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孽徒当白月光》衣阿华

20、水仙子

　　林雪的女儿乳名小花儿，今年才四岁，她自梦中醒来，半梦半醒叫了声妈妈。

　　就瞧见昏暗油灯旁一个红衣少女转过脸来，对自己灿然一笑，满室生辉。

　　夏朝露昔日在师门时照顾过刚入门的师妹，哄小孩儿最在行，见花儿身上衣裳虽然陈旧宽大显然是大人衣服改的，却也是上好丝缎，的只是面黄肌瘦，却只是怔怔的盯着自己发呆，心下怜爱，捻起一块奶油松瓤卷酥递到小女孩儿嘴边，柔声笑道；“你妈妈睡着啦，有什么事情么？告诉姐姐也可以。”

　　她已看过屋内，青砖斑驳着岁月的痕迹，几样木质家具老旧却干净。
　　主人是个过日子爱干净的人，以前日子过得不错，只是诡异生变，这家具配上小孩儿，便显得有些诡异。

　　小花一口咬下，入口即化，齿颊生香，等将点心吃下，眼睛灼灼生辉的盯着夏朝露，却又不好再开口讨要，憋得满脸通红，双手死死拧着被角，抿着嘴角回味，将嘴角一片甜渣舔进嘴里，却见夏朝露静静盯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听得旁边那少女又笑了一声，眼前多了一碟糕点，诱人甜香扑鼻而来，“别急，慢慢吃，你爹爹呢？”

　　小花儿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又想起母亲说过的仙女会来照拂听话乖巧的小孩儿，心头定了定，只愣愣的盯着夏朝露；“爹爹是什么？”

　　夏朝露心下一凛，见她将点心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当下不再询问这事，微笑道；“你要留着日后慢慢吃么？”

　　“我留给妈妈吃！”这地方与世隔绝，小花儿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等美食，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便撇开眼不再看点心，却乖巧道：“我不饿，花儿不想吃，妈妈一个，大爷爷一个，二爷爷也一个。”

　　正强制忍耐，便想闭上眼睛睡觉，就听见旁边仙女笑了一声，又将一个点心盒子取了出来:“你慢慢吃，有的是呢。”
　　四色花样，别致精巧。

　　她顿时眼睛一亮，却又忍不住咕哝这不会是梦吧。

　　夏朝露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又柔声问了几句话，她声音温柔，小花儿昏昏然如坠梦中，自然有问必答。

　　等过了片刻，看着小花儿已经睡了过去，便将几样点心放在桌子上，张幼节从门外进来，正好看见她将一只憨态可掬的棉花娃娃塞进小姑娘枕旁，伸手将她几缕乱发理顺，仔细将被角掖好。

　　他站在墙角怔怔看着出神，却想起自己刚入赤霄峰时，生怕惹了夏朝露不悦，自然时刻谨慎懂事，不敢多言，她虽然脸上冷漠，却每日自己深夜练剑回屋后，她才悄然离去，只是她修为高绝，莫非自己天赋异禀，也发现不了。

　　就看见夏朝露扭头冲自己嫣然一笑，悄无声息走到面前，伸手拉住他右手，入手柔若无骨，顿时心中一动，脸上微红，乖乖跟着出了门去。

　　窗外正是霜天孤月，清冷月色幽幽落在旁边笑靥如花的少女身上，如裹了一层朦胧轻纱，但她唇角带笑眼眸明亮，纵然在这夜里，也似明珠生辉，驱散了四周的阴郁寒意，悄悄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

　　他已经在村子里走了一圈，连那小庙都遥遥看了一眼。

　　虽然林雪说恶神栖息在那庙里，但是其中阴邪诡谲，他最后还是退了回来，若是要真有邪魔怨体，一剑斩了还好，就怕到时候怨气四溢，污染凡人生物。

　　夏朝露瞥了他一眼，手上掐个隐蔽法诀；“你倒是性子改了不少，难得不捉弄人了，你跟我说说有那里不对劲儿？”

　　张幼节脸上微红，沉声道；“ 雍州自都城渭以下，设郡县乡亭里，层层户籍三年一审，十年全国大查，便是魔修隐匿，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选择雍州。”

　　王家村近百年只进不出，这几百户人家可是千余人口，按照雍州的严苛规矩，早派了人一层层盘查下来。
　　而且生孩子这桩事，也不是一个人就能行的，他查探过这村落人口，女子却极少，不过十余人，而且除了林雪外，大多都很年幼。

　　夏朝露专心听他说话；“无妄哥哥果然厉害。”却见眼前人神色一黯，立即回过神来，笑道：“好啦，我记得陆师兄给你办的新身份，我只私下叫你无妄哥哥。”

