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猫后和死对头he了》枝剪月

39、珚玉

　　大地颤动，视线摇摆。
　　二人每踏出一步，蛛丝状的裂缝便从他们脚下出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蛛丝”星罗棋布，杂乱交横，最后变成一道道狰狞的痕迹，像是深渊呢喃在耳侧，笑着咧开它的口子。
　　与此同时，破碎的石块逐渐悬浮在了空中，不少碎块汇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呵。”
　　顾长予微微皱眉，他朝陆均道：“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他便踏着空中的碎石往巨犀的心脏红光方向跑去，与此同时，聚集在空中的石头突然一滞，紧接着朝着顾长予冲来，无数碎石汇成了一条绸带，紧紧咬在他的身后。
　　心脏外围也逐渐形成一道屏障，想要把它牢牢护住。

　　二人在巨犀的内部，这里的一石一木都能由石犀来操控，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绝对会落于下风。

　　但顾长予还是快了一步，一只手握住了红石，连同指尖都微微泛起了红光

　　顾长予：“停下，否则我把它捏碎。”

　　他的声色收起了平日里的嬉闹，带上了少有威严，在这空旷的空间内久久回荡。

　　紧紧跟着顾长予身后的碎石刹住了脚步，但却没有消散，悬浮在空中，像是长了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顾长予。

　　顾长予又道：“消散并恢复原状，保证不再对我们攻击。”

　　但碎石一动不动，只是静静悬浮。

　　顾长予轻笑：“不信？”他逐步加重了手中的力气，心脏的红光开始忽明忽暗，紧接着，表面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缝，天地间算得上最坚硬之一的东西开始逐渐破裂。

　　“等等！”一声急促的叫声传到顾长予的脑海中。

　　紧紧尾随其后的碎石终于像是失去了什么依靠和控制，从空中失重般坠落，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顾长予又问：“珚玉在哪？”

　　脑海中刚才的声音问道：“珚玉？什么是珚玉？”

　　顾长予：“嗯？”说着便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那声音叫道：“停！我也没说不告诉你啊。”

　　陆均也走了过来，就听那声音委屈道：“但我真的不知道珚玉是谁什么，又怎么告诉你们它在哪里……再说了，我正走得好好的，你们就突然出现在我体内，不由分说要取我性命，现在又问我什么珚玉，也要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啊。”

　　陆均的声音传来：“是一块白色的石头，里面嵌着一块金寒冰。”

　　脑中的声音突然消息了，不知为何，顾长予脑中浮现了一只既像犀牛又像龙的生物，那生物欲言又止，眼珠子快速转了几圈，接着说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顾长予仔细打量了那个身影，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石犀了，不知它是用什么方式把影像传入到了脑海中。

　　只听石犀又问：“你们是谁？”

　　顾长予：“云岫顾长予，苍崖陆均。”

　　石犀轻蔑一呵：“大爷我不认识。”

　　顾长予也不恼，笑眯眯道：“没关系，很快就能记住了。”

　　话音刚落，石犀就发动了攻击。
　　那块象征着心脏的红石突然消失，护在它表面的屏障破碎成一片一片的坚硬小块，想要贯穿顾长予的手心。

　　顾长予快速收手，挡住了这些碎片，将它们震成了粉末。

　　但有一片悄悄改变了方向，混迹在粉末中隐藏了身影，直指顾长予的左胸心脏而去！
　　速度之快，距离之近，根本让人无法闪避。

　　但顾长予没有躲闪，他只是微微侧身，手中瞬间唤出了分尺，紧接着几乎是同时，一道剑光闪过，宛如白昼。

　　伴随的是“咔擦”一声，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响。
　　沿着声源望去，那心脏红石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并且在外面形成了完整的屏障，只是随着剑光的闪过，有三分之一的部分被削了下来，露出了原本红色的部分。

　　而那片朝着顾长予心脏而去的碎片擦着左肩而过，却连衣角都没有伤到。

　　顾长予轻笑：“不是想攻击我的心脏吗，看看我们谁更快一些。”

　　还未待白光消失，顾长予又动了，分尺剑在他手中只剩下了阵阵虚影。

　　护住心脏的屏障快速恢复，无数碎石从西面八方袭来，但很快碎石又变为了粉末，心脏又被削去了四分之一的大小。

　　“停停停！” 石犀被打得受不了。

　　但顾长予没有收手，只是问：“我们是谁？”

　　石犀发出了惨叫：“顾长予！陆均！一个云岫的一个苍崖的！”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呦！

　　顾长予夸道：“记得真快。”这才收了手。

　　倒是陆均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下阁下能听我们说完了吗？”

　　石犀赶紧求饶：“可以了可以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想说什么我都听。”

