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猫后和死对头he了》枝剪月

55、阵法

　　好像回到阑月峰，陆均又开始忙碌起来。

　　陆均：“你还记得前几天养猫的事吗，千山峰长老和我说猫养得很好，夸赞了你好久，还让我给你带了个礼物。”
　　陆均边说着，边把东西交给了顾长予。

　　陆均：“长老给你的。”

　　顾长予接过手一看，是一只小巧的茶杯。
　　杯子颜色很淡雅，是柔和的青白色，整个杯皿浑然天成，虽然没有其他花纹，但是顾长予一眼看出了杯子的玄机。
　　如果稍微注入一点灵气，那灵气便会融入到瓷器的空隙之中，如果杯中有水，那灵气便会一直温补着水，将它化作新的滋补的东西。

　　只是帮忙养了几天猫，但这礼物过于贵重了些。
　　但陆均道：“我前几日也没有照看阑月峰，也是你一直在帮忙……要不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都带你去东厨，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居然有两件礼物。

　　顾长予：哇哦。
　　但自己会只满足这点吗？

　　当然不会。
　　顾长予道：“东厨，两个月。”

　　两个月……那岂不是会变成和刚送走的猫一个体型了？
　　陆均刚要摇头，但顾长予是有备而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打算试试大橘教给他的招式。
　　顾长予变回了猫猫的模样，跳上桌面，踱步来到了陆均的身侧，轻轻用尾巴勾住了陆均的手臂，用尾尖点了点他的手指。
　　陆均注视着这一切，也没有阻止，只是意味深长笑道：“怎么？”

　　顾长予心想：我这可不是在讨价还价。

　　他没有说话，但猫的尾巴紧接着依次拂过肩膀，脸颊，喉结——
　　最后走到一边，睁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陆均，轻轻地叫了一声：“喵。”

　　在琥珀色眸子的见证下，陆均向来平静的眼睛突然有了一丝波动。
　　是了，顾长予变成了一只夹子猫。

　　他心想：我甜不死你。

　　声音轻柔，娇甜但眼中全是挑衅。

　　而陆均捏住了他的尾巴，静默片刻后喉结动了动，轻笑道：“变回来，就两个月。”

　　成交。
　　顾长予说变就变，他重新坐到原来的位置上，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顾长予：“好咧。”

　　而陆均轻轻扫了他一眼，居然又笑了起来。
　　陆均：“快了。”

　　顾长予沉浸在自己胜利的喜悦之中：“快什么？”

　　陆均却道：“无事。”

　　顾长予：“？”

　　这什么和什么，不过无论什么快了顾长予都有两个月东厨的饭可以吃了，这简直是顾长予胜利的一大步！
　　顾长予喜气洋洋，之后便也没有在意那些细节了。

　　*

　　之后日子过得很寻常，十月也快要到了，顾长予静静等着共长生这件事，宋书柏说过后面还会找顾长予，但让顾长予没想到的是，他下一次见宋书柏会那么巧。

　　本来当时顾长予是过来催促陆均去东厨，但他找了一圈，发现陆均并不在自己的屋内，而是在客堂之中。

　　顾长予：“那就是阑月峰来客人了。”

　　陆均喜静，阑月峰也不是没有客人会来，只是比较少而已，顾长予本来打算回自己屋里等着，但刚转身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宋书柏：“陆长老。”

　　顾长予的脚步停住了。
　　宋书柏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要和陆均说什么？

　　偷听不是件好事，但顾长予莫名对宋书柏怀着警惕性，他想了想，变回了猫的模样，正大光明地走了进去。
　　顾长予心想：要是他们在说些什么自己不能听的，那么就让陆均把自己赶出去，如果陆均没有这么做，那就说明自己听点没关系。

　　顾长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倒是陆均首先发现了他。

　　陆均先是一愣，之后反应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顾长予：“喵。”
　　顾长予慢慢走到陆均身侧，卧在了一旁。

　　随后他疯狂朝陆均眨眼，暗送秋波：我能听吗？
　　就是不知这秋波陆均收到没有。

　　倒是宋书柏客气道：“原来这就是陆长老养的猫，之前一直想见见，如今终于见着了。”

