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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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所见是什么？
是乱世里握紧□□勇士，是海岸线上茕茕孑立的残阳，是硝烟四起时欲哭无泪的怆然嗤笑，还是火花迸溅在人类脸上漾起的希望银河？
“趁早收手，波塞冬，您不可能赢得了宙斯。”
他的眼里似有邪火，“怎么！你果然还是偏袒他！永远不是我吗！”他马上收了表情，轻蔑嘲笑:“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在神王大人的领地了。”
云峦看着他换了一副不骄不躁的面容，放大的瞳孔恢复正常，叹息于他的喜怒无常。
而后，波塞冬把何云峦送回了缪斯身边，一直到她打道回府的那一刻都没再见到在千军万马前威胁她的波塞冬了。
“我好嫉妒。”回到火焰神殿后，有宁芙告诉云峦光明神已经在府上久等多时，云峦心想可以趁此对这位体贴的男神表达一下之前在海神殿里的谢意，谁知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阿波罗无视了感谢的话，一出场就是这种说法。
“您说什么？”
“我好嫉妒，赫斯提亚。”
“我不明白，受神追捧的阿波罗，我有做什么令您受伤的事吗？”
“……再这样…”
“阿波罗？”
“抱歉，我失态了，赫斯提亚，我是专程来提醒您的，宙斯要您马上去见他。”
“好的，什么事？”
他深深地抬眼看她，朗星般的眼球传递出开朗的沮丧、喜悦的颓废，这位好神缘男性的周身光芒似乎都在责怪云峦为什么不再多问问关于阿波罗的私事。
“是关于人类的。”
“人类，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只是遇上了一点小麻烦。”
“是要我去解决人类的问题吗？”
“是。”他终于开始自然又熟稔地对云峦微笑，这张笑脸她见过无数次，每次阿波罗都是用这招把那些骄傲年轻的女神们从此收为信徒的。快被迷晕的云峦顶着他的微笑光芒追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啊，”他闭目沉吟一番，天穹里的太阳照着他的前额发丝，“宙斯认定帮助人类的普罗米修斯是罪人。”
云峦的笑容轰然倒塌，她一路奔到诸神议事的大殿里，一眼就看见了可怜的普罗米修斯被宙斯下令用毒蛇皮做的藤蔓绑住了手脚倒挂在神殿正中央的黄金吊灯下，其他的神祇都不约而同地拿不以为意的冷漠眼神看待他，除了智慧的女神雅典娜。
“请马上放了这个无辜的好神，宙斯。”
“您一定不知道他是怎么愚弄我，才会说出这种残酷的话来，赫斯提亚。”
云峦看着普罗米修斯倒着的脸庞，他不卑不亢地自然垂下手臂，一脸镇定地回望宙斯的怒火，半长的头发柔顺指向地面，他从地板的倒影里看见了云峦的脸后欣慰颔首，就那一刻何云峦几乎都快要爱上他了。
“在坐的诸位，你们也看到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普罗米修斯居然为了帮助蝼蚁般的人类欺骗了我，他挑战我的神威，蔑视奥林匹斯的神明，他理应永久被逐出这个神圣的领土！”
“宙斯！应该用绞刑！”嗜血的阿瑞斯快乐地喊话，尚武的战争神披铠戴甲，头盔被血腥味染成铁锈红色，宙斯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普罗米修斯把宙斯惹火的原因，云峦已从阿波罗那里略知了一二，和神话里的发展顺序一样，名望女神最最机敏的儿子，为了使人类在诸神苛刻的献祭条件下喘口气，为他们支了瞒天过海、欺骗宙斯的一招:用剃光的骨头代替肥美的牛肉，用营养不良的羊羔代替健硕的肥羊。但是还是被洞察秋毫的神王识破了。他大发雷霆，还是在他最信赖的女儿雅典娜的请愿下才收回了灭绝人类的圣意。
“宙斯——”灰眼睛的女神似乎还有话说，但宙斯无情打断了她。
“与我荣光同在的雅典娜，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会轻易宽恕这个狂徒。”
很多神都惜字如金不愿开口蹚浑水，他们生怕宙斯的不满会发泄到自己的身上来，假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圆桌上的杯盏看，好像这辈子都从来没见过这么巧夺天工的高脚杯似的。连赫尔墨斯这位有上万幅面孔的好嗓子也失了声。
“我有一个很好的方法，宙斯。”云峦挪动到专属自己的座位上，这个庞大到足以容纳上万凡人的议会大厅里，十几来位德高望重者在这个天神的圆桌会议上享有一席之地，按理说，他们是宙斯的左膀右臂和心腹。数以亿计的秩序和法则都在这个从不见尘的统治者巢窝里被提出、被敲定最后再篡改、作废。
