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与飞鸟》李昊川

4、Chapter.2

　　下班之后，宋桥坐在办公室里翻来覆去把弄手机，犹豫要不要给商蕊打个电话。商蕊离开西安已经这么久了，想必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两人毕竟相识一场，至少应该尽地主之谊请她吃个饭。当然，他也非常想和她聊聊天，好奇她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都经历了什么事。他想了很多，其实就是想见商蕊，不用工作的方式，不用旧情人的方式，只用老朋友的方式就好。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秦楠的电话来了。
　　“跟山果公司谈的怎么样？”秦楠问。
　　“还算顺利，大体问题都谈妥了，一些细节上的事他们还要商量一下。”
　　“嗯，不错不错，我爸这次应该会夸奖你了。”
　　“合同还没签，现在还不敢打包票。”
　　“我觉得没问题，真的，我有预感。咱们去吃点东西庆祝一下吧，你快来接我。”
　　之后的事便容不得宋桥拒绝，他只好开车去接秦楠，然后准备找地方满足口腹之欲。关于商蕊，宋桥想，她今天也不一定有时间，毕竟刚调来西安，总公司应该安排了不少事。两人的关系比较特殊，还是应该保持一下成年人的克制。
　　宋桥开车去接秦楠，两人吃了一顿潮汕火锅，又看了一场无聊的爱情电影，回家后秦楠性致勃发，在床上和宋桥充满激情地做了两次，弄得自己筋疲力尽才后心满意足地睡觉。听见秦楠均匀的呼吸声，宋桥却失眠了。
　　安静的夜晚，他无法自制地想起商蕊，回忆就像电影片段，一幕幕从眼前闪过。他想起还是青涩学生的自己，拿着一个数码相机，在路旁的树后静静等候。当商蕊经过时，他立刻按下快门，用照片记录生命中最美丽的女孩。那时是他美梦的开始，之后数年，他与商蕊经历过无数甜蜜美好的时光，那不只是回忆，那是他人生重要的一部分。
　　宋桥看看睡着的秦楠，她正撅着小嘴做美梦。秦楠长得也很美，水灵明眸瓜子脸，睫毛长长，皮肤雪白。她的身材玲珑，胸部饱满如水蜜桃，抱起来身上有肉肉的感觉，穿职业装时曲线性感，穿着便装时美丽知性。如果娶这样一个女孩做老婆，一般男人也应该感到知足，宋桥心想。他觉得自己一定属于“一般男人”这个群体，所以按道理应该知足。
　　如果秦楠知道我正在想念另外一个女人，大概会气得咬我，咬破流血为止。

　　翌日清晨，天空的云层很厚，似乎要下一场雨。到了上午，云层居然消散，春日暖阳洒向大地，天气又好了起来。
　　宋桥正在公司忙碌的时候，商蕊发来微信，问她下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宋桥立刻回复：有时间。几秒钟后商蕊发来信息——六点钟在钟楼见。
　　一股莫名的喜悦之情涌上心头，但是片刻之后，他有点自责，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高兴，毕竟他与商蕊已经没有男女朋友关系，如今他已经拥有秦楠，不应该再有其他想法。就当今天是叙叙旧吧，就算是老朋友分别八年也该聚一聚，宋桥如是想。
　　他给秦楠发了条微信，说晚上要去刘子涛家打游戏。秦楠回复说：好吧，少喝酒，别回家太晚。
　　下午五点钟，宋桥驱车往钟楼赶。钟楼附近的停车位一向很紧张，他只好把汽车停在西华门，然后步行几百米去钟楼广场。还未走到目的地时，商蕊发来微信，说她已经到了。宋桥回复：我马上到。
　　当他走上广场台阶时，看见商蕊穿着一件淡蓝色外套，白色T恤，坐在花坛上看几个少年在放风筝。宋桥立刻想起大学二年级的那年春天，他花了一天时间做了一个精美的风筝，两人就在这里，在广场上，将风筝放飞得好远。商蕊说买一个风筝不就好了，何必费一天工夫呢。宋桥说我是学艺术的，这种施展才华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记得那天天气很冷，两人像幼稚的孩子，在广场上跑来跑去，商蕊跑不动了，就拿相机拍照，记录下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商蕊看到他，立刻站起来向他招手。宋桥快步走上去，问自己是不是来迟了。商蕊说不是，是她自己来早了。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边吃饭边聊，我知道有几家店饭菜做得不错，环境也很好。”宋桥说。
　　“我不想坐到店里吃东西。”
　　“你想去哪里？”
　　商蕊指了指回民街，“我想吃蜂蜜凉糕，还有各种小吃。”
　　“怎么还和当年一样，喜欢吃这些东西？”
　　“哎，好久都没吃到了，有时候做梦都想吃一口。”
　　“上海没有这些东西吗？”
　　商蕊笑着说：“哪里会有这些东西。”
　　“好吧，陪你故地重游。”
　　商蕊和他并肩走着，绕过古朴的鼓楼，来到热热闹闹的回民街。
　　回民街的石板路黑得发亮，沿路绿树成荫，人流涌动。街道两边是一座座仿清明时期的建筑，大多是各种美食店家，还有经营土特产和工艺品的店铺。商贩们用粗狂的声音叫卖，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走进这里，心情就会变得轻松愉悦，食欲也会萌生。
　　卖蜂蜜凉糕的老板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不知在这里经营了多少年，反正宋桥第一次来回民街的时候她就在，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只是皱纹多添了几条。蜂蜜凉糕十分软糯，饱含稻米的清香，还有浓郁的糖汁甜味。由于凉糕粘刀，老太太就用细线切糕，手法既高明又优雅，片刻间凉糕入盒，蜂蜜与糖汁浇盖。
　　商蕊吃下一口，脸上满满都是幸福，说太好吃了，还是原来的味道，忘不了的味道。宋桥记得当年，他几乎每个周末都会陪商蕊逛街，来的次数最多的就是回民街，蜂蜜凉糕是她的固定选项。学生没什么钱，好在这些街边美食都很便宜，足以满足年轻人的口腹之欲。
　　接下来宋桥又陪她尝了涮牛肚、馅饼和麻酱凉皮，直到商蕊什么都吃不下，才悻悻收手。“咱们去喝一杯吧。”商蕊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于是这样提议。
　　天色已暗，两人来到南门外的一间酒吧，音乐委婉，灯光迷离。这里不算吵闹，适合饮酒聊天。两人落座，都点了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