女人想着法子刁难他，好在手段也没有多高明，大多是给他制造点生活上的小麻烦，他倒也懒得计较，能自己收拾就自己收拾。

　　折腾完椅子，叶韶清将书包单手一扔撂到床上。
　　他本想三两步爬上去，但叶妹子实在没什么肌肉，那双小细腿捏上去软绵绵，压根承担不了什么剧烈动作。
　　于是叶韶清只能慢悠悠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坐上床边时开始嫌弃自己越来越娘炮。

　　——他很想晚上去打打篮球给叶妹子增加点肌肉，却又怕那个女人训斥他搞粗了对方的宝贝小腿。

　　一阵无奈时，他忽的听到下方几个女人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哎你们听说剑道社的比赛了么？”
　　“剑道社？这是哪儿来的奇葩社团？”
　　“你没听说么？剑道社里可是帅哥云集呢。”
　　“啥？帅哥？有这种好事？？”

　　……

　　叶韶清躺在床上翻白眼。

　　帅哥？

　　他脑海里闯入丁文硕的身影。
　　如果老四都算得上帅哥的话，这剑道社的颜值水平也未免有点凄惨。

　　“什么帅哥？哪里有帅哥？这是什么社团？咱学校的？”

　　端木良人的声音。

　　叶韶清盯着天花板腹诽：妹子，有对象了就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了。

　　“不单单是咱学校的，S大T大还有其他几个学校的联谊社团~”一个妹子笑道，“所以说应该会有很多帅哥呢。”
　　“你们说的剑道社不会就是去年来咱系参加圣诞晚会表演节目的那个社团吧？”
　　“就是那个就是那个。”一个妹子声音都激动地带了笑，“你们记得那个打头的男生么？好帅的~”
　　“听说……叫什么澜的？总之不知道，反正挺帅。”

　　叶韶清不知道这些妹子认为的帅哥标准到底是什么，反正经他的观察，妹子和汉子们的审美标准似乎颇有出入。
　　如果这帮女人讨论的家伙就是冯澜，那他承认对方有气质，不过单论长相，绝对不会夸张到让人过目难忘的地步。

　　“听说晚上有剑道社比赛——主赛区在咱学校，你们去么？”
　　“去哇去哇，有帅哥看，为毛不去？”
　　“我说咱这理由是不是有点肤浅？”一个妹子狂笑起来。
　　“肤浅又咋了，就咱班那些个歪瓜裂枣，还不允许我们肤浅一下了？”

　　下方紧接着传来三个女人嘻嘻哈哈的爆笑声。

　　叶韶清阴着脸伸手捏了捏眉——所以女人们也会讨论男人的话题，他还以为妹子们经常讨论的会是其他小清新的事情。

　　胡思乱想了一阵，他思绪又拐到了冯澜身上。
　　那家伙就是叶妹子一普通同学，不过最近似乎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对方的名字。
　　叶韶清开始回忆对方的形象。

　　高个儿，平头，肤色不算白，五官很普通，寡言，低音炮，算不上面瘫，却也绝对是面瘫的兄弟。
　　对方往房间里一杵，就像是某种吸食别人视线的黑洞，即便你不想，也会不经意地往他方向张望两眼。

　　如果单说对方的气场是沉稳型的似乎还不够，光是站在对方身边，就会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会让人忍不住想听从指挥，甘愿服从。

　　这是什么操蛋的气场？

　　叶韶清思绪一拐，进了条胡同——幸好这小子不好S/M那口，不然极有可能是个优秀的S。

　　【听说晚上有剑道社比赛——主赛区在咱学校，你们去么？】

　　回想着先前几个妹子的话，叶韶清翻了个身，脸朝里。
　　正当他开始琢磨起自己是否要去凑这个热闹时，他听到下方几个女人似乎开始看起来什么视频。

　　“你看你看，就是这个人——”
　　“哦，是嘛——”端木良人的声音闷闷的，“呃，看起来也就还好，长得也就一般的样子。”
　　“他戴着护具，你可能看不清楚。而且光看长相有啥意思，最重要的是气场，气场。”一个妹子强调。

　　叶韶清竖着耳朵，平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居然也有能同意这些妹子言论的时刻。

　　他偷偷转向床边，半撑身体眯眼往斜下方妹子的平板方向张望。
　　只见视频里，冯澜正与对手短兵相接，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叶韶清一阵眼直。