　　陆均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那双深墨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不过这次你要想清楚再回答，不是每一次都有改口的机会，并且……你说错了几点东西。”

　　陆均：“首先我们出现在你体内不假，但是你先发动的袭击想要我们的命。”

　　石犀微微低头。

　　“其次，你可能不知道那东西叫珚玉，但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它眼神飘忽了一下。

　　“最后我们并不想要你的性命，并且一开始可以用别的东西和你交换珚玉，不过……你的性命现在的确在我们的手上。”

　　石犀：“你们打算用什么换？”

　　陆均：“你的修为。”

　　“什么意思？”

　　陆均道：“我可以帮助你修为更上一层台阶。”
　　“按理来说，你是护住珚玉的妖兽，并不应该把它吃入腹中。并且你体内气息暴乱，经络破损，所以才会抵抗不住珚玉的影响，让内部河川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陆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上一次渡劫遇难，铤而走险把珚玉吃入腹中，但是并没有化解危机反而导致修为倒退筋脉受挫。”
　　“晨昏秘境特殊，里面自有一套独立修炼体系，每几百年才有这么一段时间随机开启，同时也只有开启的这段晨昏时才会有大量的灵气涌入，其余时间灵气都相对匮乏，根本不能支撑你这个层次的妖兽渡劫，所以才是一个中低级秘境。”

　　陆均道：“所以你上一次渡劫失败了，但我有办法可以助你。”

　　脑海中石犀的声音一顿，紧接着音色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你所猜不假，如果你真的能找到办法，我愿意和你们换。”

　　陆均却浅笑道：“不急，我说的是‘一开始’可以这样，但刚才你袭击了我们，所以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石犀：“……你想怎样？”

　　陆均：“是你想怎样。你伤了顾长老，难道就打算一声不吭过去了吗？”

　　石犀：“但我根本没有伤到他！”

　　陆均：“嗯，那是你学术不精。”
　　一双极深的墨色眸子看了过来，里面黑不见底。

　　“但如果你伤到了——”

　　对方的话没有说完，但石犀感受了一股强大的气场，压迫着它不敢继续听下去，它说道：“我可以道歉。”
　　石犀哼哼唧唧，平日里谁都不敢这样和它说话，但是它一是打不过，二又十分想要陆均说的东西，犹豫了再三又才道：“这里有三颗我的伴生珠子，这珠子我可宝贵得紧，基本上每百年才能有一颗，坚不可摧，凡物根本伤不了它。”

　　说着地面上就出现了三颗珠子，石犀：“算是给你们的赔礼，希望你们能收下。”

　　陆均没有动，只是问：“三颗？”

　　石犀：“……”
　　完了，总感觉今天要大出血了。

　　它肉疼道：“我之前用了六颗了，手上也只有5颗，最多还能给你1颗不能再多了……并且你得告诉我你要怎么帮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修士还能有能力帮我们增加修为。”

　　它边说着，地上又多了一颗珠子。

　　陆均开口解释道：“你没有渡劫成功，本身就只是因为秘境中的灵气匮乏，如今我可以把全身灵气赠予你，这个方法你满意吗。”

　　听到这，石犀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道：“以你的这个修为，无需控制天地间的灵气自会在你的体内完成运转，如果想要把灵气赠与我，就像把一片汪洋中的海水抽干，这得花上不少功夫吧。”

　　陆均只说：“成交吗？”

　　石犀道：“容我考虑一番。只不过即使你能做到把灵气赠与我，恢复又得花上不少时日，往海水里抽水我不拦着你，但恢复时就像往深渊里灌水，到时候肯定会虚弱不少，你就不怕我动手把你杀了？”

　　陆均淡然：“你大可试上一试。”

　　“那成交！”

　　顾长予脑海中的石犀影像突然出现在了眼前，一只缩小版的妖兽悬浮在了空中。

　　石犀道：“我维持这个样子非常耗费精力，我劝你们还是快点行动。”

　　顾长予问：“珚玉在哪？”

　　石犀看了他一眼，随后道：“跟我来。”

　　紧接着，石犀便带着他们往心脏的相反方向走了。

　　顾长予收起了分尺，尝试用手触了触石犀的尾巴，居然有一种很奇怪毛茸茸的触感。

　　石犀：“别碰我。”

　　顾长予：“我还想摸了摸你的角。”

　　石犀：“都说了别碰我。”

　　顾长予：“好了好了，那我就不碰了，别生气。我还以为灵兽妖兽什么之类的都会喜欢被人类抚摸。”

　　石犀：“哼。”

　　虽说石犀身形庞大，但是对于顾陆二人来说也是很轻松的一段距离，二人一路走来有说有笑，惹得石犀莫名有股火气——
　　自己好歹堂堂镇守宝物的妖兽，刚刚还打了一架，他们怎么一点警惕感都没有！

