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箫音》离离Lilly

6、1988 大学女生们

　　铁道学院女生宿舍是几栋老式的三层红砖楼，座落在校园的东北角，门口是一条种满法国梧桐的林荫道，旁边还有个小花园，看起来颇有些情调。
　　但走进楼内，感觉就不同了，走道阴暗潮湿，十几平米的小房间内满满地架着8张床，其中进门的两张下铺用于放行李箱和各种杂物，屋子中间还放着六张桌子，宿舍里感觉转个身都困难。
　　好在肖音已有高中三年的住校经验，在N市郊区的那所重点高中的老旧宿舍里:打过小强，战过蚊群，走过夜路到几百米外的教学区上厕所，拎过满满的水桶到百米外的破败澡房洗澡……算是久经沙场了。所以见此情景也只是轻叹口气，就开始爬上爬下地收拾自己的床铺和行李。
　　肖音所在的 3-120宿舍共有6位女生，报到当天，5位同学都先后来了，但肖音下铺却一直没见人，只见贴着个名条写着玉珺。肖音想：最好她别来了，咱能多个床放东西。
　　第二天下午回到宿舍，发现下铺已铺好了床，放上了枕头被褥，但晚上仍是不见人过来睡觉。听室友们说，玉珺好像还跟父母住在宾馆里。肖音想：这家伙好大的架子，有本事你就一直住宾馆啊，别来住宿舍啊。
　　这两天在忙于分班、分教室、发书、认老师，同学们互相还没认全，所以大家也没太注意玉珺有没到。直到第三天的晚上，一个中等身材，稍胖的女孩子，低着头红肿着双眼走进了120，进来后也不理人，径自爬上贴着玉珺名号的铺位，放下了蚊帐，躲里面继续哭去了。肖音侧目而视，摇了摇头。心想：这娃也太娇气了。
　　第二天一早，肖音起床时发现下铺的娇娃已经洗漱完毕正在梳头，见肖音爬下来，冲她笑了笑，肖音看她一眼，没理她。
　　等肖音洗漱完毕回来，看这娇娃还坐在桌前，由于地方太窄，肖音想到自己抽屉拿东西势必要绕过她，于是对她说：“麻烦借个道，我要拿点东西。”
　　“哦。”玉珺赶忙起身让路，然后问道：“你叫肖音？”
　　“嗯。”肖音应了一声继续收拾。梳头时从小镜子中看到玉珺在后面望着自己，这娇娃长了一双象马一样温柔的大眼睛。肖音忍不住回头问道：“你有事？”
　　“没事儿，我等你收拾完想跟你一起去食堂。”这娇娃讲话的语调挺特别，温柔婉转。
　　“食堂就在去教室的路上，你走过去路上的左手边，很明显很好找的。等我的话还得过一会儿。”
　　“没事儿，你慢慢收拾，我等你......我还没饭菜票呢，想先借你一点，行吗？中午我去换好了就还你。”
　　这娃娇是娇了点，但待人温和有礼，肖音看着她期待的眼睛，心生好感，于是随便梳了下头，换好衣服便带着她去食堂吃了饭，然后又一起去了教室。此后几天，玉珺都是与肖音同进同出，很快便熟悉起来。
　　虽从口音肖音听出来她是北方人，但没想到这个小娇娃居然来自内蒙古呼和浩特。肖音听说后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怀疑地问道：“你是蒙古族人？”
　　“算是吧，汉蒙满混血，我姥爷是蒙族，姥姥是满族。”
　　“啊，啊，那么酷！那你会不会骑马啊？“
　　“不会，现在城里哪还有骑马的。”玉珺笑。
　　“那你会不会射箭啊？”
　　“不会。”
　　“啊？”肖音大失所望，扼腕叹息：“你可是成吉思汗的子孙、爱新觉罗的后代啊，不是该整天策马弯弓射大雕的么？咋能一点优良传统都没继承下来啊？”
　　玉珺白她一眼，慢声细气地说：“那你呢，小南蛮，你家是不是还住在木楼里，然后没事儿就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在大街上唱着山歌抛绣球啊？”
　　肖音哑然失笑，想想自己在N市生活那么久，也不过有一次节日在公园里听过正宗的山歌，那根本不是刘三姐唱的那味儿，完全就是老白所说的“呕哑嘲哳难为听”，原来连山歌都要被我汉族人民改良过才好听。
　　肖音不禁唏嘘：原来时至今日，天下已大同了，民俗古风已难再寻，英雄侠义就更是难觅了吧。
　　肖音挺喜欢跟玉珺在一起的，除了两人都爱看小说、爱看外国电影，都曾想报考北京服装学院这些共同的爱好兴趣外，主要觉得玉珺有种温暖的感觉，跟她在一起呆着很舒服。玉珺闻听此言翻白眼：“你意思是说我胖，抱着能取暖吗？”
