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魂诡侍》狠狠正经的

37、蛊尸

　　脑袋被咬住，叶里能感觉到他嘴里和喉咙里有东西在骚动，那恶臭的气息能让她呕出三天前的早饭，窒息感比之前被掐住更难受。

　　“咚”地一声，重物击打脑壳的声音让叶里赫然清醒。

　　那东西“吐”出她的头，浑黄的眼睛望向身后的敌人。

　　周致右手还抓着石头，看见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叶里抹干净脸上又臭又脏的粘液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周致：“你怎么在这？”

　　周致神经紧绷，眼睛直盯着眼前的怪物：“我也不知道，”他顿了下，喉结一滚，问，“这些什么东西……”

　　“蛊尸。”叶里道。

　　话音刚落，后面一具蛊尸便扑了上来。叶里反应极快，几乎与它动作同时，将匕首狠狠插入它的胸膛。

　　这一下直接把它捅穿，本就空旷的眼睛陡然张大，他张嘴发出“吼吼吼”的声音，周致眼睁睁地看着一条花斑蛇从他的喉口探出椭圆的脑袋来。

　　别说周致，叶里也吓得一个激灵。

　　他们还没从这可怕的场景回过神，叶里就被另一具蛊尸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地上石头很多，叶里的脸磕在了石头上，她啐了一口，嘴里全是血。

　　叶里起身，双目紧紧盯着来敌，等它到近前的刹那，她举起地上捡的石头铆足了劲地往它脑袋上砸过去！

　　她连连击打他的头部，凶狠得让站在旁边的周致都心悸不止。

　　直到这家伙的脑壳被打出一个洞来，叶里才转过看向周致。

　　她通红着眼，愤然地冲他喊道：“还不滚！”

　　她手上满是鲜血，脸上也溅满血滴。

　　这是一具新鲜的蛊尸，血液尚未被蛇蛊吸食干净，战斗力也不及老蛊尸强。

　　周致全身发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可现在也不想走：“一起走。”

　　叶里看了眼他脖子上那几个被创口贴贴着的伤口，心里已然明白。

　　正欲问话，低头就看见那个被砸出窟窿的蛊尸，脑袋里钻出一挑大黑他虫子。她拾起地上的砖块一板砖就把那东西给砸死了。

　　这地方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想罢，她转身抓住周致的手往林子出口方向奔去。

　　她的速度非常快，周致身体不适勉强才能跟上。等被叶里拖着跑了十几分钟，他才喘着气问：“跑这么快干什么？”他脖子里的蛊毒还没完全流干净，高烧也未退，加上林中的瘴气，他的伤口现在又疼又痒，这会儿腿也软了。

　　叶里没理他，继续跑，而且跑得比刚才刚才还要快。

　　又坚持了几分种，周致终于看见林子的出口，他扯了扯叶里的手，“歇会儿……”

　　叶里没回答，跑得更急了。

　　他侧头看她，她的额上鬓角也渗出汗了，呼吸也不均匀。

　　“你是不是……”

　　周致话没说一半，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甩了出去。在惯力的作用下他被甩得老远。他跌倒在地上，正要骂人，就看见叶里背后，有几十具蛊尸正如豺狼虎豹般奔袭而来，路上溅起浓浓灰尘，场面夸张恐怖。

　　“叶里！”

　　叶里拧眉望着周致，乌黑的眼眸里情绪复杂。

　　她没说话，因为说不出来。

　　“叶里。”周致爬起身，“后面追上来了，我们快出去。”直觉告诉他，叶里已经没打算和他一起走。

　　果然，叶里捂着胸口道：“我走不了了，刚才被那东西吞了脑袋的时候，有东西从我鼻孔里钻了进去，我知道那是什么。”她说着回头那看了眼不远处向他们攻来的蛊尸，又对周致道，“你赶紧去找婆婆，让她过来，她有办法解瘴气，也只有她能对付这些蛊尸，要是蛊尸全部跑出去，会死很多人的。”

　　周致哦了声，刚转过去走了一步就回过味来：“你想支开我？姓叶的你他妈别想再牺牲自己救我，我受不起，我也不想受。”他像下了决心似得，大长腿往前一迈，“要死一起死。”

　　叶里喉口灼烧，有个东西正在通过她的食道往下蠕动，“周致。”她顿了顿，眉心痛苦地拧了拧，“那些虫子是吃尸体的毒蛊。”

