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信掰不直你》C逍遥

15、半路情敌

　　叶韶清伸手打了打胸口，强制把薯片顺下去后，紧张地捏住手机重新询问了一遍：“等下，你说什么？”
　　叶青妹子似乎也感到这个话题有点尴尬，她犹豫了一下，才重新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后面那句——”叶韶清咳嗽了两声，“你喜欢的人是Gay？”
　　“唔，嗯……”

　　消化了一会儿对方的话，叶韶清倏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他一直以为这种乌龙的事情只可能发生在自己的同胞身上——喜欢另一个圈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一种Gay圈专有么。

　　叶妹子先前支支吾吾闪躲其词的“私事”现在已经逐渐明朗起来，叶韶清意识到如果不是他的身体，那对方的告白确实几乎不可能成功——这种窘境像极了先前自己喜欢岳超时的情况，叶韶清禁不住心生同情。

　　“你怎么知道对方是Gay？”叶韶清想确定妹子的心意，“搞不好只是你弄错了。”
　　“不、不是。”妹子很坚定，“我知道他是Gay，因为，我也找人确认过了……”
　　“所以你喜欢谁啊？”叶韶清抓头——目前连他知道的Gay都几个手指头能数过来，但这些人和叶妹子要么没交集，要么交集甚少，不至于到一见钟情的地步……

　　这念头一出，叶韶清脑子又闯入冯澜的身影。

　　一见钟情……？

　　不，不至于，自己对那男人不至于一见钟情。
　　就只是……单纯的，想了解对方。

　　所以这个让妹子几乎要拒绝恢复自己身体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现在还是不告诉你了。”叶妹子声音有些黏糊，“我……喜欢他没多久，你们要是都知道他是谁了……一定会笑话我。”
　　“爷发誓不笑话。”叶韶清举手对天。
　　“不要。”叶妹子拒绝，“总之我就是想向你征求意见，可不可以让我跟那个人告白。”

　　“这人——”既然从妹子嘴里抠不出来这人身份，叶韶清只得无奈地思考对策——毕竟这是以他的名义告白，他总得搞清楚对方是个什么人，“——靠谱么？”
　　“嗯，靠谱。”
　　“人品咋样？”
　　“至少目前了解的，还可以。”叶妹子说着说着，声音都带了笑，“就是那种让人看到，就觉得心动的类型。”

　　是么。
　　叶韶清倍感意外。

　　让人看到就心动——那得是个什么样的绝世帅哥。

　　“所以——是帅哥？”叶韶清这会儿也被勾起了兴趣——如果妹子一定要撩个汉子，而且是以他的名义，那自然越帅越有意思。
　　“呃，不算吧。不过是耐看的类型。”妹子坦诚。

　　耐看就耐看。
　　叶韶清不挑——反正耐看也是一种独特的魅力。

　　脑子里转了转，他再次想到冯澜——嗯，那家伙也算是耐看的类型。

　　“总之，我觉得他可能也对我有意思。”叶妹子抓了抓头，“哦，我是说，可能对你——的外型比较感兴趣吧。”
　　叶韶清眉开眼笑：“吼？是么？”
　　“嗯。”叶妹子道，“但我相信，他应该会慢慢了解到我的性格，然后喜欢上我的。就算我的硬件条件是韶清哥的也没关系。”

　　撸着发，叶韶清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妹子这句话进行评价。
　　他想了想，又考虑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对了，忘了问——妹子，如果你告白成功了，你打算怎么办？”
　　叶妹子闻言，有些不解：“呃，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你想尽快完成你的私事，然后让我办我的事儿么？如果你告白成功了，你愿意我们换回来？？”

　　叶妹子：“……”

　　听筒那边的沉默暗示了叶妹子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叶韶清等了一会儿，免不得苦笑道：“所以你没想过这种可能是吧？”
　　“告白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小的。”叶妹子声音越来越小，“我觉得……跟他相处时间比较少，而且，也没怎么跟他接触过，所以他喜欢我的可能性应该很小吧。”

