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信掰不直你》C逍遥

21、偶见真心

　　叶韶清表示自己还得考虑一下怎么跟叶妹子交代，毕竟这么糊弄人家妈，是个妹子都会暴动。

　　“你家在这附近？”冯澜望着叶韶清，沉声问。
　　“……呃。”叶韶清不明白为什么能在这儿见到叶妹子的母亲，但普通人从侧面观察，确实可以得出他家就在本地的结论。
　　但操蛋的是，他此刻没法给冯澜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之前晚归时，他是没办法才去冯澜猫舍蹭住，如果对方知道他有家不回跑去猫舍，会怎么想。

　　观察此刻冯澜的表情，叶韶清猜测对方大概真是这么想的。

　　冯澜似乎从叶韶清的犹豫中觉察到了某种“真相”。
　　他点了点头，道：“所以，你说回不了学校没地方去，是因为不想回家？”
　　“算是……吧。”
　　“你和你母亲之间有什么矛盾么？”
　　“……没。”
　　“那为什么不跟她说真话？”

　　叶韶清抬头看了眼冯澜质问的目光。

　　确实，如果他说了实话，叶母一定会强行带他走，结局最惨也不过就是回学校——冯澜也可以全身而退，完全没必要编出那一长串谎话。

　　“我——想玩吧。”叶韶清知道自己这理由很没底气，“抱歉。”
　　“想玩，可以找丁文硕或者跟你同名的……叶韶清。”冯澜盯着叶韶清，继续道。

　　垂头看着地面，叶韶清突然感到有股呼之欲出的情绪挤压着他的舌头，但被他仅存的理智强行压下去。
　　他不确定自己现在汹涌而起的感情会不会是昙花一现——如果持续很久，他会陷进去多久？

　　“是啊。”自嘲一笑，叶韶清抬头望向冯澜，“我确实可以找他们，但为什么偏偏找了你呢？”
　　冯澜对上叶韶清的眼眸。
　　“你觉得是为什么？”叶韶清盯着冯澜，“我为什么要找你出来？”

　　冯澜看着叶韶清似乎带了很多情绪的眼，露出一丝带着困惑的惊讶。

　　“你还想去么？”叶韶清侧开眼，“如果你不想去了，我理解。我向你道歉。”

　　看了眼周遭复杂的环境，冯澜长长叹了口气：“我答应过你母亲，会送你安全回去。”
　　“你去不去？”叶韶清双手顺入口袋。
　　知道对方不会妥协，冯澜又和叶韶清僵持了十几秒，终于道：“好。我跟你进去。”

　　叶韶清转身就走，完全没等冯澜的意思。
　　忙迈步跟上，冯澜跟着叶韶清进了Gay吧。

　　蓝紫光芒追上时，冯澜微微眯起眼——当他看清内部装潢，免不得驻足。
　　叶韶清则仿佛忘了冯澜，径直迈至吧台前，要了几杯酒。
　　觉察到叶韶清行为的冯澜急忙赶到他身边。

　　本想拦截叶韶清喝酒，可那“女人”一杯接一杯，完全没停下的意思，冯澜挡都挡不住，那波澜不惊的脸上也稍显狼狈。
　　最终喝到零点半，叶韶清终于停止了动作，像是想起什么，冲冯澜摇了摇手，双颊因不胜酒力而通红：“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在冯澜面前拨了通电话。

　　叶妹子接起电话时，叶韶清用稍有醉意的声音道：“妹子，你能喝酒么？”
　　“呃，啊？韶清哥？”
　　“哥今天喝酒了，你会生气么？”
　　“喝酒……？为什么？”
　　“我跟——”转头看了眼坐在自己眼前神色无奈的冯澜，叶韶清道，“——跟……”他本想说“冯澜”，但不知为什么，说不出口。

　　“啊？韶清哥？你跟谁在一起？”
　　“没谁……”叶韶清摇了摇头，“我能喝酒么？”
　　叶妹子感觉叶韶清的声音惨兮兮，忍不住关切道：“韶清哥，你没事吧？”
　　“没事。”叶韶清道，“放心，你身体没事。我不会糟蹋你身体。”

