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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雁姑娘?”

      雁渡寒陡然回神,弯腰捡起地上披风,伸手拍拍灰尘,也不管患天常需不需要,就塞到他手中:“听闻先生大病初愈,还是披上吧。”

      患天常没想太多,从善如流的披上,走入内室道:“姑娘请坐。”

      雁渡寒坐下。桌上茶壶尚热,她体贴的倒了一杯茶,放在患天常身前,直接道:“想来先生已明我来意,我便直切重点了。”

      患天常温言开口:“直说无妨。”

      “乐寻远虽未对我行拜师礼,但于理而言,我和他母亲有约,实承师尊之名。”雁渡寒说起这件事还是有些纳闷,可事情不说清楚又不行:“我特地留下一见先生,不为其他,只因昔年雁渡寒入师门修习剑术之时,曾立下誓言一生只收一徒,不论资质与天分,必毫无保留,倾囊相授。雁渡寒出师多年,师傅虽已仙逝,师门唯剩我一人,可师门牌匾在上,誓言不敢有一日或忘。如今乐寻远之事多有波折,非我所愿。不过,事已至此,我仍想试问先生,是否愿意将乐寻远交我培养,我必不负先生所望。”

      患天常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
      雁渡寒没有打扰他思考。

      就像是萧鸣凤所说,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雁渡寒早年和乐寻远母亲有约,是为先,承了师尊之名,却一直没有师尊之实。
      患天常则因遍寻不到雁渡寒,无奈之下做下决定,是为后,行了拜师礼,坐稳了师尊之实。

      平心而论,雁渡寒作为师傅还是不错的选择。她年少成名,剑法高超,为人磊落,在藏晦居一个月,从未做私相授受之事,也未向乐寻远提起任何有偏向及误导向的话语,只接手了他的学识教导,偶尔还会陪他玩耍。

      重要的是,寻远并不讨厌她,甚至是依赖。

      思及乐寻远出生不久,母亲因故身亡,父亲身有沉疴,是以乐寻远从小便早熟,听的最多的就是患重玄所说,关于他母亲为他定下的师尊——长风万里·雁渡寒。

      [以吾身体状况,若有万一,雁渡寒作为寻远师尊,必会倾力辅助。]患天常身体不适,惯性轻咳,[只是她的品行仍要观察。]

      “寻远父亲亡故前要吾照料于他,况且你也看见,寻远已开始修习明气武典,若要废其武脉,以寻远年纪,难以撑过死关。”

      雁渡寒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乐寻远年纪太小,稍有不慎,甚至可能让他此生不能习武。

      患天常仔细观察雁渡寒,见她似没有强求的意思,顿了一顿继续道:“咳,事情并非毫无转圜。若姑娘不介意,可暂留藏晦居,待寻远修成,再教习他武功,如何?”

      严格的说,这要求实在过分。
      患天常意思是在乐寻远已习得明气武典后,再修习雁渡寒一身武功。

      但雁渡寒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了‘暂留藏晦居’。

      她盘算了一下,习武一事不是三年五载就可以修完,要看个人悟性,悟性不好的人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成材。她是将微弱的机会赌在乐寻远身上,要保住自己的师门传承,她必须尽心尽力的帮助乐寻远。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呆在藏晦居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唔,患天常也会在这里。
      要死……她觉得这提议还不错。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总要付出点代价。

      等等,她是为了徒弟的事情前来,怎么变成了如何和患天常发展了?
      ……嗯,不对,其实这两件事没有冲突。
      还是不对,既然要教导徒弟,带着私心怎么行!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雁渡寒面色沉重。
      患天常以为她对此提议有异,咳嗽着开口道:“或者姑娘可与藏晦居保持联系,待寻远功成,吾再致信于……”

      “我答应。”

      患天常满心打算被她这一句话拍的干净,一时语塞。
      只见雁渡寒别开目光,死死的盯着厅内的花盆,一脸苦大仇深的重复:“我会暂留藏晦居,教导乐寻远。”
      夭寿……她刚才答应的有没有太快,有没有太心急,有没有被患天常看出破绽?

      患天常心内稍安,眉眼稍展,轻轻的笑了起来。许是身体不适的缘故,他的声音低哑,声线舒缓而温柔:“有劳姑娘。”

      这人为什么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再待下去她就要露出破绽了,雁渡寒站起身子,用拂袖袍的动作掩饰情绪:“既然如此,我便先离开了。”
      事已谈成,患天常依旧客气:“请。”

      雁渡寒往门外走去,至门口时,停住脚步:“既然要长期相处,先生还是唤我名讳吧。”

      “吾明白了。”听闻雁渡寒性格直接,患天常没有拒绝,只当她是厌烦那些繁文缛节:“你也可直唤吾患天常。”

      “请。”
      雁渡寒急急离去,被阳光照耀到的面容,满是通红。

      *

      乐寻远在房内来回渡步。
      雁渡寒去见患天常的时间未免太久,是谈不拢吗?还是伯父要她离开?

      父亲已死,雁渡寒是母亲唯一为他留下的师尊,从内心来说,雁渡寒修为不下患天常,向她习武,终有一天可以……
      乐寻远握紧拳头。

      她离开,凭自己一人要如何向患天常报仇?

      他在寒水中泡了一夜才让雁渡寒留下照顾她,若她坚持离去,他要如何才能留下雁渡寒?

      多思无益,乐寻远终究是年幼沉不住气,推开门准备前往会客厅。
      推开门刹那,一个紫白相间的人影匆匆步入院内。

      “师尊!”乐寻远快走了几步,抓住了雁渡寒的手,急急问道:“师尊要离开了吗?”