“他是无法融入奥林匹斯的异乡人，宙斯，他目光短浅有负先知者的名讳，给伊阿佩托斯之子最后一次机会，宽容大度的宙斯，臣服万物的神，要人类学会尊崇和敬畏就和普罗米修斯会察言观色一样值得教导，当凡人开始爱神时，再让他们知道是您用神力创造了他们，如此，您的力量也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壮大。”
听了这番话后，先有反应的是赫拉，“宙斯！”尊贵的神后耳坠孔雀羽的饰物，她和神王最近总是在闹矛盾，但这不妨碍她在议会上至高仅次于宙斯的话语权。
“静一静，赫拉。”
宙斯看起来还是怒火难消，他蓝得惊人的瞳孔看了看雅典娜，看了看云峦，最后看了一眼坐在两人中间位置上的儿子。
在他问阿波罗有什么看法时，云峦使出了十万伏特的眼神看这位善良的光明神，最后光芒万丈的阿波罗也向父亲表达了对赫斯提亚话语的赞成。
“我不知道你这双能预知未来的眼睛里到底看到了什么？普罗米修斯，竟然能让赫斯提亚为您把天黑说成白昼，但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原谅你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要惩罚人类，让他们无法拥有火种！我要让他们的生活被无尽的黑暗肆意笼罩！”
语闭后，威严的天神消失在了原地，不一会儿，赫菲斯托斯松开了绑住普罗米修斯的蔓条也携美神消失在了大门口。拒绝了宙斯求爱的阿芙洛狄忒被记仇的神王许配给了腿脚不便的铁匠之神，这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他们二位现在是奥林匹斯里公认最不相配的一对爱侣，小心眼的宙斯不让他们举行关于婚礼的任何仪式，让阿芙洛狄忒成了整个奥林匹斯的笑柄。这注定不会是一段幸福的姻缘。
当只剩何云峦一神时，她快步上前搀住了这位萱草色的远见神明。
她想对维护人类的普罗米修斯道谢，想干脆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您真是个了不起的好神，我好喜欢你。
但她咽了口口水，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因为普罗米修斯主动拥抱了她，他素色的长袍里孕育着郁金花香。这是实打实的友好拥抱，当云峦看见这位青年人不加修饰的笑容时才察觉自己居然从来没见过这位神笑起来的样子，他平日里总是板着脸，太严肃了。“我很高兴我们还是伙伴，赫斯提亚。”说着普罗米修斯又给了云峦一个朋友间的吻颊礼，“我还以为自己早就被您讨厌了。”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云峦有些反应迟钝。
“我曾经去您的神殿，但宁芙通报说您并不想见我，赫斯提亚，可想而知我有多么惋惜，曾经我们是多么志同道合的挚友。”
“啊……是那次。”云峦想起了自己曾经因为接待客人烦了而不见任何神的那天，没想到居然错过了普罗米修斯。她不好意思的解释了真相，这位善解人意的男神马上谅解了她，并告诉她，“很高兴我们还是朋友，赫斯提亚，您和雅典娜的友谊是我在奥林匹斯的瑰丽宝藏。”
接着这两位推心置腹的好友一起去散了会儿步，双方都对人类的未来做出了种种假设和建议，聊到尽兴时他们甚至会互相开起对方的玩笑，例如“普罗米修斯当人一定会成为他们的首领。”“如此在意人类命运的您将来恐怕会被人类男子迷魂了头。”之类种种，已经对人类未来命运了然于胸的何云峦实在不想打破这份炽热的幻想蓝图，她看着他小麦色的皮肤，纯黑的眼珠里动不动就闪现出对自己的称赞。
她不敢甚至逃避地想普罗米修斯的结局，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希腊神话的世界里找到了这么不像神的神，面对他萱草色的微笑愁容，她找回了家一般的亲切。何云峦从来不做一个悲观消极的人，就算是成为了赫斯提亚的何云峦也不做。
普罗米修斯深谋远虑地叹息人类失去火种将意味什么，他深吸一口青草气息，春天的嫩芽很快就如愿破土而出，他用绝对坚定的话语向大地预言，“人类会有火的。”
是啊，人类会有火的，如果是别的什么神在宙斯刚刚下达了神谕后还敢说出这样离经叛道的话，何云峦一定会可怜那神傻，但这话一经普罗米修斯的嘴就全然不一样了。
“我相信您说的。”她也笃定道。
在互诉衷肠后普罗米修斯率先向云峦告别，“下次再见，赫斯提亚，普罗诺亚还在等着我。”云峦必须承认自己对普罗米修斯好感颇深，说是热烈一点不过，所以在听见普罗诺亚这样一个女性化的名字时，马不停蹄的接话问:“她是谁？”
“我从来没向您介绍过她吗？赫斯提亚，我的妻子，普罗诺亚，她一直很喜欢您，如果您不建议就请让我下次带她一起来拜访，你们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当然。”何云峦真切的笑连镜子里的自己都骗得过，相信蒙蔽普罗米修斯绰绰有余。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