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魂诡侍》狠狠正经的

38、蛊尸

　　叶里一睁眼便看见那老东西站在她的床头。但和以前不一样，他那半张腐烂的脸开始有模糊的轮廓，一双黑空眼也已经恢复正常。

　　“含章。”她昏死前听到周致喊这名字，第一反应就是它。

　　尽管她从未问及过他姓甚名谁，什么来历，可除了这东西，她想不到周致还能认识什么厉害的鬼玩意儿。

　　它扬起微笑，走到她的床侧俯身将唇凑到她的耳边：“在。”

　　叶里虚弱但语气里仍然藏着锋利：“周致呢？”

　　含章扬起胜利得意的微笑，声音却冰冷如锥：“死了。”

　　叶里猛昏沉发胀的脑袋里突然涌出昨晚生死时刻。周致被蛊尸压在地上啃食，他痛苦不甘地凝望着不远处的她，大声喊出含章二字，最后一声悲恸又绝望的哀嚎真叫她撕心裂肺。

　　她心里说不上的难受：“周致。”

　　“我在。“床边的人紧忙上前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躁动的身体安分些，“我在这。”

　　叶里喉咙滚了滚，听见声音惊疑地看向周致。

　　周致见她神色不对愈发担心，“叶里？”她额上鬓角都冒着细汗，身上的衣物也早就被冷汗浸湿，他蹙眉对周琦道，“去找件衣服给她换下。”

　　周琦应声离开。

　　叶里如梦初醒，坐起身紧紧盯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没事？”叶里狐疑道。

　　那三声含章，是她在做梦吗？

　　周致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慰道：“没事，婆婆及时赶到。”

　　叶里不相信，昨晚的情况历历在目，“可是……”

　　周致打断她：“你体内的蛊虫还没清理干净，我去拿药，你再睡一会。”

　　周致俯身替她捻好被角就先离开房间。

　　叶里怎么可能再睡着。的

　　周致去厨房后面的小屋里找到了唐云秀。

　　周行知和唐少勤也在，昨晚回来后，唐云秀就抓着他俩过来整理药材，说是要给叶里解蛊。但这会儿天都亮了，他们也没整理好。

　　看见突然找过来的周致，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唐云秀狐疑道：“周先生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叶里告诉我的。”周致随口道，“她醒了。”

　　唐云秀的欣喜溢于言表，将手上的半夏扔进箩筐就要冲出去，但被周致抓住肩头。

　　她不解地看着他，周致勾起不冷不热的笑：“药呢？”

　　唐云秀更加疑惑：“什么药？ ”

　　周致道：“白祷，蚩埂，石榴皮，嘉草，陡嫔药，五毒，雄黄粉，桃皮末，盘蝥末，麦皮，生大蕺末，一碗米汤。”他微微停顿，“分量多少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赶紧备好。”

　　唐云秀愣着半晌才惊觉道：“这你都懂？”

　　周行知和唐少勤相互看了眼，随后又齐刷刷地将狐疑的目光聚在周致身上。

　　周致是个什么人，唐少勤比周行知要清楚。当初学医时他对中医嗤之以鼻，《本草纲目》里的草药他也叫不出几个。

　　周致察觉到三人的怀疑，淡淡解释：“避蛊术以前在网上读到过。”

　　唐云秀目不转睛地打量他。

　　但眼前的人无畏与她对视，完全没有半点的心虚：“这些药哪里不对吗？”

　　云秀回过神，转身之时余光斜睨他一眼：“没有。”

　　一些巫蛊师为了免掉麻烦特意增增减减假假真真地写了避蛊术放在小说里甚至直接扔在网上，好让一些无意中蛊的患者能自救。这些方法能解一些普通的蛊毒，也不会让有心人利用，所以能读到或查到也不是不可能。

