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与飞鸟》李昊川

36、Chapter.18

　　宋桥和秦楠的订婚日被安排在6月30日，这个日子是秦中强找某位大师算的。这位大师按照两人的八字把结婚的日子也算好了，婚礼就安排在十月初，准备的时间足够充裕。

　　秦楠这几天心情特别好，虽然距离结婚的日子还早，但是她已经开始为自己挑选婚纱，挑选蜜月旅行的地点了。

　　这几天宋桥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准备跟秦楠结婚的是另一个叫“宋桥”的人，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这种感觉好像灵魂和□□可以剥离开来，他冷眼旁观自己，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他按时上班，做着自己一点也不感兴趣的事，而脑海中全部都是画画，当然，还有商蕊。只要一有时间，他就躲进那间秘密的画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灵魂和□□才能合二为一，他才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真实的人。这一间小小的画室变成了他的整个世界，他在这里挥洒自己的激情和才华，不管多久都不会累。有时他会苦笑着问自己，宋桥，这些年你都在干嘛，你浪费了多少时间？

　　相比起几年前刻板保守的绘画方式，他觉得现在自己的心境有了质的飞跃，不再拘泥于以前的习惯和规矩，曾经老师的谆谆教导也难以束缚自己，他开始放飞自我，在画中体现那种超脱于现实，无拘无束，百无禁忌的自我。

　　秦楠不求回报地陪伴了她两年，按照刘子涛的话，这两年里他既得财又得色，好不快活。不但如此，秦中强还给了他一份体面的工作，丰厚的收入，甚至将没有经商才能的他提升至公司副总。他幸运的经历大概会惹来无数人羡慕嫉妒。可如今就要和秦楠结婚了，他却只想画画，他的心里仍在想念别的女人。他甚至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女人中，他只希望能得到商蕊，和她生活，和她上床，和她走遍世界上每一个角落。他明白，这样的想法会让自己变成一个渣男，可是他一点也不在乎，无尽的渴望在撩拨他的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到几时。

　　前天是周末，商蕊约他去画廊看画展，他在画廊里驻足了整整三个小时，看到最后，忽然有一种想要哭泣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属于这里的，不但如此，终有一天他要超越这里。

　　晚饭的时候，他几乎一口的都吃不下，只想毫无顾忌地喝酒。商蕊理解他内心的矛盾，默默陪着她。商蕊已经在西安住了一个多月，仍然住在酒店，还没有租一套合适的住处。晚上送商蕊回酒店，走上那条安静的小路时，宋桥告诉她，自己就要结婚了，订婚的日子就在六月三十日，结婚的日子安排在十月。

　　商蕊努力掩饰自己的失望，说恭喜他，他和秦楠终于修成正果了。

　　“可是，我不想骗我自己。”宋桥说，“直到现在，我最爱的那个人还是你。”

　　“你马上就要结婚了，现在给我说这些，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是太晚了，晚了好多年。可是如果我现在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现在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这样只能让我觉得更愧疚，当年是我离开你的。可是你终究还是自己找到了归宿，宋桥，你现在就想一辆行驶的列车，只能往前走，停不下来的。”

　　“其实，我特别想停下来。”宋桥说，“如果你没有再次出现，也许我会和秦楠安稳地生活下去，可是你偏偏出现了，你就像是我的毒品，我早已经上了你的瘾，即使戒掉了八年，当我再次遇见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瘾。”

　　“不管你怎么想，你现在也没有选择，你就要结婚了，一切都会伴随着你的婚礼而画上句话。而且……”商蕊说，“你不要忘了，我也有男朋友。”

　　“商蕊，我问你，如果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不和秦楠结婚。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

　　商蕊凝视他的眼睛，闪出一丝激动，随即又变得伤感，她抚摸他的脸说道：“你说话的方式怎么还是当年那个傻小子，世事不可能都随你的心愿，咱们俩都要面对现实。你要面对你的艰难，也请体谅我的难处。”

　　“你不愿意吗？”宋桥又问一遍。

　　“对不起，我做不到。”商蕊回答。

　　宋桥再一次目送商蕊走回酒店，其实在他说这些话之前就已经能够猜到答案，但是他必须要说出口，他要让她知道，即使这辈子没有福气和她在一起，她也是他的一生之爱。

　　他不想回家，给刘子涛和李煜城打了电话，约在北门的老地方喝夜酒。

　　三个人又聚到那个充满孜然味的烤肉店，周围充斥着客人的喧嚣，服务员们在桌子之间穿梭，每一个人的热情都很高，这里一点都不像九点半的夜晚。

　　宋桥几杯啤酒下肚之后，说出了对于商蕊的爱恋，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刘子涛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好日子过够了，非要作一回。你以为结婚是过家家呢，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

　　“你说我该怎么办？”宋桥说，“我心里喜欢的人明明就是商蕊，可是我却要和秦楠结婚。”

　　“我发现你就是一个混蛋，宋桥，你睡了人家秦楠两年，人家一家人都把你当女婿，你现在又要变心了？”刘子涛说。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混蛋。不过你猜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什么？”

　　“我怎么没早点变成一个混蛋。”

　　李煜城说道：“我看你是喝醉了，所以胡说八道。”

　　“哎，你们不理解我。”宋桥说。

　　“我理解你个大头鬼，喝完这几瓶马上回家去睡觉，睡醒之后，你就能冷静了。”

　　“是不是搞过艺术的人都是这幅德行？”李煜城问。

　　“我看是，幸亏我不搞艺术，搞多了容易怀孕。”刘子涛回答。

　　宋桥没理他们，继续喝啤酒。刘子涛问：“哎，煜城，你和苏妹妹谈得怎么样了，我看她的朋友圈里总发你们出去玩的照片，是不是已经假戏成真了？”

　　一想到这里，李煜城忍不住干了杯中的啤酒。

　　“怎么这个表情，难道事情黄了？”刘子涛问。

　　“说对了，事情黄了，那场戏彻底演砸了。”李煜城说。

　　“难道说，你们演戏的事情让苏妹妹的爸妈知道了？”

　　李煜城点点头，“她爸妈都知道了，事情很难堪。”

　　刘子涛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哎，算了，你们两个本来就是素不相识的人，凑在一起演男女朋友实在太难了，你就当玩了一场游戏，现在Game Over。”

　　“子涛我问你。”李煜城说，“假如有两个女孩，第一个是你最喜欢的，但是她总是对你若即若离，你们俩的未来不确定；另一个是你第二喜欢的，但是她对你更亲密，未来也比较确定，你会选哪一个？”

　　“要我选吗？”刘子涛说，“我选漂亮的那个。”

　　李煜城说：“算了，就当我没问。”

　　“你最近遇到二选一的问题了吗？不用问，其中一个肯定是苏妹妹，另一个是谁，快给我说说细节。”刘子涛问

　　“哎，一言难尽，今天就算了，以后再给你说吧。”

　　“你呢。”宋桥对刘子涛说道，“最近又在祸害哪家姑娘呢？”

　　刘子涛与两人碰了一杯，喝完了杯中的啤酒，略显得意地说道：“兄弟我最近爱上一个姑娘。”

　　“你每个月不是都要爱几个吗？”宋桥问。

　　“这次完全不一样，我不妨告诉你们，这次是真爱，兄弟我终于遇见真爱了。”刘子涛说完，向窗外遥远的城墙望去，目光又越过城墙飞上夜空，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他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