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箫音》离离Lilly

10、1998-深圳.海涛

　　肖音到天迅报到时，海涛没在深圳，后来回来过一次，请肖音吃了次饭，过了两天又出差去了。海涛这段时间名义上算是回到总部工作，实际却成了救火队员，哪里有疑难杂症就被揪到哪去，有时几天，有时一呆就是一个月，比之前在一个地方从头到尾做完一个项目还要奔波辛苦。
　　肖音原以为到天迅后可以与海涛常见面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情况。海涛说：“这在天迅是普遍现象，不要说在一个公司的没见过，就连一个部门的有时一年都见不到一次。”
　　“那这次回来能呆几天？”
　　“可能能呆一个星期左右吧。”
　　“好，那上次面试时你答应要带我去市里逛逛的该兑现了吧？”
　　“行！”
　　周日上午11点左右海涛才过来找肖音，看起来还有点睡眼朦胧的样子。
　　“咱去哪啊？”肖音问。
　　“嗯，我都打听好了，你跟我走就行了。”
　　出门海涛就招了辆出租车：“师傅，去东门。”
　　快到东门时司机问要停哪，海涛说：“您看哪儿商场多就停哪吧。”
　　“你们要买什么？逛什么商场啊？”
　　“服装吧。”
　　下了车，肖音问：“你要买衣服？”
　　“没有啊。”
　　“那你跟司机说要逛服装店。”
　　海涛楞楞地说：“那不是听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逛服装店嘛。”
　　“你听谁说的？”
　　“我们一同事，昨天我问他要带一女孩去逛街，他就推荐我来这儿了。”海涛老老实实地说。
　　肖音诧异：“……搞了半天，你从没来过这里？”
　　“嗯。”
　　“你都来天迅工作4年了吧？”
　　海涛想了想说：“那…整天在外出差，而且也没啥要买的，所以……”
　　肖音忍不住叹口气，说：“好吧，你要看啥我带你去。”
　　海涛发愣：“你来过？”
　　“嗯，前年去年来深圳培训时都来过了。”
　　“哦。”海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两人都没什么购物目标，就随便走走逛逛。肖音看见一件男装外套挺精神的，建议海涛试试，海涛穿上果然不错，就对售货员说：“给我拿两件。”
　　“为什么要两件？你要送人吗？”肖音奇怪。
　　“没有啊，我一般看到合适的衣服一买都买两件，换着穿，免得老得去买衣服。”
　　“……你一直都是这样？”
　　“嗯。”
　　“难怪啊，之前你那藏蓝色衬衫，是不是也是一式两件换着穿。”肖音恍然想起去年初见他的时候。
　　海涛有点不好意思：“是，被你说了之后，我赶快去旁边商场买了件T恤……”
　　肖音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好笑，阻止了他这次又买两件一样的外套，告诉他冬天外套穿久点不换也没关系，只要他自己不觉得臭，没人会笑话他。
　　又逛了一会儿肖音看见一件女装大衣挺漂亮的，忍不住试穿了一下。
　　“很漂亮，买了吧。”海涛称赞。
　　肖音翻了下吊牌，标价4000元，售货员说，最低可以打5折，2000元。
　　肖音摇摇头放了回去。
　　“喜欢就拿上吧，我送给你。”海涛说着就要掏钱包，售货员笑逐颜开地盯着海涛。
　　肖音坚决地拉着海涛走开。
　　“喜欢为啥不买啊？”海涛不解。
　　“喜欢的东西多了，哪能都买啊，太贵了，不值得，我又不缺衣服穿。”
　　“2000块也不算贵吧。”
　　肖音斜他一眼：“哪能都跟你这土豪比，我现在连一个月工资还没领到呢。”
　　“那不是说我送你嘛。”
　　“你凭啥送我啊，你又不是我男朋友。”肖音习惯性地说了一句拒绝别人时的托词。
　　没想到海涛挺认真，问道：“我……朋友就不能送礼物吗？哦......你是怕男朋友会不高兴是吗？”
　　肖音愣了一下，海涛不提，她几乎忘了有陆强这回事儿，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
　　“之前听你们部门那高个女孩说的。”
　　肖音翻个白眼：“她还跟你说这种事儿？她还说了些什么？”
　　“嗯……她让我猜你多少岁，我说跟我差不多吧，她说你27了，我说那确实是差不多。”海涛老老实实地汇报。
　　肖音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这什么人啊！自己喜欢海涛想追就正经追呗，为啥要抖落我的家底还变着法子说我老，拿我当参照物垫脚砖呢？！真是见色忘义,为了个男人至于嘛。
　　肖音想到此转头看看海涛，此时两人正走在人行道的树荫下，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斑斑驳驳地照在海涛的身上脸上，他此刻正仰头看着树上的什么东西，一束阳光照着他的眼睛，似从他的眼里反射出无数星光......
