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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音乐 ...

  •   在G市中心区天保花园那里,有一个废弃的地下室,三年前被斐溪越包下来重新装修,改成了两室一厅的大音乐室。此时的音乐室没门有闭齐半遮掩着,从里面流出时而激昂交错,时而低沉委婉,各种乐器交相辉映的音乐。

      地下室很大,容纳一个交响乐队绰绰有余,他们捧着自己手中的乐器如视珍宝,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一场演奏当中。斐溪越站在台上,手握指挥棒,在空中画着一道道完美的弧度,他的全部神经都和舞动在空中的音符连结在一起,感受着它们如脉搏般的跳动。只有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斐溪越,才能做回最真实的他。
      一曲结束,一伙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紧张地看向斐溪越,等待着他的“审判”。在演奏的过程中不管出现什么问题,哪怕只是一秒钟的走神,也逃不过斐溪越的耳朵。

      “小宋,待会儿到哥这来拿点吃的,早上没吃饭吧?都怪哥,那么早就叫你过来练习。”

      斐溪越这支管弦乐队的人员组成上到四十多岁下到十几岁,被斐溪越叫做小宋的就是一名初三学生,虽然年纪小,却已经在全国管弦乐器比赛中获得过一等奖,斐溪越亲自上门找的他。他性格活泼开朗,被斐溪越点了也和他开玩:“越哥,不行,中午你要请我吃大餐!”

      斐溪越摇头笑了笑,目光又落到另一个角落:“司明,这次走神可不能以和女朋友分手为理由了哦?”

      “我错了,哥~”

      “这边有位小可爱竟然落了一拍,这种原则性错误,我就不点名了吧,免得被大家笑话。”

      “哈哈哈哈……”
      ……

      斐溪越把有过失的、状态不佳的都明里暗里提醒了一遍,没有一个“落网之鱼”。即使有千万种声音从斐溪越的耳朵中呼啸而过,他也能不费余力得一一区分开来。这就是斐溪越的强大之处,也是这些人不求任何回报的跟着斐溪越组建乐队的原因,遇到这种天生就为音乐而生的人,热爱音乐的人很难不会被他吸引。

      斐溪越拍拍手:“大家休息下,半个小时后我们再来一次,下午大家可以尽情去浪了!”

      “噢耶……”

      大家都是有各自职业的人,只有周末有统一的时间,前段时间都是用周末整整两天来练习,现在突然被通知这个周末只练半天,自然都嗨了。

      斐溪越去了休息室,把嬉笑玩闹声挡在了门外。他打了个哈欠,圆润明亮的杏仁儿眼上蒙上了一层氤氲。距离上次和他老妈吵架已经过去了一周,在这几天里,他的睡眠质量严重下降,每天晚上都会做和那天有关的噩梦,梦里有他的妈妈也有他的哥哥,各种乱七八糟的情景和话语来回交替着,在他脑子里撞来撞去。在梦中,他的母亲不是严厉而是残暴和凶狠,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恶魔的低语,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施着魔咒。

      斐溪越无力地往沙发上一躺,把两条长腿挂在沙发沿上。他侧了一下身体,抱着手臂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小眯一会儿。可是就在闭上眼睛还没到半分钟,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然后听到有人小声说:“越哥,打扰了,我可以进来吗?”

      斐溪越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微苦的表情,他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爬起来,挠了几下头发。斐溪越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拽了几下衣服,坐正姿势,才应了一声。他可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懒散的样子,毕竟乐队里还有初中高中的小孩子,他这个已经大学毕业的“大人”当然要树立个好榜样。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长相十分可爱的男孩子探头进来,小声说:“越哥?”

      “进来呀。”斐溪越笑着向他招招手。

      来的这个小男生是乐队里的小提琴手,名叫顾莘,还是一名高三学生。
      一般到了高三这个阶段,学业繁重压力大,斐溪越一般不会去打扰他们。但是是顾莘主动来找的斐溪越。

      起初斐溪越并不同意,即使顾莘的水平很高。可是顾莘却十分坚持,每天不放弃地来找他,还用可怜巴巴的语气总对斐溪越说些让他心软的话。最后斐溪越妥协了,两人约法三章,顾莘每次考试后都必须给斐溪越发成绩单,只要成绩稳定没有退步,就同意让他留在这里。

      顾莘有些欣喜又有些忐忑地走到斐溪越边上,轻轻问:“越哥,我刚刚表现怎么样?”

