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深蓝》妄起无明

9、第九章：预见——9

　　第九章：预见——9

　　“如果布兰特没法按时洗手强迫症发作会怎么样？”
　　“啊？不要让那种情况发生。”
　　“你先告诉我会怎么样。”
　　“会死人。不止一个。”

　　缆车电缆沿线能站人的地方都被人站满，警察、消防、救护、媒体，也都到齐。布兰特一直不接电话，无法确定他们被困在哪辆缆车里，尼克快急疯了，陆雅琪早就在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就是不见缆车有再动起来的意思。尼克正一筹莫展，哈里他们赶来了。

　　“被困在上面……多长时间了？”哈里仰头扫一眼空中的电缆，从车里下来他一路跑得有些喘。
　　尼克看看时间，“快一个小时。”
　　“能调直升机吗？”
　　“好像暂时不行。”
　　“那就不用再等了。”哈里脱掉西装，“杰夫，去跟消防队沟通一下，借他们的工具我要上去救人。”
　　尼克拉住哈里，“再等等吧，我刚给布兰特发了两条消息。既然电话能打通没人接应该就是有电。”
　　“你觉得他都不接电话了，还能看什么消息？”
　　“呃……可是你要怎么救人？爬上去吗？这不是普通的索道，是带高压电的电缆，能上去消防处的人不早就上去了？”
　　哈里甩开尼克的手，“那我不管，反正一定得想办法立刻上去把布兰特弄下来。否则被困在上面的人都会有危险。不，也许不止上面的人，是公园里所有的人。”
　　尼克不解，皱紧眉头，“你说什么？”
　　“你不了解布兰特，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
　　说完哈里要走，尼克又把他拉住，“如果非去不可的话，我去。”
　　“不行，你和布兰特是要互相配合的搭档，得首先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不能上去。”
　　“为什么？我不需要被保证什么……”
　　“你就是不能去！”
　　“可是……”
　　“别说了，我……”
　　“你听我说！”
　　哈里被突然大吼一声的尼克吓得愣住了。
　　尼克继续说：“首先，我比你年轻，进特能组之前虽然你曾经是ICPO，但我是SFOD-D的TZ（首拼请自行理解）兵，而且有过不错的战绩。体能上我更适合。其次，你也说了，我和布兰特是搭档，刚才是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出了这样的事我有责任，要救人当然是我去。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上去就下不来了。”
　　这回轮到哈里皱起了眉头，“你的直觉？”
　　“我现在也没时间跟你解释，但是相信我，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最后哈里没能拗过尼克。拨通国际总部一个可以授权特别行动的电话跟消防处的人做了沟通，很快尼克在消防救护员的辅助下用缓降器把自己挂到了电缆上，然后他开始一点点朝着停在半路的那些缆车移动。
　　知道电源已经切断，也戴了高压绝缘手套，但每当双手抓住电缆，尼克的胳膊上还是会有种麻酥酥的错觉。另外因为挂得高，稍有点风他就觉得自己左摇右摆快被吹下去了。
　　途中经过几个缆车，每个车里的人都以为尼克是去救他们的，一阵欢呼雀跃。说明情况之后，尼克又在他们失望的眼神中硬着头皮从那些车顶踩过去。感觉实在是糟透了，尼克只能不停地在心里祈祷：下一个就是，下一个就是……

　　又过了四个车厢，尼克终于听到了栗山一美隐隐约约的哭喊声。他赶紧加快速度，可艰难地向前挪动几下，突然就真的感觉到了一阵电流。接着电缆上火花四射，所有的缆车里都传出了尖叫，很多缆车起火纷纷坠落，电缆也被烧断垂到地面，公园里瞬间哀嚎一片，到处都有人在四处逃窜……

　　“尼克叔叔──尼克叔叔──你快来啊！呜呜呜……叶叔叔快死了……呜呜呜……快来救我们……”
　　尼克一哆嗦回过神，自己依旧挂在空中，所有的缆车也都好好的，前面的车厢里栗山一美已经看见了他，正把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在哭着向他求救。

