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与飞鸟》李昊川

6、Chapter.3

　　北门外有一家经营了二十年的烤肉店，这家店虽然地方不大，但是烤肉的味道远近闻名，几个烤肉的师傅几乎都是胖子，每天下午一开店就开始忙碌，他们一边盯着在炭火中滋滋作响的肉串，一边刷油撒调料，肉香片刻间就能飘满整个街道。宋桥很喜欢在这家店吃烤肉，这家店用料一向考究，还能吃到正宗的宁夏滩羊，因此生意很好，来的几乎都是回头客。
　　现在是早春，天黑的不早不晚，透过窗户向远处望去，古老的城墙上已经点亮五颜六色的灯，灯带勾出城墙的轮廓，在夜空下呈现出古朴又深邃的美。
　　宋桥看完窗外的景色，啜了一口啤酒说道：“你们说，那些在西安生活过的人，离开之后会不会都会想念这里？”
　　“你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是不是又想起谁了？”刘子涛的酒量不好，已经有点微醉。
　　“不是想起，是真的见到了。”宋桥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见到谁了？”这次是李煜城追问。
　　“你们猜一猜。”
　　“仇人、债主还是女人？范围那么大，让我们怎么猜？”刘子涛说。
　　“是我和子涛认识的人吗？”李煜城一边用筷子挑爱吃的凉菜一边问。
　　“当然认识了，不然让你们猜什么。”
　　刘子涛和李煜城一连猜了几个名字，宋桥都摇头说不对。两人着急说你别卖关子了，到底见到谁了？
　　宋桥淡淡一笑，“商蕊。”
　　刘子涛和李煜城愣了一下，“商蕊”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今天听宋桥突然说出，感到非常意外。宋桥、刘子涛和李煜城自小在一个厂区里长大，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同学，感情好得就像亲兄弟，虽然大学时没有在一个学校，但还是能够经常见面。当年宋桥与商蕊那段恋情，刘子涛和李煜城都是见证者，本以为他俩会有个好结局，不过遗憾的是商蕊最终因为出国离开了宋桥，无奈曲终人散。之后商蕊几乎变成了宋桥的一块心病，后者用了很长的时间才从痛苦中走出。
　　“她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回来找你了？”刘子涛问。
　　“不是回来找我，她被总公司安排到西安分公司，我们俩刚好遇见。”
　　“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你说的没错，真的太巧，就像电影里安排的一样。”
　　“她结婚了吗？”
　　“还没有。”
　　“她现在如何，还和原来一样漂亮吗？”
　　宋桥摇摇头。
　　“我说吧，女人都怕时间，过了26岁就开始走下坡路。”
　　“我的意思是，她比以前更漂亮了。”宋桥说。
　　刘子涛和李煜城对视一笑，问道：“怎么，旧情难忘，心痒痒了？”
　　宋桥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完，擦了下嘴说道：“这种感觉讲不出来，心里怪怪的，我其实没什么过分的想法，却老是想起她的样子。”
　　刘子涛用手指着宋桥，脸却对着李煜城说：“看到没，又中毒了，忘了人家商蕊当年是怎么抛弃他的。男人并不都是爱犯贱的，但这家伙一定是。”
　　李煜城说：“宋桥，依我之见，你还是不要想得太多。想想你现在的处境，未来老丈人是你的公司老总，管着你的前途，他女儿秦楠管着你的生活。你可别乱搞什么事，要不然秦楠可能会杀了你。”
　　“依我之见，实在心痒的话可以搞一搞，说不定人家也需要你，毕竟你们是旧情人。”刘子涛说，“不过玩真的就算了，咱们别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李煜城用手肘怼了一下刘子涛，“你别胡乱教行不行，搞一搞也不行。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宋桥有自己的生活，商蕊也有自己的生活，最好别把水搅浑了。”
　　“把水搅浑了又如何，正好可以摸鱼。”刘子涛坏笑着用手做了一个摸鱼的动作，但是他的意思显然不单单是摸鱼。
　　“你怎么还跟种马一样？满脑子都是下半身的事。”
　　“这样有错吗？”刘子涛满不在乎地说，“你看书多，我问你，生命在世，最重要的使命是什么？”
　　“是什么？”李煜城懒得猜答案。
　　“是生存和繁衍。我们挣钱满足衣食，这是为了生存；我们见到漂亮姑娘就心生邪念，想跟她睡觉，这是为了繁衍。这些都是写在我们基因里的，是几十万年的进化留给我们的，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很难啊。”
　　“你讲的这些都是歪理。”
　　“怎么歪理了，你给我讲讲……”
　　“好啦，好啦，你们怎么扯到基因上去了，这件事我就是这么随便一说，你们也别当回事。”宋桥阻止了两人抬杠。
　　“不过说实话。”刘子涛的变得严肃，“我不喜欢商蕊，她当年抛弃过你，我见过你痛苦的样子，看到你痛苦我也很不舒服。所以关于她突然出现这件事，你还是好自为之。”
　　“这一点，我的看法和子涛一样。”李煜城说。
　　“我知道。”宋桥点点头，“我会把握分寸。”
　　“不过我还是想问问。”
　　“问什么。”
　　“商蕊现在到底变得多漂亮？”刘子涛笑问道。
　　宋桥露出神往的眼神，仿佛艺术生在欣赏维纳斯，一字一字地说道：“特别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