　　以前谁看到它不是吓破了胆，甚至直接晕厥过去。

　　石犀没好气开口：“你们就不问问我带你们去哪吗！”
　　别以为之前碰到了自己的心脏，它就是好拿捏的，每个人都有保命的手段，更何况世人都不知它其实还有第二颗心脏，少一个之后还能修补，虽然的确会受很重的伤，但即使碎了就碎了。

　　它想，一开始自己就知道可能打不过，打算藏拙，示弱之后就可以让二人放松警惕，再之后找机会偷袭打出致命一击……但要不是听到了那个非常吸引人的条件，它何苦落到这般田地。

　　石犀在心中碎碎念：“如果当初渡劫没有失败，我现在要把你们都杀了，分尸，压成肉泥，以解我心头之恨。”

　　它想着想着，脑中又多出了一个念头：现在这两个修士居然都不警惕，我带他们去哪他们去哪，那岂不是很好偷袭——

　　紧接着，就听见顾长予随口一提：“为什么要问，你不是正带我们去另一颗心脏吗？”

　　宛如一道闪电劈来，石犀顿时脑子一空，自己保命的秘密居然被发现了，它所有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然后开始后知后觉害怕起来。

　　石犀：“……啊，对。你们说的珚玉在那，马上就要到了。”

　　之后的路程石犀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是时不时纠正顾长予他们的路线，等又过了半个时辰，快要到达目的地时，它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小心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还有第二颗心脏。”
　　它开始小心谨慎起来，两个心脏距离的位置极远，只要不是同时破坏，它便不会立即死亡，但是刚才是它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顾长予：“是猜的。”
　　他侧了个身，指了指陆均，笑着露出虎牙：“他猜的。”

　　随后他们一前一后进入了一个房间，来到了目的地。

　　虽说是个房间，但也是由石头堆砌而成，地上铺满了各种各样的碎石，和昆仑镜中的景象一致，而珚玉静静嵌在这些乱石的中间。

　　石犀提醒道：“珚玉就在这里了。”

　　它说：“我可以把珚玉给你们，但你们也要同时把灵气给我，或者你们先把灵气给我，否则我信不过你们，是不会把它交出去的。”

　　顾长予挑眉：“但是你不是说过，这个过程非常缓慢——”

　　石犀：“我可以慢慢等。”

　　陆均却道：“不必。”
　　他刚说完嘴角突然流了一道血痕，顾长予刚刚皱起眉，却见陆均摆了摆手，血痕消失，又还是那副儒雅随和的模样

　　他伸出手，一颗珠子便悬浮在了空中。

　　那珠子饱满剔透，光泽如玉，透着深邃的蓝色，像是蕴藏着磅礴的力量，石犀的视线一下子就被这股存粹的灵气吸引住了。

　　它想：……要是当初自己拥有如此浓郁的灵气，是不是就不会失败呢？

　　陆均道：“这便是所有的灵气了。”

　　石犀突然急切起来：“这样吧，我把你们的这什么珚玉放在左边，你们把珠子放在右边，随后我们都往中间走，走到中点的位置后站好，大家一起数一二三后就分别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就各凭平时了。”

　　陆均：“好。”

　　……

　　放珠子和珚玉很简单，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中轴线处，石犀偷偷打量了陆均一番，先不提对方是如何把所有灵气如此迅速地凝成珠子的，这大概需要对灵气的掌握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说一点……它也不是没有见过灵气耗尽之人，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最轻的也都晕厥了过去——
　　没有人能像他一样云淡风轻。

　　顾长予：“我开始数数了。”

　　石犀本来还有一点小算盘，现在真的一点杂念都没有了……更何况还有这位，笑收回了视线又看向了顾长予，顾长予对着它笑了笑。
　　“三——”

　　石犀收回了视线，和顾长予一起数了起来：“二”

　　“一”
　　“零！”

　　石犀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不远处的珠子上，它用尽了全部力气和手段，如同闪电般瞬间冲了出去，下一秒——
　　“到手了！”

　　巨大的喜悦充斥在脑海中，它反复把珠子看了又看，那幽邃的蓝色散发着迷人的光泽，石犀碰到它的第一瞬间就像碰到了清澈的甘露，仿佛久旱逢甘露，原本因破损经脉带来的疼痛也隐隐平息下来，让它简直爱不释手。
　　但等把玩了一会后，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珚玉连同那两个“卑鄙”的修士早就不见了，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好像不能偷袭了。

　　石犀揉了揉眼睛，发现并不是错觉，二人的确走了，一点影子都没有，石犀这才反应了过来，随后咒骂了一声
　　“哼，来得快去得快，怎么来的不知道，怎么去的也不知道……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