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信掰不直你》C逍遥

20、飞来女友

　　叶韶清的提议虽然不能完全消散冯澜郁卒的心情，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出现确实让他的情绪有了些转变。
　　下午再去猫舍时，冯澜见尚君诺忙前忙后地捣鼓电脑，不知道在下载什么，也就没细问。
　　稍微忙活儿一阵就到了晚上，叶韶清给他发的消息还挂在消息框里，冯澜看着那空荡荡的消息框有些怔。

　　中午冯棋骏把父亲住院相关的所有资料一股脑全都交给了他，并告知他自己会暂停对父亲医疗方面的所有资助。
　　面对这样的哥，冯澜一个字都没多说，就那么硬生生答应下来。

　　他不是不会反抗，只是觉得疲惫——像是游戏里的Tank，被人耗着血皮，却又自知伤害不至于致命。
　　只可惜，他有些忘了，来自血缘的细小伤害最容易积少成多，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点滚成雪球，积蓄造成最猛烈的撞击。

　　他不是没预见这种发展，他只是——任其发展下去了而已。
　　所以造成父亲今日局面的，也有他个人的自私在里面：
　　如果他非要玩硬实腰板那套，首先要保障的便是足够的资金支持——然而他没有；
　　如果他准备向现实妥协，答应亲哥的请求，他便需要足够容忍的意志——然而他也没有。

　　处在两者中间，是最难受也最让人诟病的。

　　冯澜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处在这种局面。

　　需不需要去调整心情根本不是他首要的关注点，他现在能做到的，便只是推迟自己接受现实的时间——他知道迟早，迟早他要面临那种梦想与现实无法兼顾的局面，除非发生某种奇迹，某种，可以让他一夜暴富或者父亲一夜康复的奇迹。

　　一路想着猫舍、家庭以及医院的事情，冯澜坐着公车抵达了叶韶清所说的地点。
　　嘈杂的环境让冯澜频频皱眉，他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此刻脑子的频率和周遭事物相当脱节。

　　看到叶韶清时，对方冲他挥了挥手，冯澜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待那女人跑到他身边，冯澜道：“你什么时候到的？”他看了眼表——自己已经比约定时间早了十五分钟。
　　“我、刚到。”女生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冯澜知道对方可能等了不短的时间。

　　“抱歉，我到晚了。”他勾了勾唇，但他自己也知道，那个笑一点都不真。
　　叶韶清仿佛也捕捉到了他的情绪，摇头道：“我到早了，不是冯哥问题。”
　　“你说的Gay吧就在这附近是吧？”
　　“嗯。”叶韶清转头看了眼旁边红红绿绿的霓虹灯招牌们，讪笑道。

　　虽然人到了，但冯澜游移的眼神依然让叶韶清看出了他心思不在这里。
　　视线空洞地扫视了一遍这片商业区，冯澜似乎意外于自己以前漏掉了这块片区。

　　“现在去么？”冯澜看了眼叶韶清，安静等待对方引领。
　　“对。”叶韶清朝OneMore方向看了眼，随后道，“跟我来。”
　　他顺势拍了下冯澜胳膊，大步向目标而去。

　　冯澜跟到叶韶清身侧，在颇为拥挤的人流中和对方保持着相对近的距离。

　　正当两人在人流中行进时，冯澜忽的听到一声颇为清亮的女声。

　　“清清？”

　　那声音最初并没引起两人的注意，但当冯澜看到一个中年女人大步迈至叶韶清身边扯住对方肩膀时，两人才逐渐慢下脚步。
　　女人惊讶地看着叶韶清，上下打量了半天，愕然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叶韶清盯着那女人，随后朝冯澜投来困惑一瞥，似乎想暗示冯澜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意识到叶韶清视线中的警惕意味，冯澜微微上步，挡到叶韶清身前：“请问您是？”
　　他知道，现在人贩子诡计多端，愣是能在大庭广众下带人——冯澜表示这点绝不会发生在他身边的人身上。

　　那女人看了眼冯澜，眸中充斥着惊讶和愤怒。
　　她左看看冯澜右看看叶韶清，半晌憋出来一句：“清清，这是谁？”
　　冯澜和叶韶清交换了下眼神，两人都没回应。

　　“请问您是——？”冯澜语气有些冷意，重复了先前的话。
　　那中年女人本来只是有些怒意，但见叶韶清一句话不吭，火气就大了：“问我是谁？这是我女儿！”指了指叶韶清，中年女人厉声。
　　这回，换叶韶清和冯澜震惊。

　　不明白为什么叶韶清会对这中年女人持陌生态度，冯澜疑惑地看了眼叶韶清，道：“这是你母亲？”
　　叶韶清两眼一抹黑。
　　他感觉这女人来这儿就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

　　通常情况下，如果对方真是叶妹子的母亲，一定不会做出人贩子的某种行为——比如要强行带走他。
　　现在看来，这女人纯粹是因为叶韶清没认出她而愤怒，这种情绪看不出是装的。

　　在女人愤怒的注视下，叶韶清缩着肩膀，像是落水般摆出一个狼狈表情。
　　他没法不负责任地肯定，也没法否定——然而遗憾的是，现在能救他的就只有他自己。

　　“清清，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跟他说我是你妈？昂？”中年女人越来越生气。
　　叶韶清直觉上非常明显地认知到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叶妹子的母亲，却依然没法做出反应。

　　转头看了眼冯澜，中年女人又打量了一番才道：“这是谁？你同学？”
　　叶韶清瞅了一语不置的冯澜一眼，点了点头。
　　转向冯澜，中年女人道：“你知道几点了么？”