　　叶韶清也不知道对方说得汉子到底是什么类型，只能从妹子的一面之词分析：“所以你打算去试试看，无论结果？”
　　妹子：“嗯……所以，我想先问问韶清哥的意思，如果你觉得不去告白比较好，我也没什么意见，因为——我用的是你的身体，论名誉上，如果失败……丢的是你的人……”

　　说了半天这妹子是担心给他丢人，叶韶清捏着电话，忍不住浮起一笑。

　　“你要是喜欢，就去告白。”长长吸了口气，他道，“趁咱还年轻，去干点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也不错。再说你不用怕给我丢人，哥皮实着呢，不怕这个。”

　　“韶清哥……真的，谢谢你。”妹子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叶韶清莫名有了种别样的英雄救美情怀：“没事，哥等你好消息。”

　　“哦哦，韶清哥，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感觉叶韶清要挂电话了，妹子忙道，“就是……我告白的时候，你能在场吗？”
　　“啊？”
　　“我几乎确定自己会失败，所以……那时候要是哭，你就把我拉走，别让我太丢人了……”

　　“额，你确定想让我在场？”叶韶清印象里觉得妹子都是脸皮很薄的生物，告白失败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极其丢面子的事情，一般尽量自己躲着就算了，不可能会主动要求有观众。
　　“嗯——”叶妹子肯定道，“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而且……你现在用我的身体，我告白的时候也有种被‘自己’监督的感觉，会……比较放心。”

　　长长呼出一口气，叶韶清斟酌了一下，最终点头：“好，如果你需要，哥就陪你。”

　　“嗯——”妹子声音里充斥着满足。

　　收了线后，叶韶清开始伸手捏眉。
　　他是和妹子结束通话后才想起来事情的操蛋性质的——

　　首先，他跟妹子换回身体后，第一初衷是想向冯澜表达自己接受对方心意的意图，但不管这件事情什么走向，在这之前，妹子都要顶着他那张阳刚的脸去跟不知道哪个别家的汉子告白——这样，妹子如果成功，就算他换回身体，也没法向冯澜交代；如果妹子不成功，他换回去后，自己就变成刚跟别人告白失败就去勾搭冯澜的渣男……

　　呆坐原地，叶韶清沉默了许久才连彪了数次三字经。

　　为毛这种操蛋是事情总是持续不断地发生在他的身上？

　　当天晚上，叶韶清便接到了妹子的电话，她表示自己会在艺术学院的钢琴室等自己喜欢的人，她想让叶韶清在钢琴室外接自己。
　　答应了妹子，叶韶清心情复杂地前往了T大艺术学院钢琴室。

　　他刚抵达妹子所说的钢琴室，就见妹子从钢琴室内探了个脑袋望向他，并冲他摆了摆手。
　　叶韶清朝妹子扬了扬下巴，道：“人来了么？”
　　妹子脸上立刻多了些失落：“还没到。”
　　“没事，你再等会儿。”叶韶清看了眼表，“你约的八点半？你喜欢的男生是几宿舍的？从男宿往这边来估计得要段时间。”

　　“不是几宿舍的。”妹子低了头，脸有些红，“不是T大的。”
　　已经在钢琴室外等候椅上坐下的叶韶清有些意外：“哈？”
　　“是S大的……”妹子再次犹豫起来，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再说什么，叶韶清应该已经能猜到来人是谁。

　　叶韶清愣怔地看着叶妹子，反应了半晌，脑海里刚闯入一个人影，身后便传来一阵低沉男音。

　　“嗯？叶同学也在？”

　　猛然转头，叶韶清正看到冯澜那张平和镇定的脸。

　　叶妹子已经不好意思地缩进钢琴室了，叶韶清则一脸僵硬地看着冯澜，半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

　　注意到叶韶清那不自然的表情，冯澜困惑地看了会儿：“你怎么了？没事吧？”
　　张着的嘴巴灌了会儿冷空气才觉得有些干涩，叶韶清回过神，摇了摇头，冲钢琴室里指了指：“妹子她，呃不是，韶清哥，有事告诉你——”

