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凝琰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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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无羡回到静室的时候，蓝忘机还未歇下。静室的窗开着，初春的风流动着春兰的香气。早春的绿梅还未完全凋谢，大朵大朵花却落了一地，许是含光君也喜欢，竟然没有拂落塌上星星点点的嫩绿。

　　蓝忘机并没有回藏书阁，想必也是知道魏无羡是故意支开他。魏无羡坐到他身边，将脸贴到他胳膊上搂住蹭了蹭。蓝忘机停了笔，摸了摸他的脸。

　　这人平日里多嘴多舌好不闹腾，今日忽然闷了声，由不得含光君多看了几眼，半晌才摸上他的额头，“不舒服？”

　　魏无羡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二哥哥，要是你亲人们都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这问题问得毫无来由，蓝忘机便是不去想也知道跟今日他支开自己原因有关，听这么问，多半还是关系到云梦的三毒圣手江澄。

　　蓝忘机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兄长，不会。”

　　无论什么时候，他的兄长都绝不会抛弃他。

　　魏无羡把自己埋进他怀里，闷声道，“我师姐也不会抛弃我……但现在，她不要羡羡了。”

　　蓝忘机放下手里的书，把魏无羡抱进怀里，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怀里人却不肯抬头看一眼，蓝忘机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要。”

　　声音带着一丝坚定，魏无羡从他怀里爬起来，下一刻却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滚上了塌。他口中“陈年老醋翻浆”的夫君撑着身子俯视着他，眸中带着一丝危险的光芒。

　　塌上的绿梅被无情碾碎，香气却依然如故。窗外的落花还在不断飘飞，不时地落入掩映的小窗，遮住了一晌贪欢的交叠人影。

　　直到魏无羡从浴桶里被放进被子里，才从旁边抱住蓝忘机，将脑袋靠近了他的颈窝。这是一种寻求温暖的姿势，蓝忘机自然熟悉，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脊背，两人静静靠在一起，过了许久，蓝忘机才低声道，“何时启程？”

　　“两日后吧，”魏无羡翻了个身，“等江澄回信。”

　　蓝忘机拍拍他的背，更深地搂进怀里，感觉到人的脸贴着自己的胸口，魏无羡摸了摸那太阳状的烙印。

　　“我们先走，慢慢去。”蓝忘机道，魏无羡嗯了一声答道，“明日和思追他们同行，我们……先去芙蓉园逛逛？”

　　再一个炽热的吻堵住了剩下的话，梅花落到床头，散出幽幽暗香。

　　第二日下午，魏无羡就骑着小苹果跟蓝忘机一起下了山。

　　花驴子很久不出来放风了，此时走得无比轻快。比较云深不知处门口的兔子堆那叫一个精神百倍。魏无羡哼着歌儿，转开了陈情。姑苏地势平缓，多水道小巷，路过彩衣镇的时候他坚持抱了两坛子天子笑，才从驴子背上下来，与蓝忘机并肩走到了一起。

　　拱桥斜波今依旧，枇杷叶绿，酒香仍留。却是谁家再年少，逐风流。

　　“蓝湛。”魏无羡唤道，“水行渊……你们后来怎么处理的？”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牵住了小苹果的缰绳，“你以为如何？”

　　“水行渊极难除去，总不能真的将暴晒河床三五年？”魏无羡托腮想了想，“若要损失降到最低，那便需要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将水行渊驱逐到那处，然后堵塞水域，打捞沉船物品，抽水暴晒。”

　　蓝忘机点点头，琉璃色的眸子转过来，“正是如此。”

　　魏无羡一愣，拽着小苹果的缰绳凑近蓝忘机，“这想法与我如出一辙！二哥哥不愧和我心意相通啊哈哈哈……”

　　蓝忘机摇了摇头，“是我，与兄长一同想出来的。”

　　泽芜君蓝曦臣与蓝忘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一样聪颖过人，能同时想到如此办法，倒也不算稀奇。

　　魏无羡向来是个不肯安生的主儿，一听扯上了蓝家，不由得兴趣大起，更贴近了蓝忘机，“蓝湛蓝湛，问你个事儿呗。”

　　“说。”蓝忘机没回头。

　　魏无羡在小苹果背上晃了晃，蓝忘机怕他摔下来，伸手扶了一把，却听他话说的蛮正经。“蓝家如今势大却如孤岛，无非是因为远无密友，近无外戚。你们……咱们娘亲是何家族？”

　　他本想顺口说“你们”，说了一半又改了口。这倒是把蓝忘机问着了，从小就由他人抚养长大，连父母家族恩怨都不是很清楚，顿了一下，才如实道，“不知。”

　　“那你们为何不成亲？”魏无羡道，“蓝氏既然与母家势同水火，难道青蘅君和叔父，就没想过在你们俩小辈身上打主意？”

　　不是没有，只是因为你。

　　说起蓝忘机对魏无羡的感情，其实最先觉察到的恰恰就是蓝曦臣，只是那时蓝忘机尚且年幼，连含光君的名号都没有，他便以此为借口，替他拒绝了青蘅君和蓝启仁的询问，直到乱葬岗事发。

　　然而蓝家这一对双璧，明着暗着有的是人踏破了门槛费劲心思，却始终不见二人婚娶有所动静。

　　半晌，蓝忘机才回答，“我，因为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