      斐溪越认真回想了一下,然后笑着对顾莘说:“一如既往的好,”他伸手在顾莘蓬松的头发上随意揉了揉,开玩笑说,“怎么,因为刚刚我忘了表扬你,所以特地来讨糖吃吗?”

      顾莘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似乎很享受斐溪越的抚摸,他低下头小声嘟囔:“才没有呢……就是想见见你啊……”

      “嗯?”斐溪越放下手,歪了一下头,眨了眨眼睛,“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顾莘没有及时做出回应,他有些发呆地看着斐溪越。斐溪越那个歪头瞧他的动作帅气地让他心脏砰砰直跳。顾莘一早就注意到了,眼前这个人其实在他们面前很爱装成熟,因为举手投足之间总是暴露他的孩子气。

      “顾莘?”斐溪越见人突然出神起来,于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嗯……嗯!”顾莘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慌乱,他低下头着急地找着话题,“唐唐……唐唐今天怎么没有来?”

      唐唐也是乐队里的一位小提琴手,演奏的时候就坐在顾莘旁边。

      斐溪越回答说:“一会儿正打算和你们说这个事。原来唐唐平时来我们这边原来都是瞒着他家长过来的,他妈一直以为他是去上补习班,结果上周在这边十字路口正好和他妈撞上了。他妈妈知道后大发雷霆,别说来这里了,以后出门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得去。这小子真是……连我也都骗。”

      顾莘一边听一边点头,等斐溪越说完后他问:“那我们不就少了一个小提琴手?可是还有两个月就要比赛了……”

      斐溪越笑了笑,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斐溪越要求高,口味挑,绝不会将就,外面的二十几个人都是他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才挑选出来凑到一起的,这个小提琴手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顾莘还不想离开,一直在努力找着话题和斐溪越说话,斐溪越心思单纯,完全没看出顾莘的真实意图,顾莘在那里说着,他一边努力集中注意力听着,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打着哈欠。

      不过就在此时,斐溪越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斐溪越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竟然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顾莘,我先接个电话。”

      斐溪越接通后,手机里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声:“越越~”

      斐溪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也的确被声音渗得抖了一下肩膀,他无力地说:“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这样叫我……”

      “越越~”骗前一秒,女孩儿还在故意用做作拉长的声音气他,下一秒却突然哇哇大哭起来,“越越~我失恋了……”

      斐溪越愣了一下,随后挑挑眉,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说:“喜事啊,周黄黄。可是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会嘲笑你不会安慰你。”

      哭声戛然而止,手机对面的人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也失恋了啊。”

      斐溪越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川子是真的不能再留在人间了!”

      周黄黄说:“嗨,这有什么啊,你问问我们那几个人,有谁还不知道。你被甩是家常便饭嘛,大家都习惯了,不过让我们惊讶的是竟然是胡筠把你的人抢走了。啧啧啧,越越,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呢。”

      敢这么和斐溪越说话不留情面的人是他的青梅竹马,周黄黄。他,宇文川,周黄黄,在娘胎里就认识了。斐溪越被周黄黄指着鼻子说在脸上,有人在边上他还不能发泄出来,憋得脖子都红了。

      “可是没关系啊,斐溪越,这次你太幸运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有我陪着你啊,我们两个可怜的小猫猫可以相互舔/舐伤口,呜呜呜呜……我好伤心啊,你快过来找我,我们一起互诉情伤!”

      伤疤又突然被血淋淋地揭开,痛还是会痛的,斐溪越被周黄黄说得眉都拧在了一起。

      他吼道:“谁要和你一起诉啊,要不是你现在又提起来,我早就没事了好吗?”

      周黄黄威胁道:“不来我就告诉伯母说你喜欢男人!”

