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猫后和死对头he了》枝剪月

56、重游

　　顾长予补充道：“一次只能救一个，假设我们二者都不会水，但是你会，不能说救近的，也不能说没时间考虑。”
　　应该把漏洞都补充全了。

　　但陆均问：“落水，为何需要救？”

　　这什么问题？
　　顾长予疑惑：“难道你选择见死不救？”

　　陆均看了他一眼，教导道：“可以用灵气包裹全身，若实在脱力无助，可以只包裹鼻眼，除非受了重伤失去了意识。等以后有了本命剑还可以唤剑出来，一般河流奈何不了你，记住了吗？”

　　糟糕，差点忘了这个世界和原来的不同，落水的确不算什么大事，这个问题应该因地制宜一下。
　　毕竟顾长予要的不是落入河流逃生指南，而是回答。

　　于是顾长予补充：“落水只是一个例子，你可以换成任意一个极其危险的情况……所以如果落水了，你会先救谁？”

　　但陆均还是看着他，嘴角甚至略微勾了一下：“也就是说，你认为落水是极其危险的情况了？”
　　怪不得当初那么抗拒洗澡。

　　顾长予：“……”哼。

　　陆均眼前人好像微微炸了毛，他稍微克制了一番，却也没能压下嘴角的笑意。
　　陆均又道：“好吧，那就假设顾长老也觉得落水十分危险了……但你们二人如何同时掉进水里？”

　　顾长予想了想：“比如我们两个打斗受伤，一起掉进了水里？”

　　陆均：“和谁打？”

　　顾长予：“和谁都行，比如我和他打。”

　　陆均瞥了他一眼，还未等陆均开口，顾长予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的确，我打不过顾长老哈”，顾长予话音一转，“那就我俩被什么妖邪所伤，脱力掉入水中。”

　　陆均嗓音淡淡：“顾长老有条红色绫带，是个护主的宝物，他还未沾到水就能被救起。”

　　顾长予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陆均：“我见过。”

　　顾长予认真想了想，他平日里喜欢收集些奇奇怪怪的玩意，稍作回忆，的确有次接了民间的委托，那次刚好在水边，用到了绫带。

　　顾长予的同辈修为大都落后他一截，陆均的同辈也同样如此，两派弟子都需要下山修炼很多次，但只有等到一定修为之后，才可独自修行，顾长予独自修行历练时陆均也刚好独自历练，有时随手解决个民间的妖邪，二人便会碰在一起，那次也遇上了陆均。

　　但明明在云岫的范围内，也不知陆均为何跑到了那里。
　　云岫无论走到哪里都多湖多河，当时的小镇就建在水上，一条条时窄时宽河流穿过房屋，河面平静如镜，一座座拱桥和白墙黑瓦便倒影在其中，偶有一叶小船缓缓而过，这些倒影便会变成破碎的波光，摇曳生辉。

　　当时顾长予还年轻，向来横冲直撞，哪里危险往哪里跑，当时有些轻敌，被魔物一翅膀扇中，眼看着就要掉入水中。
　　顾长予不太喜欢水，准备地说不太喜欢浑身湿透的感觉，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原身是猫的缘故。

　　但坠落时顾长予没有闭上眼，反而死死地盯住那个魔物。

　　此时红色绫带突然出现在空中，一头缠住了从庭院中冒出来的树梢，一头缠住了顾长予的脚腕，在顾长予在触水前一秒把他救了下来。
　　唯有一缕垂下的发丝碰到了水面，惊起了一片涟漪。

　　同时一道剑气向空中劈去。

　　顾长予倒挂着抬头，看着天空。
　　人倒是没有落水，剑气劈伤了魔物，但还是迟了一秒，那东西发出了一声凄惨的鸣叫，但还是拖着伤展翅飞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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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魔物受了伤，那么便跑不远，再加上受伤后留下的一些痕迹，应该很好追查。
　　但等顾长予再次追上去时，魔物已经倒地不起，旁边还站在一个同样讨厌的家伙——
　　陆均。

