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信掰不直你》C逍遥

12、随性暗恋

　　叶妹子一听丁文硕的话，顿时愣住了。
　　她惊慌失措地在站起和坐下间纠结了一阵子，才磕磕绊绊地起来，准备前往男厕所救人。
　　然而才走两步，她便被丁文硕拽住，对方压着声音在她耳边道：“喂——你去哪儿？”

　　妹子显然有点急：“我去找韶清哥啊……”
　　丁文硕擦了把汗：“姐姐，你现在是男儿身，你是打算硬闯女厕所啊？”

　　妹子这才想起什么，一脸挫败地低头看了看，随后焦急道：“那怎么办？”
　　这话才落下，丁文硕手机便响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无奈地接起：“老二。”
　　“她们——是不是都用姨妈巾？”叶韶清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憋屈，“我旁边隔间有个妹子有……我问她借了一个……”说到最后，叶韶清因为羞耻，几乎是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问旁边——咳……”丁文硕一口笑差点崩出来，但他看了眼不远处冯澜，又硬生生把吐槽噎回去，清了清嗓子，“所以不得救了么，你还担心什么？？”
　　“你让妹子接个电话——”叶韶清的声音像是要吃人，“我他妈不知道怎么用这玩意儿……”

　　丁文硕咬了咬唇，真怕自己憋笑憋出内伤：“行，我帮你问问。”
　　转身，他向叶妹子表达了叶韶清的诉求，然后就看到那女人脸色从通红变成了酱汁色。
　　丁文硕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看到妹子三步并作两步，披荆斩棘地过了一堆人流往女厕所而去。

　　丁文硕和冯澜愕然地看了眼，下意识追了上去。

　　平时速度不快，但妹子这会儿却脚下生风，很快便抵达女厕门前。
　　不顾里面到底有多少人，她吊着嗓子就吼：“叶韶清你要是敢往下看我就杀了你！”

　　后方刚追上叶妹子的冯澜和丁文硕磕磕绊绊地刹车，留下惊弓之鸟般的表情。

　　路人却可以想象——一大老爷们往女厕所里喊话的壮烈场景。

　　“我的老姐嘞——”丁文硕就差要求爷爷告奶奶了，“低调点……低调点……”已经有无意间经过的路人妹子朝他们这边观望。

　　“你先告诉我这东西怎么用！”

　　厕所里传来某个粗鄙女声。

　　得。

　　丁文硕表示里面反正有个不嫌丢人的。

　　“你不许低头！”叶妹子才不管其他。

　　“老子不低头怎么知道有血的？！”

　　“到底什么情况？”冯澜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他走到丁文硕身边，看着对方那面如菜色的样子忍不住询问。
　　丁文硕瞅了对方一眼，干笑一声：“你不会想知道的。”

　　冯澜注意到叶妹子那张阳刚的面容上焦急的样子，不解地继续问丁文硕道：“你刚才说叶同学生理期了？”
　　丁文硕老实巴交地点头。
　　“那现在是怎么？需要我们帮忙？”冯澜转头看了眼女厕所周边，尝试寻找个女生，“我们可以帮她买生理用品，然后找个人送进去。”

　　知道冯澜还在从实际角度出发，丁文硕挫败地捏着眉心——因为现在问题不是出在缺不缺卫生巾上面。

　　“你——”叶妹子这会儿有些急了，她抓耳挠腮，却又苦于不能亲自进去，于是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叶韶清似乎是感知到了妹子的抓狂点，他斟酌了一番，意识到两人再这么吵下去确实太吸引人注意力，于是他一个电话拨给丁文硕，并让对方把手机交给妹子。

　　叶妹子刚接电话，叶韶清就开门见山：“你想让你的身体流着血回去么？”
　　妹子张了张嘴，眉头快缩成一颗线球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叶韶清压低声音道，“老子是Gay，对你身体上那些有的没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就当我是帮你救急的，忍忍。啊，如果你还是觉得心理上过不去，今天晚上你回去，我那东西你可以看个够。这样，扯平了么？”