　　但叶里体内种的是尸蛊虫，这些虫子都喜欢吃死尸，即便是活人也会弄死了再吃，非常凶险。要把如此恶毒的蛊虫弄死，就必须把这些药齐齐用上，而且不是专业的练蛊人不能轻易下手，轻则加剧蛊虫的食欲，让它们啃得更欢快，重则解蛊和被放蛊的人会双双毙命。

　　周致这种外行人就算能看到避蛊术也不可能一下就报出所有药名，更不会如此笃定这些药能解叶里的蛊毒。

　　最让她起疑心的是，听他意思是打算亲自解蛊。

　　唐云秀漠然地扫过周行知和唐少勤：“你们先出去。”

　　周行知早发现不对，拉着唐少勤逃之夭夭。

　　屋内就剩下他们两个，唐云秀走到门口确定外面没人后将房门关上。

　　她步伐窈窕地走到周致身边，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你是谁？”

　　周致睨了眼她纤长白皙的手指，随后肩膀一抖将她的手抖落下来：“周致。”

　　唐云秀顿过一秒才嗤笑道：“得了吧，周致这种读书的少爷能懂这些？”她围着他绕了一圈才走向药柜，“你就不怕小叶里回头把你赶出去？”

　　含章闻言，严肃死板的脸一下就化开，眉棱一挑笑得邪肆，“无论是生着的人还是死掉的鬼，都贪恋阳间烟火。这小祖宗嘴上喊着死死死，但她还不是想留在世间护着那该死的周致，要不然她早和我同归于尽了，何至于等到如今让我最终吃了周致这躯壳。”他倒吸一口冷气，闭上眼感受着这让他着实舒适又充满力量的身体：“这皮囊太合身了，千百年来最满意的商品。”

　　“好一具商品，等叶里知道了，你就等着和她一起下地狱吧。”

　　唐云秀边说边从药柜里拿出一小管的桃皮末，刚转身就被人一爪子掐住喉咙死死压在药柜上。

　　唐云秀紧抿着唇看着放大的俊脸，他虽然穿着“周致”的皮囊，但眉眼间还是多了些压抑的杀意，这是周致这种生活在和平年代三十年的普通人断然不会出现的。

　　含章歪着脑袋，眸光锐利无比，他扬着冷意十足的笑，警告道：“你敢跟她说一个字，下地狱的就是你。”话毕，他手上的力道更强劲。

　　唐云秀强装冷静但背后已然涔涔冷汗。

　　两人对视良久，他才松开她细滑的脖子，转身走到捣药台前拿起沾湿的棉布擦手，“叶里只是半个活人，和常人有异，耽误不得，你赶紧备好药送过来。”

　　他扔开棉布走到门口。

　　唐云秀狠狠地瞪了他的背影，抚摸了几下脖子，说话仍然气息不稳：“蛊毒我比你熟。”

　　周致脚步一顿，侧过身不屑冷笑：“你有这本事，至于被唐家人赶到此处？”

　　唐云秀目光一凛，面上覆过寒霜。

　　周致回到叶里房间后不久，唐少勤就和周行知将他所需的物品都送了过来。尽管两人多有疑虑，但唐云秀叮嘱他们不要多问他们也就不敢多问。

　　周琦跟在叶里身边好几年，见得多了，看到眼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便有了怀疑：“这些是什么？”

　　周致：“解蛊毒用的。”

　　周琦更不解：“你会解蛊？”

　　“唐云秀教我的。”

　　“她呢？”

　　“太危险，我自己来。”

　　周琦：“确实危险，所以还是让她来。”

　　周致没有耐心给她一一解释，从旁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刚洗过的手，冷言冷语：“出去。”

　　周琦挡住他上前：“哥，我知道你担心叶里，但你别乱来，解蛊和解降头一样，弄不好两个人都会死的。”她说着冲弟弟扬了扬下巴，“去找唐小姐过来。”