      雁渡寒被拽的身形稍歪,注意到乐寻远面上焦急神色,暗暗唾弃自己见色心迷,连先来告知他都忘记了,害他担忧半天。

      乐寻远这段时间相当依赖她,这也跟自己常常抽出时间陪伴乐寻远有关。

      她蹲下身子,用袖子擦干净他额上的冷汗,笑道:“傻孩子说什么呢?师尊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离开。”
      “真的吗?”乐寻远拉着雁渡寒的手用力了一些。

      “真的,我和你伯父已经达成协议,等你修成明气武典,能够自由运用后,我再教导你功夫。”她看着那双翠绿色的眸子,心软了下来,哄到:“所以远儿要努力呀,师尊等你长大。”

      雁渡寒靠的很近,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是琴身所留的檀木香味,温暖的令人心安。乐寻远缓缓伸手抱住雁渡寒,埋首在她颈侧。

      “师尊永远都不要离开吾。”

      “嗯,不会的。”雁渡寒只当做小孩子爱撒娇,拍了拍他的背:“师尊永远不离开你。”

      萧鸣凤呆在树后,看这个画面也不好打扰,决定先和识元异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方才患天常已交代,说雁渡寒要暂留藏晦居,对于自己这个掌门师弟的决定,他向来不怀疑,在门内多一位高手,对藏晦居有利无害。

      况且乐寻远能得两位师尊教导,也是他的机缘。

      萧鸣凤迈步离开。

      *

      对于乐寻远的教导,雁渡寒可说是尽心尽力,虽她与患天常所修习武功方向不同,但其根源皆是相同。
      雁渡寒本身天资极好,对武学理解快,再加上她师门一脉单传,每一任师傅都会将毕生所学教导徒弟,是以雁渡寒通文晓武,又不拘于一道。

      不过她再出众都没用,乐寻远这个小团子又不能学她的武功,她就只能教教文科过过师尊的瘾了。还好乐寻远性格稳重单纯,通晓礼仪,她深深觉得这孩子捡的不亏,跟他母亲似得,养胖了也很可爱。

      “下盘要稳,不可急躁。”雁渡寒伸手纠正乐寻远的动作,细细教导道:“对敌最忌冲动,无论处世亦或者是对敌,最重要的是稳,稳如泰山,细察明毫。观察对方的破绽,将所有气力留在有用的地方,明白吗?”

      “吾明白了。”乐寻远喘了两口气,继续习武。

      雁渡寒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你练了许久,休息吧。”

      “吾还有气力。”

      “刚才我说了什么,你忘记了吗?”雁渡寒取出手帕,蹲下身子帮他擦汗:“不可急躁,习武亦是如此,累坏了身子,便需要更多时间修养。”

      乐寻远闻言,任由雁渡寒拉他到树下。
      她给乐寻远倒了一杯花蜜水,雁渡寒问过了好友,他说孩子需要奖励,给他们喜欢的甜食是最好的选择,例如花蜜水。

      “慢点喝。”她取出梳子,把乐寻远稍乱的头发梳整齐,重新扎起来。

      乐寻远双手捧着碗慢慢抿,雁渡寒对他的口味把握的很好,花蜜不会过分甜,还带着一股舒心的香味,适合缓解疲劳。

      “师尊何时教吾剑法。”他放下碗,试探问道。

      “这件事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雁渡寒微微愣了一下,将梳子放在一旁:“等你修成明气武典后。”

      乐寻远看着她置于石桌上的梳子,垂下眼睫:“吾只是听闻父亲说过师尊剑法高超,但吾从未见过师尊执剑。”

      雁渡寒闻言笑了,这孩子该不会是担心自己徒有名声吧。伸手点了点乐寻远的额头:“远儿是害怕师尊无法教导你?”

      乐寻远一愣,露出了焦急的神色,解释道:“吾、吾不是……”

      “让你见见也无妨。”雁渡寒走了几步,伸手化琴:“师尊的武器说是琴,也不尽然。”

      琴身浮空一横,雁渡寒伸手拂过,一把通透似月,白中带紫的长剑便自琴身抽出。她跨步挪移,身形潇洒快意,剑影纷纷,惊鸿可破夜。

      雁渡寒手指交并,划过剑锋:“剑出白锋定山河。”
      极光耀眼,剑光便如一拂未开之昙,气惊天地。锐利剑气压的乐寻远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他仍然在看着,看她轻轻一剑,剑势破开天际,日月双分。

      毕竟在别人家里,她不好毁了人家的院子。雁渡寒收手,剑入琴身,回身笑着问:“如何,我可当得你师尊?”

      “师尊明知吾无此意。”乐寻远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跳下石凳拉住雁渡寒:“悄悄教吾也不行吗?”

      “不行,我要遵守约定。”雁渡寒想了想:“我可以偷偷教你一点琴,为你以后学习琴止武谱打下基础,但你不许告诉患天常。”

      只是琴止武谱。乐寻远有些失望,他更想学她的剑法。他没有露出太多情绪,雁渡寒在琴止武谱修为如何,谁都不知道,也许,她在其上研究甚深。

      “好。”他点头,看雁渡寒弯下身子,十分认真保证:“吾不会告诉伯父。”接着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师尊也不许将这套武功教旁人。”

      果然还是小孩子,占有欲格外的强,雁渡寒失笑:“我是你的师尊,怎会教旁人。”

      乐寻远神情却很认真,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要保证:“师尊是吾的师尊,便只能是吾一个人的师尊,师尊的所有,都是吾的。”

      “是是。”雁渡寒爽快答应,伸出小手指:“那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了。”
      乐寻远得到保证终于满意,也不计较她当自己是小孩子哄的态度,伸出手跟她勾尾指:“是我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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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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