　　妹子脸红如滴血。
　　她因为叶韶清那几句话几乎要晕过去。

　　然而仔细斟酌了一番，她又不能真闯进女厕所揍对方一顿，于是只能带着哭腔道：“你有卫生巾吗？……你是哪儿不会用啊……”
　　听这妹子的动静感觉对方仿佛要牺牲自己第一次一样，叶韶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照着妹子的说法搞定了一切。

　　丁文硕即便为妹子和叶韶清捏了把汗，但总归是抱着看戏的好心情在参与；冯澜则表情复杂地看着在一旁捏着手机、缩着肩膀、看上去委屈巴巴到极点的暗恋对象，心下五味杂陈。

　　这几年，或者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澜上下打量着撅着唇的“汉子叶韶清”，开始思考对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和他当年爱上的那家伙，简直判若两人。

　　当叶韶清拉着裤子松紧带终于从女厕凯旋而来时，叶妹子急忙把他拽到身边，前后检查着对方有没有把血弄在衣服上。

　　冯澜抱着双臂站在丁文硕身边，半晌忍不住评论了一句：“他俩是什么关系？”
　　丁文硕看了眼冯澜，笑道：“除了名字一样，没啥关系。”

　　那厢叶妹子一边帮叶韶清检查一边在他耳边低语：“今天是个例，你以后要是敢偷看……我就、我就阉了你！”
　　叶韶清转头看着叶妹子那因为怒火满脸通红的样子，想着对方居然有这么剧烈的反应，忍不住道：“妹子，我突然有点好奇，你平时是怎么上厕所的？”

　　这话让妹子的忍耐值直接冲破界限，她当即松了手，憋屈地喊道：“叶韶清！你、你下流！”
　　叶韶清：“你在骂自己吗？”
　　妹子怒道：“我回去就改名！我、我现在就去改名！”

　　知道似乎真踩了这女人的点，叶韶清费劲地开始哄对方，但妹子似乎并不领情，打定了主意要改名，说是怕被叶韶清传染“下流病”。

　　左哄右哄得有十分钟，终于让妹子安静下来，叶韶清像是刚从战场回来，一边擦着汗一边走到丁文硕和冯澜中间，感慨：“女人，真是难搞定。”

　　剩下俩真爷们同时缓缓望向他，视线复杂。

　　体育馆的小插曲结束后，叶妹子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叶韶清几句关于生理期需要注意的事情才跟着丁文硕往宿舍走。
　　叶韶清目送那俩远去，放松地挠了挠头，脸上染了一抹笑。

　　冯澜看着叶韶清那无所谓的表情，开口：“你没事吧？”
　　转头看了眼冯澜，叶韶清不解：“嗯？你指什么？”
　　冯澜并没再回答，但他关切的眼神让叶韶清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对方是指他生理期。

　　“哦，哦，你说那个。”摆手，他大方道，“没事。”
　　“我送你回去吧。”冯澜看着叶韶清因为在体育馆和叶妹子训练的原因已经出了不少汗，提议，“我听说，你们女生这种时候，最好不要着凉。”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哈哈哈哈。”叶韶清说完，赶紧补充，“嗯，没……生理期之前，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其实还好。”

　　点了点头，冯澜看了眼表——已经将近晚饭时间。

　　“你回去食堂吃，还是在外面？”冯澜平淡道，“也快到饭点了。”
　　“我都行。不过既然咱出来了，就去饭店吃吧——学校的饭，腻了。”
　　“你没问题？”冯澜依然是那种关切语气。
　　“没问题。”叶韶清冲对方比了个大拇指。

　　据叶妹子表示，生理期不能受凉不能吃辣的凉的不好消化的，如果有红糖最好多喝红糖水，如果疼得厉害就吃止疼药。

　　“还要吃止疼药……”叶韶清边走边低头看叶妹子给他发的微信，“这么夸张的么……”
　　“嗯？你说什么？”走在他身边的冯澜困惑地询问。
　　“哦，没什么。”摇了摇头，叶韶清道，“我朋友说让我弄点红糖，她，呃，我是说，我貌似有痛经的毛病。”
　　“貌似？”
　　“哦，我有痛经。”