　　冯澜的视线从叶韶清脸上挪开，往钢琴室方向看了眼：“——是么？他只告诉我八点半来钢琴室，有事。”
　　点了点头，叶韶清缓缓垂下脑袋，不知现在心下是个什么滋味。

　　“你——也进去么？”冯澜正准备进钢琴室，又看了眼叶韶清，疑惑道。
　　“没，我不用，就在门口等就行了。”

　　【是喜欢。】

　　倏的，叶韶清想到跟冯澜吃饭时，对方那张认真而郑重的脸。

　　用一种研究的眼神看了会儿叶韶清，冯澜点了点头：“好。”
　　他转身推门而入，但在开门的瞬间，钢琴室里忽的传来一阵异常悦耳的琴声。

　　冯澜握着门把在门口驻步，一时有些愣。
　　已经在等候椅上坐下的叶韶清浑身冰冷地听着钢琴室内传来的琴声，缓缓伸手蹭入发梢。

　　整个空旷的走廊被那悠扬的琴声充斥，让人心旷神怡。
　　琴声中带着某种情绪，某种呼之欲出却又无法精确形容的情绪——妹子的疑惑，困惑，恐惧还有无奈似乎都交缠在那颗颗乐符中。

　　旋律行进到一半，叶韶清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冯澜。
　　在看到对方交杂着惊讶与深情的表情时，叶韶清忽的感到心下传来一阵说不清的重击。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终于结束了。

　　整个空间变得一阵死寂。

　　冯澜依然站在门口没动，叶韶清双肘抵在膝盖上，无言地望着地面上细小的缝隙。
　　里屋，叶妹子似乎等了一会儿，才终于用属于叶韶清的阳刚声线道：

　　“冯学长，我喜欢你。”

　　叶韶清闭了眼。

　　声音是自己的，连情绪……都有些像自己的，但他此刻却有种说不出的濒死感。

　　之后的十几秒，冯澜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
　　叶韶清等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朝门口的男人看了眼。

　　对方此刻正冲屋内的叶妹子露出温柔一笑。

　　叶韶清收了视线，重新望向自己的掌心。

　　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你会弹琴？”

　　他听到冯澜冲里屋的妹子开口。

　　“嗯……”妹子腼腆的声音。

　　“挺好。”冯澜回应。

　　叶韶清从椅子上起身，长长呼了口气。
　　烦躁，难耐，焦急。
　　最主要的，还有不甘。

　　艺术学院漆黑的走廊看上去开始逐渐变得吸引人起来，叶韶清没跟屋内的两人打招呼，轻声转身后朝正门走去。

　　出了艺术学院，他仰头面向徐徐夜风，再次将胸口颇为浑浊的空气一点点呼出。

　　侧身拐上回S大的路，叶韶清表情阴冷地望着路边模糊的路灯。
　　他不明白为什么此刻交杂的情绪开始被怒意主导——他对冯澜的了解不会比叶妹子多，跟对方的相处也没至于到知根知底的地步——只是碰巧和对方经历了一些鸡毛小事，知晓了对方的一些小秘密而已——完全不应该产生现在这种仿佛失去什么的心情。

　　越走越快，叶韶清在注意到自己的步幅时，忽的驻步——他是在逃离什么吗？
　　逃离什么？
　　没什么需要逃离的。

　　和自己阴差阳错换了身体的妹子向和自己连有交集都算不上的男人告白，不是很正常的么？
　　自己为毛像条落水狗一样自怨自艾？

　　立在原地，任夜风侵袭着自己，叶韶清发出一声苦笑。

　　“真操蛋。”舒了口气，他道，“这到底都是什么事？”

　　低头看着自己双手，他骂道：“叶韶清，你他妈在这儿跟老子矫情什么呢？昂？矫情什么？？”

　　【是喜欢。】

　　“对对，喜欢，喜欢喜欢喜欢。”揉了把头发，叶韶清冲空荡的道路吼了一声，“妈的你喜欢老子跟老子有毛线关系，为毛老子要在这儿矫情！草！”

　　冯澜的面容再次闯入脑海，叶韶清将对方的脸摇出。

　　“跟我没关系。”

　　“这人。跟我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长长叹了口气，他烦躁地揉着头发，最终道，“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