　　玉珺虽有些娇气恋家，但性情温厚包容，与肖音较为尖刻倔强的性格形成互补，而玉珺也挺欣赏肖音的与众不同、特立独行，于是两人很快成为形影不离的好友。
　　班长李雯也跟肖音一个宿舍，看着她，就知道什么叫眉目如画：柳叶眉，细长的眼睛，就像是中国画中的女子，最令肖音羡慕的是她秀挺的鼻梁，高高的个子，看着就有一股霸气。不像肖音，才1米6出头一点的中等身材，圆脸圆眼睛，塌鼻梁上架着个圆眼镜，看着有些幼稚。
　　李雯来自河南开封府，中原文化的发源地，也许因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以李雯除了明朗热情、一身正气外，学习成绩也好，体育也好，还有打排球，打扑克，缝被子，织毛衣......连那什么“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都唱得跟小香玉差不多水平，简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跟她相比，肖音总觉得自己有点小南蛮的猥琐，难登台面。
　　但不知为何李雯也喜欢跟玉珺在一起，于是她们便成了三人行。玉珺写信落款总是落个G，于是大家都叫她“G”，李雯被大家称作“蚊子”，只有肖音，换来换去，也没找到一个响亮顺口的外号，也就罢了。
　　那段时间她们三人总是一起去饭堂、一起去教室、一起晚自习、一起去逛街，还有校内校外的各种漫游玩耍......快乐的大学生活就此开启。
　　肖音隔壁宿舍六位女生，也是他们同班同学，说来巧得很，有个叫潘玉清的居然是肖音高中同班同学，但两人上高中时关系并不密切，所以彼此都不知道对方也报了这所学校这个专业，直到在宿舍楼道上碰到才发现。潘玉清个子不高，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圆脸蛋上两个深深的酒窝，象个甜美可人的洋娃娃，惹人喜爱。
　　由于不在一个宿舍，肖音又有点轻微脸盲，对隔壁的几位女生过了一个月才认全，但其中一位，却是很快就引起肖音的注意。
　　刚到学校那一阵子，肖音实在是不习惯与一群人站在开放的澡堂里一起洗澡，她观察后发现中午时小澡房里都没有人，于是总是趁着中午拎着桶到小澡房里洗澡。
　　有一次正洗着，另一个女生走了进来，肖音只好转身背对着她，加快洗着，快洗好转身拿衣服时，发现那女生正盯着她看，肖音顿时很生气，瞪了她一眼。这一瞪愣住了，这女生长得真是漂亮啊，肤如凝脂、鹅蛋脸、杏仁眼、小巧而秀挺的鼻子、樱桃嘴、齐耳的短发柔顺黑亮，细腰、长腿.....连身高都无可挑剔。“靠，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经典美人嘛！”肖音边走回宿舍边想，此人稍做修饰，就可以拉去演“神仙姐姐”了。
　　隔天，听同宿舍的人说同班有个大美女，在隔壁宿舍，肖音好奇地向潘玉清打探，哪知潘玉清立即扯开嗓子叫着：“俞美人，俞美人，快出来，有人来参观你了！”搞得肖音颇为尴尬，过了一会儿一个女生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乱叫什么。”一边白了小潘一眼。肖音定睛一看：哟，这不正是那个浴室美女嘛，居然是同班同学。
　　美女也认出了肖音，笑道：“别听小潘乱叫，我叫俞晓星。”
　　肖音想着昨天那一幕，还是颇觉尴尬，“哦，哦”了两声，不知所云。
　　俞晓星看出肖音的尴尬，解释道：“昨天不好意思了，我本也是想趁着中午没人去洗澡的，结果发现居然已有人先到了，看了一眼发现这女生皮肤真好，所以多看了两眼，别介意啊。”
　　得到美人的夸奖，肖音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笑笑而过。
　　因为自尊心作怪吧，肖音一直对美女有点敬而远之，所以挺长时间并没有与这两位美女有什么交集，直到后来因为G的关系，才与美女们渐渐熟悉起来，发现美女们其实也没那么高深或浅薄，一样有自己的喜乐烦恼，而且俞潘这两位美女还都是很仗义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