　　叶韶清不明白俩老爷们儿为毛线会开始讨论女人的生理问题。

　　“咱换个话题吧。”伸手擦了把看不见的冷汗，叶韶清全力将注意力转移到路边的小吃店上。
　　冯澜默许，安静地走在他身边。

　　两人沉默地晃了一路，终于在转角处寻到了一家叫“叶之缘”的饭店。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饭馆开头字和自己姓一样，叶韶清鬼使神差地迈了进去，然后发现这家饭店的装潢古色古香，很有种竹间风雅的情调。

　　知道自己的风格和这里格格不入，但叶韶清还是引着冯澜找了个靠里的位子坐下。
　　两人面对面，望着面前那一份菜谱，有些尴尬。
　　叶韶清将菜谱推给冯澜，向他表示道：“我——晚上估计吃不了多少……”这是叶妹子的金科玉律，“……所以你看着点吧，我随便来碗疙瘩汤就行。”

　　冯澜见叶韶清这么说，以为对方生理期不舒服又不好意思说，于是默许地点了点头，拿起菜谱点了几个素菜。
　　见冯澜点得十分清淡，叶韶清忍不住道：“你晚上就吃这些？”
　　冯澜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露出友好一笑。

　　不知为何，从对方那浅浅一笑中，叶韶清倏然意识到——这人是为了照顾他，所以才没点油盐重的菜。
　　与冯澜隔着桌子对视，叶韶清幽幽地想——这哥们儿对女生还真是挺体贴的，如果对方不说，他还真看不出来对方是Gay。

　　通常，他们圈的人都有自己那套特定的Gay达系统，相当灵敏。几乎从对视里就能看出端倪——然而冯澜的表现十分不典型，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叶韶清免不得开始好奇，此人是真Gay还是伪Bi。

　　等菜期间，叶韶清为了避免尴尬，倏然想到一个可以深挖的话题——关于他自己。
　　今天，他可是震撼发现冯澜似乎对高中时期的他有所关注。

　　念及此，叶韶清开口发话：“冯哥，你认识我？咳，我是说，叶韶清……就是跟我同名那哥们儿么？”
　　先前本还视线游移的冯澜转向叶韶清，定定地看着他：“不算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他的事情？”叶韶清打算深究。

　　见叶韶清好奇，冯澜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侧开了眼：“高中时候，关注过罢了。”
　　“为什么……关注？”叶韶清依然替自己感到好奇，“他好像也没有多优秀。”

　　“他很优秀。”

　　叶韶清话音方落，冯澜便波澜不惊地回应。

　　这话，冯澜说得轻松，叶韶清却感到头皮一阵麻——那一瞬间，他仿佛被什么东西炸到，浑身一个激灵。
　　他还从来没见过什么人这么一本正经地说，他很优秀。

　　沉默地低头看着自己那女性的纤细胳膊，叶韶清梳理了一下思路，随后道：“你是因为觉得他打乒乓球，所以优秀么？”
　　冯澜单手支上额头，视线瞄上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冯……哥？”

　　“高中的时候，他对乒乓球的事情很上心。”冯澜看着像是心不在焉，却也平和地娓娓道来，“每次活动都组织得很好。”
　　叶韶清皱了皱眉，正在回忆对方的“乒乓球的事情”是什么时，冯澜又接上：“我欣赏他的性格，当然，也清楚他的能力。”

　　“是、是么。”第一次被当面夸，叶韶清也免不得搔了搔头，脸上浮上压不住的笑，“他有这么优秀？”

　　“是。”

　　“那你对他，是崇拜？”叶韶清笑得贼兮兮的，一脸逗弄的神色。

　　但冯澜却完全没被他影响，只是转过脸，郑重地看着叶韶清，认真道：“是喜欢。”

　　叶韶清的笑，冻结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