　　冯澜在旁边听着叶韶清的话，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只当是对方神志不清的醉话。

　　“我……其实能喝酒。这个你不用担心——主要是，你为什么喝酒啊？”
　　“男人一些操蛋的问题罢了。”叶韶清单手撑上脑袋，开始专注地盯着冯澜看，直到那男人尴尬地侧开眼，“我，在解决。”
　　“哦——那，要人接你么？我让文硕哥去接你。”
　　“不用。”叶韶清道，“我有人送。”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随后半趴上吧台，仍然执着地盯着冯澜。

　　“你不能喝太多。”冯澜道。
　　“无所谓。就喝。”顿了顿，叶韶清突然发出一声长笑，“哈哈哈，今儿本来是带你出来散心，不知怎么整的，变成我在这儿瞎喝。冯澜，你有啥问题，跟哥说。”

　　“你母亲说得没错。”冯澜朝叶韶清方向坐得近了些，以防止某些经过的服务生撞到叶韶清不稳的身体，“女孩子确实该学着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叶韶清道，“我妈么？”回忆着自己的亲妈，叶韶清摇了摇头，“她从来没这么要求过。”

　　冯澜现在确定叶韶清醉了——他已经认不清事实了。

　　“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冯澜说着，准备过去架叶韶清身体，却忽的听到一声唤。

　　“诶？清……姐？”

　　闻声，觉得声音挺熟，脑袋沉重的叶韶清朝声源方向看了眼，惊讶地认出是杨之冥。
　　“诶？冥王，你居然在这儿？”
　　“清姐，你怎么——”杨之冥随后便看到和叶韶清距离颇近的冯澜，露出惊讶表情，“——在这儿？”
　　“怎么，我不能来咱Gay吧喝酒？”叶韶清勾唇坏笑着，“在这儿服务过，就不能消费了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杨之冥依然在打量冯澜，似乎想搞清楚这两个人的关系，“清姐，这是你朋友？”
　　看了眼旁边一脸严肃的冯澜，叶韶清耸肩，没做明确回应。

　　错误地将叶韶清的反应当成醉酒后不明所以的动作，杨之冥于是迈步上前，打算将叶韶清架离。
　　然而指尖还没碰到叶韶清胳膊，却被冯澜径直挡开：“你是——？”
　　“我是清姐朋友。”杨之冥不算友好地看了眼冯澜，“她也是这边服务生，希望您不要太过为难她。”

　　“哦？她是服务生？”冯澜脸色没一点缓和，“她什么时候上班？”
　　杨之冥自知叶韶清的工作是一次性的，老实的他一瞬间想不到圆谎的后备话。
　　那一瞬的犹豫，让冯澜误会。
　　他拍了拍叶韶清，道：“我带你回去。”
　　“冯哥，我还能喝。”
　　“你能喝才有鬼。”冯澜语气冰冷而坚定。

　　“喂。”杨之冥道，“你陪她来的？”
　　“是。有问题么。”冯澜道。
　　“那你——”
　　“你们这儿有醒酒的饮料么。”冯澜道，“给她上点。”

　　杨之冥看了眼叶韶清，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撤开。

　　待杨之冥走远了，冯澜正打算重新查看叶韶清，却听到将头埋在胳膊里的叶韶清闷闷的声音。

　　“冯哥。”
　　“嗯？”
　　“你确定你是Gay吧？”

　　冯澜眯起眼。

　　几秒后，他道：“是。”

　　叶韶清慢慢将脑袋抬起，下巴抵在平放在吧台上的手背上：“完全，百分之百没可能是直的？”

　　“……”

　　“为什么？”叶韶清歪着脑袋，“我和你是一种人，但我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对女人硬不起来。”
　　冯澜听着对方语无伦次的话，表情愈加无奈。

　　“你是对女人硬不起来么？”

　　冯澜看着叶韶清，半晌，才给出回答：“只是，简单地不被吸引吧。”
　　“所以，如果很man的女人，你会喜欢么。”

　　“……”

　　没等到冯澜回应，叶韶清才疲惫地将脸彻底撑起，认真地看着冯澜。

　　被对方盯到不自在，冯澜道：“你喝醉了。”
　　“我没有。”
　　“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今天本来该是我陪你。”叶韶清道，“我看到了的，你其实，心情很不好。”

