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信掰不直你》C逍遥

23、又起微澜

　　狗主人径直起身，以咄咄逼人的气势走到叶韶清身前，说：“打，你要是敢，你就打。”
　　叶韶清转头朝周边几个人看了眼，耸了耸肩：“乡亲们父老们，这位大哥同意我打他——记住，你们都听见了，你们是人证——”指了指左上角监控，叶韶清继续道，“我真下去手，这老哥要是胡闹，你们也能帮忙做个证。”

　　众人面面相觑，自认为有好戏看了。

　　叶韶清嗤笑一声，撸起袖子正准备挥手，却被冯澜一把拽住手腕。
　　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叶韶清皱眉。

　　“你腿还在流血，我等下就带你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不用。”叶韶清意犹未尽，“我这边还有——”

　　一句话没说完，叶韶清已经狠狠挨了一巴掌。

　　还抓着叶韶清胳膊的冯澜一脸震惊地望向甩了叶韶清一巴掌的狗主人。

　　那男人歪着脸看着叶韶清，道：“现在的小女生都这么没教养的么？说话这么欠草？要不要脸？你——”

　　那男人话音没落，脸已经挨了重重一拳，整个人被打到几乎滚到地上。
　　叶韶清愕然地看了眼旁边的冯澜，整个人都傻了。

　　甩了甩刺痛的拳头，冯澜重新望向叶韶清道：“去医院，打狂犬。”
　　“你他妈是什么狗东西？！”

　　摔倒在地上的男人倏然跳起，张牙舞爪地便向冯澜扑来。
　　周边观战群众们终于开始发挥作用，纷纷上前扮起老好人，拉架的拉架，劝说的劝说。

　　尚君诺拿着硬盘回来时被休息室门口的景观弄懵了。
　　他抻着脑袋往里张望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挤过人流，朝里面叶韶清扬了扬下巴，道：“妹子，走吧，事儿已经办了。”

　　“找你们上司，现在就他妈去找！”指着冯澜鼻子，男人疯狂地喊着，“给我炒了他！现在就炒！”
　　震惊地看着，尚君诺了解了一圈，终于搞清楚了事情始末。
　　他走到那边跟男人解释冯澜是自己介绍给公司的，有什么事情自己担着，但男人不依不饶，就是不愿放冯澜走，说是还要告对方故意伤害。

　　手足无措的尚君诺在尝试沟通不成后只得找来了直属负责人，那人跟员工沟通了半天，最终决定牺牲冯澜这个临时工。
　　一句怨言没有，冯澜当着众人的面，脱了管理服及帽子，潇洒地拉起叶韶清往门外走。

　　尚君诺又安抚了几遍骂骂咧咧的员工，最终朝冯澜和叶韶清方向追去。

　　手腕被冯澜拽得发疼，叶韶清免不得咂嘴：“喂，松手——”

　　快速松了叶韶清的手，冯澜驻步后，那满脸压抑的怒火不言而喻。
　　叶韶清本还想说两句俏皮话，却在对上冯澜视线的瞬间萎了。

　　“你一个女人逞什么英雄？”

　　叶韶清本以为对方会说什么，但一上来就被对方点明是“女性”的身份，他本来没打算争辩的心也瞬间溢满了委屈和怒意。

　　“那种人很明显不跟你讲理，你还顺着他的话干什么？”冯澜厉声道，“有其他途径解决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他妈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到底谁他妈的——”
　　“你一妹子说话别这么粗鲁！”冯澜吼了叶韶清一句。

　　点了点头，叶韶清嗤笑一声。

　　“你就这么在乎我是个妹子么？嗯？”叶韶清恼道，“我有个女人的身体我连说脏话的权利都没了？你他妈是不是管太多啊冯澜？！”

　　似乎是认识到自己那句话有些过线，冯澜绷着牙关，沉默下来。

　　“我逞英雄？那刚才你那行为算什么？英雄救美啊？”叶韶清推了冯澜肩膀一下，“我好好地解决我的事情，你他妈管那么多干什么昂？冯澜？”

　　冯澜侧开眼，一脸的“这人不可理喻”。

　　“是谁因为自己冲动丢了工作冯澜？是谁？”叶韶清顺着自己恼意越说越来劲。

　　冯澜转身就走，头也没回。

　　“喂——”在旁边观战的尚君诺一阵牙疼，“冯澜——她一丫头片子你就别——”
　　“尚君诺，再喊老子丫头片子老子废了你！”

　　长长叹了口气，尚君诺将单肩包里的硬盘拿出来，冲叶韶清道：“你先拿着吧，你这妹子真是啥都不懂。”说完，他重重地将硬盘拍在叶韶清手里，转身就去追冯澜了。
　　叶韶清看着两个男人远去的身影，冲他们吼了一句“草！”。

　　待那边两人都跑远了，叶韶清才感到小腿处的痛感越来越严重。
　　他低头查看了下伤口，一瘸一拐地往最近的医疗站奔。
　　抵达地方后，他被开了五张单子，需要按日期来打——大概一个月内能把五针都打完。

　　现在大臂上挨了第一针，叶韶清拿着剩下的四张条子，一脸怨毒地回了宿舍。
　　其实被狗咬和被傻逼骂这种事情并不是他心情不悦的根本原因——他真正不爽的是冯澜说的话。

　　他不知道为什么冯澜那么希望他按照女人的方式出牌——因为在他看来，冯澜不像是会计较这些东西的人。
　　爬上床，叶韶清翘着二郎腿盯着空白天花板开始思考对方那张愤怒的脸。