　　陆均垂了下眼，慢慢给猫顺毛：“宋管事，我的猫向来活泼，我怕他出去干什么坏事，把猫留在这一会应该无事吧？”

　　宋书柏笑：“当然无事。秦小弟子不愧是在陆长老门下，宋某之前见过他，他也对猫充满了喜爱。”

　　顾长予便这样加入到了二人的谈话之中。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宋书柏接着道：“那陆长老我接着说了？”

　　陆均浅笑：“嗯。你接着说吧，我弟子怎么了——”

　　顾长予听见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

　　*

　　宋书柏：“秦弟子自然是少年才俊，天资卓越，只是宋某不明白，为什么陆长老不愿意让他来修炼这门功法呢？”

　　陆均：“不是我不愿，是看秦余愿不愿。天下功法那么多，并不是走完了那两万级阶梯就得选择共长生，他可以选择的东西还很多。”

　　宋书柏一顿，随后意味深长道：“可近几百年，就只有长老您和秦弟子走完了。”

　　陆均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那我不是已经接手了吗，莫非宋管事在怀疑我不能胜任？”

　　宋书柏急忙道：“宋某当然不敢质疑，我质疑谁都不敢质疑陆长老您啊，有您在，至少是无需挂虑的。”

　　陆均：“那便让秦余自己选自己要走的路。”

　　但宋书柏接着道：“但秦弟子他是特殊的。”
　　宋书柏：“像陆长老您这样的可能不把那两万级阶梯当回事，时间也久了，也忘了阶梯的最后七级意味着什么了……但宋某我和阁楼有些关系，我可太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了。‘喜怒哀乐贪嗔痴’每一个都代表着一层叩心幻觉，无论哪一个都能从人们的心底里揪出一丝杂念来产生心魔，但秦弟子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地走完了。”

　　宋书柏顿了顿接着道：“镇压妖邪是每一个修士的责任，我知道那个时候阵法青黄不接，陆长老从小开始就被那位已经不出山的师祖灌输了很多责任，所以觉得不应该为别人规划完人生和选择，但宋某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天才就应该干天才应该干的事。”

　　陆均问：“若他不愿呢？”

　　宋书柏：“若他愿呢？”

　　陆均听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唇角微勾：“如果他愿意，那我自不会拦着，只是宋管事不要后悔才好。”

　　宋书柏也笑道：“有陆长老这句保证就可以了，既然长老不拦着，宋某怎么会后悔呢？”

　　原本有些凝滞的氛围又重新流动了起来，二人在谈笑间好像达成了什么事情。
　　屋子顾长予虽然进是进来了，但听得稀里糊涂的，宋书柏反反复复提的什么阵法和阶梯，顾长予都不太敢兴趣，就是最后听这意思，宋书柏好像很想让他学习什么功法，以后要是有什么机会了比如陆均隐居不问于世，让他来接手共长生这样。

　　顾长予心想：开什么玩笑，自己打死都不会学这个功法的。
　　自己一个云岫之人，要是学了苍崖的机密，那最后会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别说宋书柏会不会后悔了……宋书柏肯定会后悔，陆均一定也会后悔到死。

　　就在顾长予思索之间，宋书柏起身行了一礼：“宋某来就是为了说这事，既然陆长老通情达理不阻拦，宋某该说的也说完了，便先一步告退了。”

　　陆均也回礼道：“宋管事慢走。”

　　*

　　等宋书柏走后，陆均问：“听明白了吗？”

　　顾长予：“差不多吧。”

　　陆均那双深墨色眸子看着他，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眼底却带着几分玩味笑意：“总之选择权在你的手上，你想怎么选都可以。”

　　顾长予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问题：“所以这次去共长生捎带上我也是因为这个？”

　　陆均：“差不多吧。苍崖长老们大都希望你能学习这套功法，被我拦了下去。”

　　顾长予问：“那我为什么还需要去呢？”

　　陆均：“万一你真想学呢，所以还是带着你接触一下比较好。”

　　原来如此。
　　如果这件如果不是和卷轴扯上了关系，顾长予还真不想趟这浑水。

　　顾长予问：“那我去了之后可以不学对吧。”

　　陆均：“嗯。”