　　冯澜：“……”

　　见冯澜又绷起脸，叶韶清忽的嗤笑一声。
　　几秒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拉起冯澜就往舞池中央拖。

　　两人挤在人群中，随着音乐毫无章法地扭动身体。
　　叶韶清边扭边道：“我不会问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操蛋问题——我只希望你学会用一些方式来放松。”

　　冯澜一刻不敢离开叶韶清身侧，生怕周边壮硕的男人们将这干瘦又喝醉的女人撞倒。

　　“喂，冯哥——你怎么不跳？”
　　“叶韶清，跟我回去吧。”
　　“你闭眼，我就回去——”
　　“什么？”
　　“你，闭上眼。”

　　叶韶清盯着冯澜那被舞池灯光映得格外明亮的眼。

　　静静地看了会儿叶韶清，冯澜闭上了眼。

　　看着对方和周遭格格不入的安然神情，叶韶清也慢慢停了动作。
　　画面像是被什么东西定格，叶韶清倏然觉得时间开始流逝地异常缓慢。

　　所有的感官似乎被无限放大——而面前，就是冯澜那张毫无保留的面孔。

　　有股冲动涌上胸口，叶韶清废了很大劲儿才搞清楚那是什么——他想凑上去吻对方那张紧闭的唇。
　　又或者说，对他永远将会是紧闭的唇。

　　胸口一痛，叶韶清摇晃着回身，将冯澜丢在原地，开始向吧台蹭去。
　　抵达吧台沿后，他牢牢趴上，尝试驱散脑海中盘旋的强吻对方的画面。

　　他想象着恢复了男儿身的自己，反复蹂|躏对方唇畔的场景。

　　闭着眼的冯澜直到被人撞到肩膀，才意识到面前早就没了叶韶清身影。
　　那一瞬间有些慌张，他立刻开始在舞池搜寻起叶韶清，在看到叶韶清身影时，他长长松了口气。

　　抵达叶韶清身边，冯澜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道：“叶韶清，我送你回去。”
　　乖乖抬头，叶韶清看着冯澜，最终露出一丝苦笑：“哦。”
　　说完，他径直拽起冯澜的手，和对方十指扣在一起。

　　冯澜垂眸看了眼，只当是这家伙的酒后无差别反应。

　　顺势将叶韶清拽起，冯澜半架着他走出Gay吧。

　　坐公车回S大的路上，叶韶清将全身力量压在冯澜肩上，放心大胆地在他肩膀上睡了一路。
　　最终抵达目的地，冯澜本想背这妹子回去，但对方死死牵着他手就是不松。

　　下车后，没办法让对方松开自己，冯澜只得任这妹子拉着自己，在公车站台找了个位坐下。
　　冯澜想唤醒对方。

　　“叶韶清？”
　　“冯哥。”靠着冯澜肩膀，叶韶清道。

　　“嗯？”

　　“叫我韶清就行，别见外。”继续枕着他肩膀，叶韶清幽幽道。

　　冯澜表情复杂地垂眸，怔怔地看着叶韶清死死攥住自己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侧头，冲肩头的叶韶清道：“韶清。我只对男人感兴趣。百分百的。”

　　肩头传来一声苦笑。

　　最终，那细微的重量消失。
　　冯澜看到叶韶清将脑袋移开，冲他道：“我知道。”

　　伸手揉了揉脸，叶韶清就那么弓着身，等了很久，才跟冯澜道：“你先回吧，已经到校门口了，我等下去图书馆就好。”
　　“我说了要送你回去。”
　　“没事。”叶韶清抬头，冲冯澜笑盈盈道，“我想在外面醒醒酒。”

　　可惜那笑太过不真实，冯澜看得一阵刺目。

　　他没再回应，只是沉默地陪着叶韶清，任对方别开脸，看着几乎清空的马路。

　　两人就那么像木雕般傻乎乎又坐了半小时，冯澜才听到叶韶清道：“冯哥，走吧。”
　　“嗯。”
　　“希望你心情好点了。”

　　冯澜叹笑。

　　——今晚他的心，被另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刺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