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凝琰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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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无羡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初春的微风带着些许凉意，他却浑身被汗水湿透，勉强抹了一把脸，白昼不是很长，眼下也不知什么时辰，卷云纹的窗帘已经落了下来，微风拂过窗帘，一角透出些许晦暗的天色来。

　　静室里一片阴暗，显然蓝忘机并没回来。

　　嗓子有些干哑，内里也热得厉害。魏无羡睡得有些无力，摇摇晃晃地走到桌前，摸到了茶壶，水还未完全凉透，却也只是不甚冰冷——含光君果然已经走了许久。

　　黑暗里发呆了片刻，魏无羡才稍稍醒过神来，吹着火折子点了灯，见桌上的笔记已经没了，想来惩罚也已经结束，便百无聊赖地摸到陈情插到腰间，逛出了门。

　　静室外依然一片寂静，天色却还未一片黑。云深不知处的作息他是清楚的，看天色便是夏至也绝不到亥时，并不该这么早就静下来。思索片刻，他提步往静室外走去，山坡上兔子还在，一团团挤在一起取暖，他的花驴子小苹果冲他喷了喷鼻息。

　　魏无羡一拍驴子脑袋，从地上捡起一个还没被啃的苹果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小苹果，看到含光君了么？”

　　驴子当然不会回答他，只是丢给他一个异常鄙视的眼神。

　　魏无羡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兔子堆里，几只兔子受到惊吓，立刻在他旁边围出圈来，这一坐，魏无羡正看到寒室灯火通明，影影绰绰好似坐了不少人。寒室是家主蓝曦臣的居所，他又出关没多久，此刻这么多人，怕不是好事儿。

　　想到这里，魏无羡拍拍屁股站起来，把没吃完的半个苹果塞到驴嘴里，往山下走去。走近了才发现寒室门户大开，几个门生扶着两个孩子，正是思追和景仪，见魏无羡进门，几个门生朝他拱了拱手。

　　蓝曦臣坐在正中，蓝忘机坐在他旁边，冲魏无羡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过去。魏无羡站着没动，只听思追继续道，“……我和景仪都没看到人影，就听到冥室一角的风铃响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屋里一片静谧，蓝曦臣问到，“你们俩当时，有没有进冥室？”

　　“进了，”思追如实回答，“我和景仪一起叫的魏前辈，看着魏前辈往静室走了，才关上门出来的。我二人担心自己处理不了山鬼，便将其关在冥室，而后一直……一直到被人打晕。”

　　“既然没入冥室，冥室确实不会自己发出警报。”蓝启仁负手站在中间，抚了抚胡须道，“这么说，除了你二人，最后一个出冥室的，是魏无羡？”

　　“魏婴今日离开后一直在静室，待我接到汇报赶来时，尚在睡眠。”蓝忘机静静回答。

　　他这一回，景仪却急了，“泽芜君含光君先生，那山鬼是何物，我和思追联手都未必制得住它，何况我二人也没本事开冥室啊！”

　　蓝曦臣抬了抬手，寒室便静了下来，他环视了一圈才开口道，“暂且先从有修为能开启冥室的弟子门生查起。山鬼在冥室，它跑不掉，况且看当时的情况，这山鬼也根本不想跑。恐怕是被人故意抓走的——”说着他转向蓝忘机，“这山鬼速度如何？”

　　“这山鬼行动极快。”魏无羡插嘴道，“我和蓝湛在它身上曾经找到一根木簪，可用千里追踪符追上去。不过，就怕山鬼被人用乾坤袋装走，送了出去。”

　　蓝曦臣停了一下，“若是如此，只需查下今日谁出了云深不知处。”

　　寒室里沉寂下来，谁都没有开口，半晌，今日职守的门生才报上来道，“除了两位长老今日一早带了些听学的弟子出去，尚未有他人离开。”

　　一大早，忘羡二人还未从冥室出来，更是不可能。

　　半晌，魏无羡开口道，“泽芜君，今天早上蓝湛是否拿给您一根檀木簪子？”

　　蓝曦臣微微颔首，“正是，你要何用？”

　　“这檀木簪子上有些山鬼气息，我……”他瞥了一眼周围。

　　蓝氏兄弟立刻明了，他是想用山鬼气息追踪其下落，但当着蓝启仁这些长辈的面不好用外道。蓝曦臣道，“既然如此，此事暂且按下，明日再审。忘机，魏婴你二人留下，其他人先回吧。”

　　家主金口玉言，其他人也不多停留，蓝启仁自是看出魏无羡什么意思，哼了一声也拂袖而去。

　　寒室很快就只剩三个人，蓝曦臣冲二人一挥手，带头从寒室出去，绕到了藏书阁。从藏书阁上抽出一个木盒，打开锁扣，里面正是今日蓝忘机拿来的木簪。

　　“大哥，劳驾找个地图？”魏无羡接过木簪。蓝忘机看了他一眼，转身从身后的书架上展开一卷地图。

　　魏无羡将木簪放到桌上，拿起笔蘸了蘸朱砂，在符纸上龙飞凤舞画的一道，随即指尖一夹燃起一簇绿色火焰，魏无羡手下不停，将那绿火往木簪子上一摔。簪子“噗”地一下爆出一阵白烟，却是雕花的簪头猛地一动，戳到地图上一点立起不动了。

　　魏无羡脸色一变。

　　只见那簪头所指之处，正是东都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