　　冯澜看了眼表：“十点四十。”
　　“我不是问你时间！”女人眉毛快拧巴成一坨了，“我是说你知道多晚了么——为什么我女儿不在宿舍而是跟你在一起？”

　　现在叶韶清已经彻底确定，这位，应该就是货真价实的叶妈妈。

　　冯澜看着中年女人，瞥了叶韶清那有些惶恐的脸，道：“阿姨，抱歉，时间有点晚，是我的问题。下次我约她出来会注意。”
　　“没有下次。”女人道，“孤男寡女在外面单独待这么晚——你让她这个点怎么回宿舍？”

　　冯澜用更复杂的神情看着女人。

　　“清清，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就——朋友关系。”叶韶清挠了挠脑袋——他不知道女生的母亲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的母亲，反正他自己的妈从来不管他和什么人交往。

　　“朋友关系？”女人望向叶韶清和冯澜，再次道，“朋友关系你们单独出来？”
　　“阿姨，我——”
　　“你闭嘴。”直接将冯澜撇在一边，女人冲叶韶清道，“他是你男朋友么？”

　　叶韶清一口气没上来呛了一下。

　　他咳嗽了半天，道：“呃，那个，妈，我跟他纯哥们儿关系。”
　　“清清，妈跟你说过多少次，女孩就要像个女孩的样，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像样子吗？”
　　“呃，这个，没事儿吧？”
　　“什么时候开始驼背了？说话别这么粗鲁！”女人拍了下叶韶清脊背，顺便扭了下他耳朵。

　　叶韶清呲起牙惊恐地看着对方。

　　“现在就给我回学校去！”女人咄咄逼人。
　　“阿姨，我送她回去吧，这本来就是——”
　　“你别说话。”严厉地制止冯澜，女人转向叶韶清，直接就要拉他的手。

　　抽开手，叶韶清皱眉盯着女人，道：“您先回去吧，我自己会回学校。”
　　“清清，你什么时候这么任性？”
　　“不是，不就回个校？不用担心。”叶韶清转头走到冯澜身边，“我跟他一起回去就行。”

　　冯澜沉默地看着叶韶清，觉得这样似乎并不能解决问题。

　　“你跟不跟我走？”
　　“我几岁了，阿姨？不是，妈？”叶韶清无奈道，“淡定点哈。”
　　“你不走是吧？”女人上前就要拉叶韶清的胳膊，却被冯澜挡了一下。

　　女人惊讶地看了眼冯澜，恼道：“干什么？把手拿开。”
　　“阿姨，您先别生气。”冯澜道， “叶同学说过她会回去，就一定会回去。”
　　“你算谁啊？昂？在这儿教训起我来了？？”
　　“阿姨，我没那个意思。”冯澜表情并没缓和很多，“我希望您能尊重叶同学的意愿。”

　　“尊重她？她是我生的！”

　　“这么跟你说吧，妈。”叶韶清别别扭扭地喊了声“妈”后，道，“您知道他是谁么。”
　　“我管他是谁？？”
　　“他是我们系考第一名的学霸，冯澜。我俩刚从对面市图书馆自习回来。我今天来图书馆，有不明白的题，刚巧看到冯澜也在，拉着人左右问了一通。人比较绅士，打算送我回来，这还罪过了。我们正准备来这儿买点水就回学校，不过您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直接打算一棒子给人打死。”

　　女人像支正准备发射却被堵死炮口的RPG，她愕然地张着嘴，金鱼吐泡泡般滑稽地看着冯澜。
　　转头瞅了眼叶韶清，冯澜眸中满是讶然。

　　“哦，再补充一句。”叶韶清尽可能学习女生口吻，装着撒娇又忸怩的样子径直拉起冯澜胳膊，“实话跟您说吧，这位学霸大人是我男友。”
　　冯澜：“……”

　　女人看了眼冯澜，似乎想从他眼神中探出真假。
　　冯澜感到自己胳膊间叶韶清捏自己的力道，沉默了几秒，冲女人点了点头。

　　“你俩——在交往？”
　　“如果您不同意，我们只能分手了。”叶韶清继续道，“哦，他毕业后打算回A城，他爸在三环内给他买了套房子，所以他打算在那边定居。我本来想毕业后也跟他走的，不过现在想想，您说得也对。大学嘛，谈恋爱确实有伤体统。”

　　女人&冯澜：“……”

　　“这样，如果您想送我回校，我现在就跟您回去。”叶韶清笑得灿然，一步跨到女人身边，径直拉起她的手，“妈您最疼我了。”
　　说完这句话，叶韶清觉得自己快吐了——这是他有史以来装女人装得最恶心自己的一次。

　　女人见叶韶清那软绵绵的样子，又厉声责备几句，竟然真把话头软了下来。
　　她重新打量起冯澜，连眼神和先前比都有变化了不少。

　　本还想数叨两句，但她电话响了，接起后她语气缓和地跟那边解释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地方她必须赶去。
　　确定自己没法真送叶韶清回校，女人终于让了一步。

　　“你叫冯澜是吧。”最终，女人在确认了数次冯澜身份，甚至还让冯澜掏了身份证研究了几遍后才道，“你可以送清清回去，但是以后你们要是再这么晚出来，就必须给我分手。”
　　“好呢妈。”叶韶清甜甜地叫了两声，蹦蹦跳跳地送走女人后，整张脸瞬间拉下。

　　“卧槽叶妹子……你妈是真特么……”喃喃自语，叶韶清刚自我吐槽了一句，便对上旁边冯澜严肃的视线。

　　知道自己先前说了不少胡吊扯的话，叶韶清干笑了两声：“额，冯哥，对不起，拿你当炮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