　　按照小花儿所说，除了每年的大祭会是年轻美貌的姑娘，还有一些小祭礼，她还会得到一些糖果玩具。

　　她看了一眼荒凉村落，黑暗之中影影绰绰大多尽是残壁断垣，心中升起一丝寥落之意。

　　心拉人回到屋中，四周悄然，连一点虫鸣声音都没有，窗上却多出了一块小石头。

　　“寻常山神祭祀也不是没有，但是若只是一年只要一个女子，即便是年轻貌美的，外头几两银子也能买一个回来。”却见张幼节怔怔的看着自己，慢慢道；“山神祭礼，水神新娘，当人力无可奈何时，便将女子幼童作为祭品讨神灵欢心是常见的事情，那会让一个村子衰败至此。”

　　见她俏脸上笼上一层阴影，青年不由心中一痛，心中斟酌，才踌躇道；“你别难过，我们在这儿，总将这事情解决了，日后断然不会有这事发生了。”

　　夏朝露低低应了一声，沉默片刻，才忽然道；“以前扬州献祭之事也多，后来也少了。”她却忽然叹了口气，指尖轻轻的在桌面划道；“还是有许多人比我师父厉害，便是没有山神水神，也是有皇帝权贵的。”

　　听她如此说，张幼节略一回忆，昔日他养父家中富裕，时常有人送美人奴仆来——世道如此，在价值上，人也不比灵兽好上多少。

　　他有些僵硬，望了夏朝露一眼，却见她若有所思，不由低声道；“世道如此，扬州能改，其他的也总是能改的。”

　　九州风俗各不相同，但是因为夏朝露的缘故，他虽然不曾去扬州，却也认真打听过，那地方却是女子做主，门派也只收留流离失所的孤女，宗门所在极为隐蔽难寻，便是唐劫想要几次安插人手进去都失败了。

　　听他如此说，朝露心想其他几处各有大能心思，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振作精神，“能救一人便救一人，想那么远做什么。”

　　夏朝露手里拿着那块石头，却见上面二横二竖，刻着浅浅的一个井字，只是线条既浅且歪，只是常人力道，却不知道是谁放的。

　　　张幼节低声道；“这村落只有村口有一口井——已经半枯了，这石头上面还有些苔痕，也是井水附近的。”

　　水是必须之物，寻常村落为了水源不知道闹出多少冲突

　　她探头望去，却见窗外留下浅浅的足迹，看样子年纪却不大。

　　她缩回头来，这种祭礼她虽然没有亲自经历过，但是昔日也学过一些，不少同门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救回镜湖的，多半便是扮作祭品新娘，直捣黄龙，一击必杀。

　　听她这么说，张幼节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迟疑片刻，道；“我去吧。”

　　“呃？”长长的睫毛扇了扇，细白手指还捏着那石头，琢磨要不要去看看那口枯井，听得忽出此言。

　　夏朝露迟疑的看向旁边青年；“去什么？”

　　张幼节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脸，却仍能感受到夏朝露一双眼睛灼灼落到自己身上，还是坚定的重复了一次：“我去当祭品。”

　　夏朝露：……

　　虽然说眼前青年俊美无俦，但是早过了雌雄莫辨的年纪，很难将他认作女子，穿上女装实在不会比继焰真君好多少。

　　她思索了片刻，就看见面前青年过于明显的肌肉线条肉眼可见的柔化了起来。

　　夏朝露：……

　　虽然一向知道李无妄任意妄为惯了，但是。

　　“没想到你会喜欢穿女装。”她婉转开口，却眼睛一亮，在张幼节脸上转来转去，看得他脸上浮现红晕，显出类似妖魅的阴柔之美。

　　张幼节：……

　　被人看的心中乱跳了几下，还是忍不住解释；“我不喜欢穿女装。”

　　这改变形容的法术却是唐劫教给他的，和幻术不同，是真正改变了骨骼血肉形态，甚至连骨龄都可以瞒过，他就是靠这个才伪装出了几百年的骨龄伪装成了李无妄。

　　便是他练成之时，唐劫也极为惊讶，说常人要花上几年才能小成，他这天赋，不入青龙会可惜了，在刺杀生活中也派上不少用场。

　　只是无论如何，他却不肯让朝露去当祭品，当下只是含糊过去，却见少女双手托腮，凑道自己面前，却能看见她眼中映着自己倒影，虽然说女装娇媚，却与李无妄不同，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就听夏朝露欢悦道；“这是什么法术？是你在那里学来的野法？”

　　“没有名字。”唐劫那时候却没告诉他，他也没问。

　　夏朝露哦了一声，却也不以为意，她摸了摸眼前雌雄莫辨的绝美少女一下，想了想，伸出玉白手指，戳了戳张幼节胸口。

　　张幼节：……

　　纤指戳在心口，就听夏朝露嫣然道；“不错不错，是个绝色的美人儿，我一个女人看见都把持不住了，不过我听说那些男人啊，最喜欢……”她嘴角蕴笑，星眸闪烁，凑到张幼节耳边，悄声道；“丰、乳、肥、臀有利于降低对面防心哦？你要不要试试！？”

　　见她满脸淘气顽劣，张幼节不由一个恍惚，原来她也曾无法无天的恶作剧过。

　　等回过神来，却脸上更红了几分，几乎要滴下血来，“这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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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