　　端木良人观察了一会儿，也慢慢收起了质疑态度，闭嘴凝视了视频半天。
　　直到节奏飞快的比赛结束，三个女人还沉浸在先前战局的余韵中，叶韶清则扒着床栏意外于那个男人还会有那么认真而敏捷的时刻。

　　——对方留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个不疾不徐，小火慢炖的样子，那种挥汗如雨，刀剑相向的激烈场景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对方的人生轨道中。
　　但不得不说，这场比赛确实让人看得酣畅淋漓，叶韶清不禁开始好奇冯澜平日的性格到底掩藏了多少赛场上的热烈。

　　事到如今，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去观看冯澜晚上的比赛，倒不是他真打算去和对方交流什么，就只是单纯的想去重历一遍先前看视频的震撼感。

　　当日课程不多，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
　　下午叶妹子又给叶韶清打了个紧急电话，似乎是表示她们队长不接受叶韶清退出乒乓社正选队。
　　头大的叶韶清听着叶妹子在那边抓狂了许久，最终向对方保证自己会想办法教对方打出正选水平。

　　妹子希望叶韶清次日能去T大给她专人培训——叶韶清同意了。

　　于是带着一颗忐忑而无奈的心，叶韶清以散心为由去观看了冯澜的剑道比赛。
　　抵达学校的室内体育馆时，他本以为观看人数不会超过一个系，毕竟剑道在国内算是冷门运动，不像篮球和足球那么有噱头话题，谁知抵达目的地，体育馆两边观众席座无虚席，叶韶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空位，颇为惊讶地落座。

　　在开场的十分钟内，他又听到左右两边的陌生路人也提到了冯澜的名字，叶韶清开始好奇这剑道社的热度到底是不是被冯澜带起来的。

　　抻着脖子在下方一群穿着护具的男人中搜寻冯澜的身影，叶韶清却无意间看到一个紧张兮兮在原地小跑步的男人。
　　辨识了一下对方动作，叶韶清喜笑颜开——一看就是丁文硕那家伙。

　　以前在篮球社，那厮大赛前就像得了多动症般无法安宁，数次搞得叶韶清以为对方尿急。
　　现在他盯着对方那个样子，不禁感到一丝好笑。

　　比赛很快便开始，丁文硕和对手的友谊热身看得叶韶清一阵牙疼——虽然对方的动作也还算熟练，但完全没有冯澜比赛时的流畅与观赏性强，场上的两人似乎都清楚各自的劣势，都采取保守策略，鲜有进攻。
　　但时间不容人，最终丁文硕不得不采取紧急应敌措施，险胜。

　　下场后，他虽然不算兴奋，但喜悦也还是溢于言表。
　　叶韶清又在观众席里紧张等待了一阵，终于轮到冯澜上场。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感到整个体育场的氛围似乎都有了微妙的变化，先前半数处于放松状态的观众们纷纷开始打起精神，聚精会神地望着赛场。

　　叶韶清稍显颓靡的态度也烟消云散，他打起精神，认真地看着已经戴好护具准备上场的冯澜。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冯澜的背影，但拿着剑一动不动背立的对方让叶韶清想到了某些古代上战场前临危不惧的将士。

　　比赛开始后，叶韶清逐渐替冯澜捏起一把汗。
　　观看了一阵，即便他是个外行也勉强能看出冯澜这场比赛打得并不轻松。
　　对手见招拆招，冯澜虽然进攻为主，却也渐渐意识到这只是对方消耗他的策略。
　　后半段冯澜开始以守为攻，逼得对手尝试伺机进犯。

　　叶韶清清楚在攻击和守卫方面，冯澜更擅长后者——被动的方式看上去处于劣势，但在冯澜这里却是变相优势。
　　对方以对手的错误为攻击点逐个击破。
　　冯澜的节奏永远稳实，不会轻易被敌手寻到破绽。

　　叶韶清细细地观察着冯澜稳扎稳打的模式，莫名开始思考——这个男人在生活中会一直这样不温不火么？有什么事情会让对方鸡飞狗跳束手无策么？
　　下方冯澜还在对抗，叶韶清已经恶作剧地开始脑补冯澜手忙脚乱一脸慌张的狼狈形象——那样的对方，一定非常有趣。

　　不知不觉，比赛结束。
　　冯澜向对手行礼后便匆匆退场。
　　观众席开始清空时，叶韶清还坐在原地回味着先前的赛场氛围。
　　剑道论观赏性与更国际化的球类运动比还是相去甚远，但不知为何，这场冷门却热烈的比赛，并不让叶韶清感到扫兴——相反，他为自己重新发现了一个可观测对象而感到异常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