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凝琰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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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无羡搓了搓手，抬手道，“哥哥们，这有点不好办啊。”

　　蓝家兄弟对视一眼，蓝忘机道，“你且说来。”

　　魏无羡却不看他，将戳在洛阳的簪子拔下来，目光直视着蓝家家主，忽然勾起唇道，“大哥，阿羡冒昧问一句，您闭关修炼，对外宣称是因为金麟台一事大受打击，意志消沉。是否还有其他内情？”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倒是蓝曦臣不置可否，在书案前端然坐下，整理了下衣摆，这才抬头笑道，“那你二人如何看？”

　　“韬光养晦。”蓝忘机淡淡道，在他身侧落了坐。

　　蓝曦臣依然含笑看着他，并不介意弟弟言简意赅的四字评语。魏无羡大咧咧爬上座位，斜支着一条腿，“大哥，有句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当年五大世家，岐山温氏独大，云梦江氏覆没，射日之征后瓜分战果，便是姑苏蓝氏，清河聂氏，兰陵金氏三家分享，赤锋尊一死，聂氏渐落，眼下兰陵金氏由金凌接任，也不成气候。论仙门百家执牛耳者，舍你泽芜君又其谁？”

　　蓝曦臣一言不发，只是笑意不减，示意他继续。魏无羡便干脆正襟危坐，拿着那木簪点着地图。

　　“姑苏蓝氏虽一向品行高洁，却是脾气太好——蓝湛你别看我，我也说的实话，你们那破涵养有些人看来就是好欺负——之前有赤锋尊和敛芳尊在，不说暂时不会动你，就算想动姑苏蓝氏，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那两家。但如今怕是矛头都要对准云深不知处。泽芜君，你目前闭关是暂避锋芒，固然可以让他们安一段时间的心，可你一旦出关……”

　　一旦出关，就意味着姑苏蓝氏一家独大，在仙门百家独占鳌头。

　　“泽芜君，虽然找你的把柄不好找，软肋可是好抓得很，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嫉妒，而嫉妒可以让任何一个善良的人变得狠毒。”

　　藏书阁安静下来，魏无羡没有继续说下去，蓝曦臣敛去笑容，面色沉静下来。

　　魏无羡说的何尝不是他能想到的，可眼下，他确实想不出什么方法，能让姑苏蓝氏避开这个风头。

　　蓝忘机静静地看着兄长和心上人交谈。蓝曦臣出于韬光养晦的原因闭关早在他意料之中，从尸山血海的射日之征到暗流涌动的清谈会，莫说一派宗主的蓝曦臣，便是蓝忘机自己也不会天真到认为这世上好人和坏人是不会变的。

　　半晌，蓝曦臣却说了句题外话，“让思追和景仪各带五人，出发往洛阳，尽力而为，不可逞强。”

　　蓝忘机应了一声，便站起身往兰室而去。夜色里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桂花树后，蓝曦臣有些好笑，“夷陵老祖这是什么样的馊主意，怕忘机听到？”

　　魏无羡哈哈大笑，拱了拱手，“知我者泽芜君。说起来，大哥你有没有想过，造成这种局面原因，不过是因为蓝氏一家独大，若是能够保持过去的平衡，蓝家自然无需担心被忌惮。”

　　他这话说得通透，蓝曦臣心领神会，思忖良久，他站起来，铺开地图，两指拈起几枚棋子，一一按在四大家族区域。

　　“姑苏蓝氏目前范围，北至长江，南达南海，东抵松江，西起淮河。”蓝曦臣在地图上用手指划了下范围，魏无羡点点头，评价道，“东南富庶之地，都在蓝氏仙门翼下之地。”

　　蓝曦臣随即指尖上划，“齐鲁，徐州，目前都属于兰陵金氏，与清河聂氏并肩。”指尖下划，“云梦江氏，你比我熟悉——魏公子莫非要我，扶持其他三家，达到四大世家联结？”

　　魏无羡拍拍手，托腮道，“不愧是泽芜君，”他瞥着地图上的棋子道，“一问三不知对您可是忠心耿耿，今儿求明儿个哭，就凭您和赤锋尊的交情，清河聂氏也是帮定了。”

　　蓝曦臣颔首，“自然如此。”

　　“金麟台那边，金凌和思追景仪他们常相约同行夜猎，金凌目前是金家家主，有江澄在，金家那些个长老未必敢动他。小辈们感情在，蓝金两家，无需过多担心。”魏无羡一一分解道，目光停在云梦江氏，蓝曦臣了然一笑，“难怪你不愿让忘机听。”

　　魏无羡嘿嘿笑了几声，挠挠头，“大哥担待，谁让我夫君是个醋缸子，他若是知道我去云梦是为了找江澄叙旧，估计彩衣镇吃枇杷的陈年老醋都得翻浆。——话说回来，这也是我和江澄的陈年旧事，与蓝湛无关，我这话说清了，免不得他要伤心。大哥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到时候，还得靠大哥替我宽慰他。”

　　蓝曦臣拍拍他的肩膀，“我知，云梦江氏与姑苏蓝氏在射日之征就闹得很不愉快，如今你去云梦与三毒圣手和解，也算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魏无羡这才收起没个正行的姿势，恭恭敬敬地向蓝曦臣行了个大礼。

　　“如此，多谢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