　　这下顾长予放心了。
　　等放心下来之后，顾长予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自己身份特殊，所以才不想学那个功法，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想，那个功法一定很厉害，连名字都是苍崖的机密，怎么想怎么不可能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为什么陆均不愿意让自己的弟子学呢？
　　顾长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陆均只是淡然道：“人生漫漫，有些事我只是希望你能自己选，而不是别人帮你做选择，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只有自己决定的才是不后悔的。”

　　顾长予：“原来是这样……那共长生怎么办？”

　　陆均：“我在，百年无忧。”

　　顾长予看着他。
　　好狂的口气，陆均说话向来很淡，平日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顾长予明白陆均就是陆均，他说的就是事实。
　　只听陆均接着说：“所以你选不选的区别不大，更何况苍崖这么大，总有人愿意选择共长生。”

　　顾长予心底突然多出一道情绪来，暗暗想着：“这陆均对自己弟子还怪不错的。”
　　怪不得秦余和陆均之间也有话本。

　　他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来。
　　这股情绪很复杂，首先要是陆均知道自己的小弟子和死对头是一个人，那会怎么样？
　　陆均怕是会恼羞成怒，他怕是会被对方追杀到死，真正落实死对头这个身份。

　　顾长予想着想着，突然有些落寞，陆均算是一个好人，自己要是当初以顾长予的身份和对方成为好友，其实也是不错的一件事，可惜现在怕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边这样想的，顾长予突然问道：“陆……师尊，你对顾长予是什么看法。我听众人都说您和他是死对头，但这么些日子来也没有和他打过交道，所以有些好奇。”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陆均想了想，然后道：“死对头都是空穴来风，我倒是挺想和他交个朋友的，就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
　　要是放平时，顾长予准会添油加醋，再好好表扬自己一番，比如“连师尊都想和他交朋友啊，那他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了”，但如今顾长予接着问道：“那你觉得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陆均说：“是个有趣的人。”

　　这是什么回答？
　　顾长予等了等，对方都没有再接着说。

　　有趣的定义可太过广泛，顾长予听过很多人评价自己，大都是说他年少有为才华横溢，要么就说他斩妖除恶为民除害，有时候一个人下山久了，接触的妖邪会比人的数量多得多，妖邪可不会说自己有趣。

　　顾长予问：“何为有趣？”

　　陆均：“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回答。对于别人来说，有趣的也许是思考的方式，也许是观点和看法，又或许是行为举止……只要稍微给沉闷的日子里带来一丝趣味便可算作有趣。但对于我来说，顾长老的有趣就是有趣。”

　　顾长予又问：“那师尊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说完他突然觉得自己“师尊”这二字真是越说越顺口了。
　　顾长予在内心叹道：自己真是没有原则。

　　陆均忽而笑了起来，答：“是个有趣的人。”

　　怎么还是有趣的人，难不成自己和顾长予还能一样不成？
　　好吧，的确一样。
　　但即使“秦余”和顾长予再怎么一样，陆均也不能这样敷衍自己给一样的答案吧？

　　不过顾长予转念一想，虽然不想承认，但陆均对自己“秦余”这个身份挺不错的，对顾长予那个身份也不错，说不定在陆均的心目中这两个身份还真是类似的存在。
　　为了搞清楚这点，顾长予又问：“那如果师尊没有收我为徒，会想和我成为好友吗？”

　　陆均意味深长道：“会，一定会的。”

　　顾长予这下纠结了。
　　照这样看来，顾长予和秦余在陆均的眼中分量好像真的差不多。
　　一般来说，“秦余”是他的弟子，分量应该会比顾长予大，自己的身份曝光后一定会被追杀，但是如果是顾长予的分量更大一些，那么事情说不定还会有转机，所以自己需要搞清楚这点。

　　但怎么样才能搞清楚这点呢？
　　很多时候，甚至人们很难察觉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更何况说出来。

　　顾长予想了想，有个问题应该可以，他斟酌着开了口：“师尊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这个问题看起来会有些奇怪，但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的第一反应。”
　　顾长予正襟危坐，说得非常正式，眼睛里是少有的严肃。

　　陆均挑眉：“好。”

　　“如果——”
　　顾长予：“我说如果，我和顾长予一起掉进了水里，你先救谁？”

　　陆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