　　那魔物仗着自己会飞，横冲直撞穿梭在屋檐瓦舍之间，惹得顾长予当时一肚子火气，偏偏陆均还站在那里，平静道：“眼睛是它的弱点。”

　　顾长予不服气地想：“眼睛也是我的弱点，是所有东西的弱点。”

　　*

　　顾长予的绫带没用过几次，应该就是那次被陆均见到了。

　　陆均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即使没有绫带，凭顾长老的本事应该轮不到我来救。”

　　这个问题就这样被陆均轻轻揭过，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来找我有事吗？”

　　顾长予：“什么？”

　　陆均：“之前我和宋管事对话，你突然进来是有事吗？”

　　哦对，差点忘了吃饭这件事。
　　顾长予搓了搓手，眼睛微弯：“没有什么大事——”

　　陆均：“懂了，那去东厨吧。”

　　顾长予：“？”
　　你到底懂什么了！

　　陆均唇角又弯了一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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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说陆均这个家伙很讨厌吧，一点面子都不给。
　　顾长予自暴自弃，催促道：“是是是是。我们快走吧。”

　　*

　　本来距离十月也没有几天，接下来的日子也过得飞快，宋书柏倒是时不时的来阑月找顾长予聊天，但自从上次“偷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后，顾长予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弄得顾长予年纪轻轻就和对方“打太极”的小半个月。而等到十月廿一的前一天陆均果然来找了顾长予，告诉他准备第二天去共长生。

　　在此期间顾长予也反反复复地把卷轴看了个遍，但除了一开始的“十月廿一”这几个字，卷轴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道明天过后卷轴又会变成什么样。
　　顾长予把卷轴收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心里想着：“既然都这样了，那就随机应变好了。”

　　第二天终于到了，顾长予反常地起了一个大早，这天罕见地起了一层薄雾，露珠打湿了花苞使它垂下了头，远山在雾气中连城了一片，朦朦胧胧却又诗意盎然。
　　本来顾长予以为陆均会带着他去什么机密要塞，比如要先绕过几条狭长的小道，再走过几段嵌在悬崖间的挂壁栈道，来来回回绕个几十里，最后再神秘兮兮地用个什么东西打开一道斑驳布满青苔的城门——
　　这才符合共长生的身份和地位。

　　但没想到陆均带他来到了阁楼的平定峰。
　　平定峰还是老样子，漫山遍野都是绿油油的竹子，大概是什么长青竹，绿色丝毫不减半分。
　　同期的苍崖弟子在阁楼的修行已经结束，现在山头空晃晃的，只有静静的鸟叫声。

　　顾长予疑惑：“这是？”

　　陆均：“这里是起点。”

　　走了一会，顾长予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他们来到了那两万级阶梯之前。
　　这时，陆均给顾长予扔了一个草编的戒指，顾长予接住后一看。

　　戒指简单用几根蒲苇丝编制而成，透着沉闷的灰青色，看上去很朴素，但顾长予探查了一番，发现里面居然蕴含着磅礴的灵气。

　　陆均：“把它带上。”

　　顾长予问：“带哪只手？”

　　陆均：“都可。”

　　顾长予把它随意戴在了左右上，没想到大小正好。
　　都站在这个位置了，顾长予无端产生了联想，又问道：“我们需要走完这两万级台阶吗？”

　　陆均淡淡：“按理来说需要。”

　　顾长予好奇：“那不按理呢？”

　　陆均：“跟着我走。”

　　随后陆均领着他走了一条小路，路径崎岖，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样，顾长予之前在平定峰的时候闲着无聊，把整个山头走了个遍，都没有发现这条小路。
　　等走着走着，便走出了阁楼的范围，进入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中。

　　一路上都很静，顾长予跟在陆均的身后，对方今天穿了一身筠雾偏黛边白底直裰，说是筠雾色有点不太恰当，颜色像是灰白先铺了一层然后稍微透着点苍绿来，和四周很配。

　　顾长予忍了一路的话，终于憋不住了，问道：“这两万级台阶和共长生到底有什么关系？”