　　总算是到了布兰特和栗山一美所在的车厢，隔着车门，尼克就看见了布兰特的惨状：本来就乱的头发蓬在头顶，额前的刘海被汗水粘成一片糊在眼前，双眼充血红得像兔子，眼神涣散，狂乱中带着无助，鼻子下面鼻涕越过抿死的嘴唇流到了下巴，嘴里牙关紧咬口吐白沫。他紧紧抱着着自己的双肩蜷着腿缩在车厢的一角全身痉挛。栗山一美被吓坏了，哭得声嘶力竭，不过好在看起来没什么外伤。尼克安慰她几句让她从里面把门打开。
　　放长滑带尼克跳进车厢，“布兰特！布兰特！”
　　扶起布兰特尼克想扳直他的腿拉开他的手，却发现他已经僵成一块石头，手指更是像插进了肉里，尼克用上所有力气也没能掰开一根。没办法他只好用力拍打布兰特的脸，“布兰特！你清醒一下！我是尼克，你松手啊！这样我没办法带你下去！”
　　可是没有用，布兰特似乎什么也听不见。尼克急得直挠头，上来之前他已经把身上所有多余的东西都拿掉，只背了个小型急救包和一只微型无线对讲器。以尼克的经验，布兰特此刻最需要的是注射镇定剂，可急救包里只有处理外伤的几种小工具，没有任何针剂。他想问问哈里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在布兰特身上摸了几把，什么也没摸到。
　　“一美，叶叔叔的手机呢？”尼克回头问。
　　栗山一美哭得一抽一抽，抱着娃娃缩在另外的角落，“车刚停下……的时候，叶叔叔想……想打电话，可他的手一直抖……一直抖，电话就掉到窗外去了……”

　　手机打不成，联系不了哈里，尼克只好用对讲器跟消防救护员通话。距离有些远，信号不是很好。好不容易说清楚了布兰特的情况，救护员告诉尼克打开急救包，先用里面的镊子撬开布兰特的嘴，再用纱布缠好镊子卡住后牙，如果口腔内有分泌物要清理干净，然后用力掐人中，还不行的话就用针刺破他的十个指尖。
　　这超出了尼克对医学的认知。正在犹豫，旁边的栗山一美哭着问：“叔叔……你……你在干什么？再不救叶叔叔他就……”

　　按照救护员指导的折腾了一通，布兰特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不过他人也浑身瘫软，成了半昏迷状态。
　　尼克转身蹲在栗山一美面前揽住她，“一美，叔叔那个带子一次只能坐两个人，我必须先把叶叔叔带下去，否则所有人都会有危险。你一个人在车里等一会儿，行吗？”
　　本以为栗山一美一定会大哭大闹不肯留下，可是没想到，栗山一美眨巴着哭肿了的大眼睛，居然点头答应了。尼克这才反应过来：她没戴眼镜，而且没有掩饰自己能看见。猜是情况混乱，小孩子一时忘了。这紧急关头尼克没时间细问，又嘱咐几句，他带着布兰特离开了车厢。

　　尼克和布兰特面对面坐着挂在半空中，两个人的重量使风的影响小了些，但移动时需要的力量也更大了。没有着力点，全靠臂力，尼克拼命拉动绳索，累的满头大汗。中途停下休息，尼克的下巴被布兰特细软的头发搔的一阵痒痒，他本能地就着布兰特的头顶在上面蹭了蹭。蹭完尼克低下头去看，此刻的布兰特闭着眼睛靠在他胸前，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眉毛、睫毛和鼻尖。布兰特眉头微微皱着，嘴巴里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跟早晨那个变、态、杀、人狂故事的主角判若两人。

　　终于降到地面，医护人员冲了上来。尼克被拉到一边，有医生简单给他做了检查。检查完毕，哈里他们立刻围上前。陆雅琪拉住尼克的胳膊，“一美呢？！”
　　尼克解释了当时的情况，陆雅琪大哭着捶打他，“你这个骗子！我就不该相信你们……”
　　杰夫和唐娜把陆雅琪扶到一边安抚。哈里问布兰特的具体情况，不等尼克回答，那边抢救布兰特的人跑过来一个，说布兰特醒了，已经脱离危险，要见他们。

　　尼克和哈里跑到布兰特身边，布兰特从临时病床上撑起上半身，问哈里思佳明那边有什么发现没有，哈里说思佳明没什么问题，但罗德从日本打来了电话。尼克也说了思佳婷失踪的情况。布兰特闭上眼睛认真思考。
　　突然空中缆车电力恢复，所有缆车都继续正常运行了，人群发出一阵欢呼。
　　布兰特睁开眼睛，“立刻让人封锁公园，调出三个小时内的所有监控录像，思佳婷就在公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