　　周致脸色青白。

　　他当然知道叶里是什么意思。

　　吃尸体的毒蛊不会吃人，她想说，她只是一具尸体，不人不鬼的东西。

　　和他的根本是阴阳相隔。

　　叶里往后看了眼，那些东西越来越近了：“快走。”虫子不攻击他，但是被毒蛊控制的蛊尸会攻击他，等他死了，虫子就会寄生在他的尸体上。

　　周致气血翻涌，箭步上前抓住她就想冲出去，“你不想我死，那就一起活。”

　　叶里双臂用力推开他，周致一个踉跄又跌在地上。等他回头去看，叶里已经被那群东西快速拖走。

　　“叶里！”周致哪里还顾得上生死，冲进林子想追上他们。

　　叶里肚子里的毒蛊已经开始作祟，毒素让她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灼烧，血肉经脉又承受着被毒虫撕咬分食的剧痛。

　　她仰头绝望地望向黑幕，林中树木繁茂只透过树叶看见一星半点的月色。

　　又白又冷又阴郁。

　　“唰”地一声，神志逐渐模糊的叶里被右侧一具蛊尸狠狠扇了一巴掌，她倒在地上，晕头转向，已经无力反抗。紧接着十几具蛊尸叠罗汉似的一个一个都扑在她的身上。在她脑袋上方的蛊尸更是张开大口想咬开她的脖子。

　　叶里牟足劲撕掰他的嘴让他不能下口，但双腿已经被其他的东西啃食。

　　被十几头野兽压在身下，窒息感和无力感同时袭来，挣扎了一会儿她就体力难支，双手垂落的瞬间便被一旁等着的蛊尸死死咬住。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心口突然涌出一股滚烫的热流，热流沿着经脉迅速窜遍全身，一如火山爆发时的岩浆随着山脉而涌。

　　但这股热浪过于滚烫，烧得五脏六腑，白骨经脉都要化成砂砾。

　　剧烈的疼痛感和痛苦的灼烧感让叶里的求生本能再度扬头，她奋力将手臂从那些东西的嘴里扯出来，这一扯就被撕下一块血肉。

　　“啊啊啊！”叶里嘶声惨叫，尖锐刺耳的声音穿过林子直上云霄。

　　“叶里！”

　　周致冲过来，随手抄起地上的石头砸向这群怪物。

　　但这只是以卵击石，它们反而因为多了一份食物变得更加兴奋。

　　叶里张口想骂死周致这个蠢货，但体内体外都受到毒蛊攻击后，她每一口的呼吸都是万蚁噬心的痛，她能清楚地感知到胸腔上的骨肉正在被一点点地吃掉。

　　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叶里冷汗蹭蹭蹭地往外冒，意识终于模糊，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周致。”她迷迷糊糊地喊出他的名字，呢喃的声音变得温柔又空灵。

　　只是那些蛊尸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继续啃咬着她的四肢。

　　周致冲过去，想徒手推开那些已经因为叶里疯狂的蛊尸。但是太多了，不止那些已经趴在她身上的，还有陆陆续续过来要分食的。

　　“叶里。”周致冲到她的身边，虽然这个“身边”中间隔了好多好多“人”。

　　“叶里！”他红着眼嘶声吼叫，悲痛的嘶鸣与野兽无异。

　　他一次次推开那些怪物，一次次被怪物踩在地上。

　　周致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蛊尸的七窍里钻出各种各样的虫子和蛇从叶里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钻进去。

　　它们已经对他没有兴趣，只想吃到最美妙的死而不腐的美餐。

　　周致，你就是个废物！

　　它说得对，你的确不配。

　　“含章！含章！”周致仰天大喊，他哭得悲痛欲绝，“含章你出来救救她！含章！”

　　应声，一道黑影化成黑色利剑从他胸腔猛地刺破而出。

　　黑剑立在叶里身前骤然一抖，剑身上繁复的花纹如水一般漾开。一声龙吟般的剑啸震耳欲聋响彻夜空，随之便见虫蛇鼠蚁全都从叶里的体内快速钻了出来，四散奔逃。

　　那些蛊尸应声而倒，全都成了真正的尸体。

　　周致仰倒在地，呼吸渐弱，眼前发黑。他转头看向倒在自己身边的一具蛊尸，一眼就看到他背上的那把匕首。

　　匕首刀柄上刻着一圈藏文，藏文围成了一个佛教卍字。

　　周致轻扯一笑，安然地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