      “说去吧,反正她早晚都得知道。”

      “越越……”周黄黄又呜咽起来,“你真得不爱我了吗……明明小时候过家家你都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着我……”

      斐溪越投降了,说:“行了行了!我去,我去,怕了你行吗,赶紧让云叔摆上满汉全席,不然你请不动我。”

      “好嘞!么么么,我的好越越!”

      挂了电话,耳边聒噪的声音终于没了,斐溪越捏着眉心哀叹了一声。虽然周黄黄还是一如既往的疯癫,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周黄黄再怎么掩饰,也骗不了他,她有什么不对劲,斐溪越一听就能听出来,就比如说刚才。

      就在斐溪越挂断电话的前一秒,顾莘就已经偷偷地出了休息室。他靠在门上,脸上是又惊又喜的神色,他好像无意中得到了一个让他万分开心的消息——斐溪越和他的男朋友分手了。

      *
      中午饭点的时候,斐溪越到了周家,周伯母周伯父都不在,只有他们的宝贝女儿周黄黄守着一栋空荡荡的别墅。

      周黄黄一见到斐溪越,就跑他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斐溪越着实被周黄黄吓到了,因为他130多斤的青梅竹马现在竟然瘦成了竹竿。

      斐溪越把周黄黄报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吵归吵,闹归闹,周黄黄这个样子让斐溪越打心里心疼。

      他们吃完午餐后,就转到后花园喝起了下午茶。

      “他说只爱我的钱不爱我这个人。”周黄黄肿着眼睛,声音一抽一抽的,用纸巾摸了一把鼻子。

      斐溪越茫然地问:“那他怎么突然和钱过不去了?”

      斐溪越的问题正是周黄黄的痛处所在,她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因为斐溪越的话又崩溃了,她趴在桌子上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因为他说他腻了我这个人!啊啊啊……”

      “好了好了啊……”斐溪越一遍又一遍顺着周黄黄的背,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也不会安慰人,每次自己被甩了就蒙头大睡一觉,只有这次出去借酒消愁,结果还……

      斐溪越学着电视剧的场景安慰周黄黄,他蹩脚地说道:“天底下好男人那么多,我们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周黄黄哭声戛然而止,抬起头白他一眼,说:“你安慰人的方式好土啊。”然后又要哇哇哭起来,“他甩我的理由我真的接受不了!接受不了!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把我给腻歪了,他说‘我们性格不合’啊,甚至说因为我胖我都能接受……呜呜呜……”

      斐溪越发出长长的叹息,心道周黄黄你还是经历的太少。作为一段感情里总是被甩的那一方,他可谓是身经百战,再奇葩的理由也听到过。‘腻歪你这个人’都是斐溪越听过的温柔的话。

      周黄黄还在不停地哭,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凄惨。痛苦是会传染的,周黄黄再哭下去斐溪越也要自闭了,谁还记得他也是刚失恋的人呢?该怎么有效安慰周黄黄,成为斐溪越当前的燃眉之急。

      斐溪越绞尽脑汁想了又想,突然眼睛一亮,他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周黄黄,你知道‘夜色’吗,我带你去那里吧。”斐溪越说。

      周黄黄擦着眼泪,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说:“你带我去夜色干什么,那都是老女人去的地方!斐溪越,你是嫌我老吗!”

      斐溪越无语道:“你这都是哪来的偏见?虽然他们没有我帅,但找他们安慰你绝对比我强十倍。”

      周黄黄说:“可是我听说那个不好约啊,在G市仅此一家,特别受欢迎,预约都不知道行不行。”

      “这你不用担心,”斐溪越掏出钱包,抽出一张明信片,冲着周黄黄挑挑眉,“等着,我给你走后门。”

      斐溪越照着名片上的号码开始在手机上输入,每多按一个数字,他的心跳就快一拍,斐溪越也不知道为什么。

      斐溪越打过去了,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时,他下意识地干咽了一下。

      “您好,请问哪位?”清脆低缓的声音,竟听得斐溪越耳朵一痒。

      斐溪越突然紧张起来,连忙清了一下嗓子,开口说:“谢先生,是我,斐溪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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