　　他很少见冯澜发火。
　　事实上，对方肯为了他打人，这点本来还让叶韶清惊讶。

　　如果一定要定性，对方的行为的确可以被评判为“英雄救美”。
　　但叶韶清却一点都没获得爽度。

　　翻来翻去，他又真切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愤怒归愤怒，任性归任性，无论怎样，今天的事情，他确实害冯澜丢了一份临时工作。
　　就看在这一点上，他也必须要去跟冯澜赔礼道歉。
　　一想到之后还要再见冯澜，叶韶清就一阵烦躁。

　　近日，他能明显察觉到自己对冯澜的感情已经彻底变了味。
　　他不想带着一种不明不白的情绪跟对方纠缠下去——无论是恋慕也好愤怒也好。
　　他知道面对冯澜，自己总是会有种无来由的怒意，但这种怒意并不是对方本人造成的，而是和对方此刻陷入的困境让叶韶清感到挫败造成的。

　　下午的课一晃就过去了。
　　叶韶清不想回宿舍，一个人留在教室里发呆。

　　正当他疲惫地掏出草稿本打算做些题时，手机却响了。
　　那是个陌生电话。

　　本不想接，但直觉告诉叶韶清，他不应该漏掉这电话。

　　“喂。”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叶韶清忙清了清嗓子，“哪位？”
　　“妹子，我尚君诺。”
　　“诶？哦，尚哥。你怎么有我电话？”
　　“哈，这你就别问了。”尚君诺苦笑，“对了，盘你看了么？东西满意么？”

　　经对方一提醒，叶韶清才想起来还有母机这回事。

　　“我晚上查一下吧，应该没问题。”

　　“嗯。有问题跟我联系。”
　　“好。”

　　叶韶清正准备收线，那边男人却叫住他。

　　“对了妹子。”
　　“呃，嗯？”
　　“你——现在有时间么？”

　　叶韶清看了眼面前无聊的课业，道：“说吧，啥事。”
　　“我想跟你聊聊。”
　　“跟我聊？”叶韶清道，“聊啥？”
　　“冯澜。”

　　叶韶清：“……”

　　“我不清楚你跟冯澜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我想你们的友谊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
　　“哦，是么。”叶韶清垂着脸，伸手揉着发际线。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
　　“我没有。”叶韶清语气一点波澜没有，着实令人不信服。
　　尚君诺显然也听出来了，苦笑出声。

　　“总之——我希望等你平静下来，你能跟他道个歉。”

　　叶韶清沉默了一会儿，道：“为什么不是他先跟我道歉？”

　　这话一说出口，叶韶清就闭了眼——他知道自己问任性了。
　　然而他搞不明白此刻的自己为什么这么想找茬。

　　尚君诺那边再次叹了口气。

　　半晌，他道：“妹子，你跟他也算熟人了，所以应该知道冯澜的情况吧？”
　　叶韶清捏着手机，有些不解。

　　见这边没回应，尚君诺继续道：“冯澜父亲病重，最近治疗需要的钱几乎翻了倍，我大概知道他的情况，所以给他找这个工作纯粹是为了帮他。现在他被炒，自己都自顾不暇，他哥又宣布彻底不管他爸，现在重担全落在冯澜身上了。”

　　叶韶清：“……”

　　“冯澜对女人，实在没什么心得。说实话我跟他认识这么久，就没见他跟什么人吵过架。对女人，他更是不感兴趣，能没交集就没交集的那种。”

　　“……”

　　“我不知道你和冯澜交情有多深，但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他对你们的友谊已经很重视了。”

　　“……”

　　“为了你，他连这份工作有多重要都忘了，你是不是可以不那么意气用事呢？”

　　叶韶清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垂头看着面前那张纸，道：“他——大概需要多少钱？”

　　尚君诺报了个数。

　　叶韶清咽了口口水。

　　“……这么多？”
　　“所以啊。你还觉得他对你不够好么？”

　　“我——”叶韶清挠着头，“我本来就没想让他替我出头——当时那情况不是……哎，算了，算老子白被咬。”
　　“你今天抽个时间跟冯澜打个电话吧，他今天回到猫舍一句话都不说。我怎么跟他沟通他都不听。”

　　叶韶清揉了揉脑袋，道：“尚哥，我问你个不太合适的问题。”
　　“嗯？你问。”
　　“冯哥他——以前有和什么人交往过么？”叶韶清想到自己曾经和叶妹子一起在猫舍看到某个男人向冯澜叫嚣着“离我弟远点”的话。
　　“交往？”尚君诺道，“这我还真不知道。给他写情书的妹子不少，不过从来没看他跟谁正式在一起过。”

　　“除了妹子呢？有汉子么？”叶韶清直白道。
　　“汉子？”尚君诺笑，“你觉得冯澜是Gay？”

　　叶韶清愣。
　　然后他突然想到，冯澜可能压根没跟对方提过自己的性向问题。

　　“呃，不。我就是说，有没有——纯猜测，纯猜测。”
　　“没有。”尚君诺道，“没见他跟谁在一起过。不过如果他暗恋过谁，那我肯定不可能知道了不是么。”

　　“哦。”

　　“怎么，你对冯澜感兴趣？”

　　叶韶清本想否定，但一想到冯澜那张愤怒的脸，他突然把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尚君诺本以为叶韶清会立刻反驳，但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沉默了。
　　他反应了一会儿道：“靠，妹子，你喜欢冯澜？”
　　“我——”叶韶清长长叹了口气，“你要是敢告诉他，我就废了你。”
　　“是是是，废了我，这个你今天说过了。”尚君诺声音带笑。

　　“你觉得我有戏么？”叶韶清绝望道。

　　尚君诺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照你今天这种态度，难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