　　周行知哦了声，刚要出门就听到他哥冷声对周琦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因为叶里救我丧命感到愧疚？我现在亲自解蛊就是想跟她同生同死，不必亏欠，为什么阻止我？”他扫了眼妹妹，语气里多有讥讽，“在你心里，她到底是个外人。”

　　周琦一怔，脸色难看：“我只是不想看见一死死两个。”

　　周致懒懒地移开目光：“滚出去。”

　　“周致。”周琦气得脸颊发颤。

　　周行知见状不对赶紧上前拉住他姐：“姐别劝了，你看他样子会听你话吗？”

　　唐少勤没说话但也上手和周行知一起把人往外拖。

　　等人走光后，周致将房门从里头栓住。

　　他拉上窗帘亮起灯，将药物搬到床前。

　　周致轻拍叶里肩头，将人喊醒。

　　叶里慢悠悠地掀开眼皮，眼前模糊一片，就连近在咫尺的这张脸都看不真切。她脑袋一片浑浑噩噩，一切都似虚幻做梦。

　　“肚子饿。”叶里气若悬丝，想起床吃点东西但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就连动一下手指都艰难无比。

　　“尸蛊虫。”叶里闭上眼，这些东西已经开始控制她的四肢。

　　周致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说话轻声细语透着丝丝冷意：“唐云秀说尸蛊虫得要至爱的人用嘴吸出来。”说着俯身凑到她的唇边。

　　叶里愤然冷呵：“周致！”

　　他挑眉轻笑：“我又不是没亲过，要不是你把我推给张静让我天天吃那些虫子，我们小孩都能在地上跑了。”

　　叶里身体无法动弹，但嘴皮子能动：“你放什么屁呢，再磨磨唧唧我等会把你皮都剥了。”

　　周致的薄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的唇角，他仰起身子慵懒地叹道：“唐云秀昨天救我们受了伤，她已经交代我替你解蛊。”

　　叶里眼睛瞪得老大：“开什么玩笑！？”别说周致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就算他聪明到一学就会也不可能让他经手，万一出个差错，他俩都得见阎王爷。

　　周致不以为意，起身走到桌前，端起他们刚才送来的东西：“你怕什么？我还能把自己老婆治死不成？再说了，这尸蛊虫属十足的毒蛊一旦反噬也是我和你一起死，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她气得唇色惨白，脸上发黑，“把唐云秀喊过来！”

　　周致将白祷蚩埂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嘴：“你不是狗嘴，你倒是给我吐根象牙啊。”

　　叶里哼了声，拧眉瞥着嘴上的东西，嘟囔道：“你给我塞得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苦？”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但没说话，又从玻璃管子内取三钱桃皮末，一钱已用麦皮炒熟的盘蝥末，二钱生大蕺末，将三味药用米汤搅拌，等成泥状抓起来揉成丸子，与剩下的米汤与丸子放在一边。

　　半小时后，叶里将白祷蚩埂吐出来，周致将米汤和丸子一起让她喝下，“这东西能先祛除已入□□的蛊毒。”

　　服下药丸没多久，她身体内的虫子就像受到巨大的刺激开始疯狂啃咬她体内的血肉。那种细碎又尖锐的刺痛像针扎一样密布全身，没一会儿万蚁噬心的疼变成了被蛇鼠啃咬的剧痛，她咬紧牙关憋得求死不得。

　　“痛吗？”周致边问边打开一玻璃罐子，右手双指沾上雄黄粉涂抹在叶里唇边，鼻下，眼角和耳根。

　　叶里：“你试试？”

　　周致一笑：“你可真能忍。”他说着又在她身上洒了些雄黄粉。

　　很多人都因为白蛇传知道雄黄对付蛇有效，但其实雄黄不仅能防蛇，还能驱五毒辟邪，甚至预防生疮。

　　这雄黄粉一出，里头那些被药丸刺激得火烧火燎的虫子全部从叶里的七窍爬了出来，场面相当恐怖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