　　好在这次，终于不是什么“下次便知”，“见了你就知道了”，陆均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不急不缓道：“护山阵法之前一般会设下迷障，一是为了防止无心之人误入，二是为了阻拦图谋不轨之人。”

　　这点顾长予知道，他问：“所以这阶梯就是迷障？”

　　陆均：“对，等走完最后一级阶梯便是共长生了。”

　　原来如此。
　　那苍崖这迷障设置得够小心的，两万级阶梯中不少布有幻境和问心考验，稍不留神就会被禁锢在原地，更不用说这最后的七级了，并且即使这些考验都过去了，这些台阶也得走到猴年马月去，早就被苍崖的人发现了。
　　既能防止无心，又能防止有意。

　　顾长予想到这，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不对啊，上一次我走完最后一级就直接被送回了平定峰，怎么说是共长生呢？”

　　陆均手指轻抚那个草编的戒指：“所以这是第二道迷障。”
　　他接着道：“戒指可以看作是一把‘钥匙’。如果没有你手里的那个东西，就必须从第一级开始走直到最后一级，走完也只会被送回原来的位置……但如果你带着“钥匙”，那么就能看到它真正的面貌了。”

　　顾长予感慨：“原来这戒指是这样用的。”

　　陆均却说：“不止如此，它还有御寒之效。”

　　顾长予：“御寒？”
　　虽然现在十一月了，早晨是有些微凉，但还没有冷到这个程度。

　　陆均：“是的，等会你就知道了。”

　　二人边说边走，也许也是这“钥匙”的缘故，他们的步程要快得多，顾长予猜想可能是“抄了什么近路”。

　　顾长予又问：“那这次还需要走完那最后七级吗？”

　　顾长予后来打听过，不论是最后七级还是前面的诸多考验多多少少都和内心深处的心魔挂得上勾，鉴于顾长予特殊的情况，所以才没有遭受幻境，就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这么好运了。

　　顾长予稍微担心了一瞬，陆均却说：“不用。”

　　顾长予：“为何？”

　　陆均淡淡道：“有我。”

　　这两个字说得不轻不重，却在顾长予的心头敲了敲，于是他便闭上了嘴。
　　等稍微又走了一会，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最后七级，那汪池水的旁边。

　　虽然是第二次来了，但顾长予还是第一次好好打量它。
　　池水清澈而静谧，深处透出淡淡的翠绿色，偶有一片叶子飘落，便泛起一圈圈细碎的波纹，悄无声息地漾开，过了一会，又悄无声息地恢复平静。
　　虽然上一次没有遭受幻境，但头疼的记忆又鲜活了起来，那些被搅在一起杂乱的情绪，仿佛非常鲜活。

　　顾长予向来记吃不记打，无论当初多么让他头痛，他还是一脚踩到了阶梯之上，池水中的影子再次破碎，青石板好像也随着池水晃动。
　　顾长予又下了一级，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仔细盯着脚下，但除了晃动的池水，其余一切都还是静悄悄的。

　　顾长予叹：“果然无事。”

　　陆均在不远处等着他，那抹筠雾色身影高大而端正，顾长予又想起了什么，问陆均道：“我记得宋管事说过，你也走完了所有的台阶……当初你是什么过的？”

　　毕竟他没有心魔，没有幻境来牵扯着他，所以才可以过得那么顺利，要是再加上点别的东西，说不定还真有点困难，顾长予想了想……不会陆均也没有心魔吧？

　　陆均道：“我记得宋管事和你说过，共长生曾经青黄不接了一段时间。”

　　顾长予微微偏头：“好像是说过。”

　　陆均的语气很淡，甚至有股无关紧要的意味，见顾长予正往他这边走，动若脱兔，便浅笑着看着对方过来。
　　陆均：“所以我当初拜入苍崖之时，便被告知是以此来培养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于是便学了些阵法，掌握了点对付心魔的方式，那段时间常与心魔为伴，因此对这些都很熟悉——”

　　拜入苍崖之时？
　　他们二人拜师都极早。
　　顾长予心想：“那便是小时候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最后一级。
　　顾长予看了陆均一眼，二人一起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