　　肖音禁不住心跳漏了一拍：这......确是个如阳光般纯净又帅气的男生，为了抢这样的男生，也难怪人家吧......转而又有些泄气地想着：是啊，人家说的也都是实情，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有个不管爱不爱但已是公开固定的男朋友，还想什么呢？看看身边这个单纯的大男孩，猛然自省不该有残害祖国花朵的念头。
　　看着海涛对服装店了无兴趣勉为其难的样子，肖音提意转道华强北的电子城，说自己想买个小CD机，让海涛帮参谋一下。海涛果然兴趣斗增，在电子城里逛得兴致勃勃，最后买了一堆电子产品。
　　逛完电子城两人到附近的餐馆吃了晚饭，海涛的谈兴高昂起来，跟肖音说着自己读书时以及到天迅工作后到各地出差的一些见闻趣事。海涛的口才并不好，讲的故事也不算幽默有趣，但肖音总是不自禁地被他这种单纯的快乐所感染，时不时跟着他一起哈哈大笑。
　　回程肖音坚持要坐公车，说很方便，要让海涛这个土豪也体验一下平民生活。公车上只有一个坐位了，海涛让肖音坐下，他站在旁边。肖音发现前面有两个女孩冲着海涛指指点点，就抬头注意看了看海涛，海涛站在那里头几乎顶到车顶，由于常年在机房室内工作，白皙的皮肤衬得他唇红齿白，海涛的眼睛不算大，单眼皮，但眼睛清澈明亮，而且睫毛很长，当他略低垂目光时，看起来有种朦胧的感觉……更难得的是海涛对自己的美浑不自觉，自然随意，让人感觉似一块浑然天成的璞玉。
　　身旁有这样一个令人艳羡的男伴让肖音一时颇为得意，但转念又暗骂自己：高兴啥呢，人家又不是你男朋友，收心吧，别想多了！
　　海涛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些，这个夜猫子，到了晚上似乎精神头越足了，一路上跟肖音东拉西扯地聊着。因为肖音坐着海涛站着，肖音把买的东西都揽过来抱着，下公车时拎着一堆东西肖音不小心绊了一下，海涛赶紧扶了她一把，把大包小包都接了回来说：“你看你看，路还没走稳呢还拎这么多东西。”
　　肖音笑：“唉，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
　　海涛正笑着，人行道上一块凸起的地砖把他也绊了一趔趄，肖音也赶紧扶了他一把，忍不住笑着朝他做了个鬼脸：“你看你看，还没学会走路呢，还抢着帮大人拎东西。”
　　海涛没想到刚说过的话那么快就回报到自己身上，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想想又假装板着脸瞪了肖音一眼：“有你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吗？”
　　肖音做恍然状：“呀，失敬失敬！夏老师，要不这东西还是我给您老拎着吧？”
　　“不用！”海涛笑着迈开大步向前走，搞得肖音要一溜小跑才追得上他，两人笑着闹着走回了宿舍。
　　跟海涛在一起，肖音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18、9岁的年轻时光，简单而快乐。
　　隔天，海涛给肖音呼机留言，说同事送了两张电影票，明晚请肖音去看电影。
　　肖音虽反复告诉自己：人家只是当你是好朋友，在深圳人地两疏的，陪你玩玩罢了，别想多了。但心底仍是不免暗暗雀跃，期盼第二天晚上的到来。
　　第二天中午，海涛打肖音呼机让她回电。
　　“海涛？”
　　“哦。”
　　“晚上几点？在哪碰头？”肖音尽量显得随意平淡些。
　　“肖音......对不起，我又要失约了......”海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
　　肖音”哦“了一声，心情猛然跌落。
　　“领导又让我下午赶到安微去，那边一个新开的局有问题......”
　　“哦，那你赶快去吧。“
　　“那......要不我待会儿把电影票给你送去，你晚上找个同事一起去看吧？”
　　“不用了，我这也没什么相熟的同事，一起培训的都是男的...... ”
　　“那我不也是男的嘛。“海涛笑。
　　“你......不一样。”肖音一时语塞。
　　“咋不一样了？”
　　“哎呀，你不是要出差嘛，少罗嗦了，赶快回去收拾行李吧。”
　　“好，那你保重，有什么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我可以让同事照应一下你。”
　　“行行，知道了夏老师，88。”肖音匆匆挂断电话，以免让海涛听出自己的声音有多失落。
　　好在天迅的培训紧张而严格，让肖音没什么时间伤春悲秋的。
　　为期2个月的用服岗前培训结束了，同学们分到了各地办事处，到广阔天地中施展拳脚去了。培训老师告诉肖音，现在只剩下她这个难题，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好把她又踢到了市场总监那里。
　　总监似乎对这个固执的女孩映象颇深，一见她就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还是要做用服吗？”
　　“嗯…他们跟我说新用服人员多半都要放到乡镇装机，这个是有点麻烦。”肖音有点纠结。
　　“那就转到市场吧。”总监笑着说。
　　“可是我还是想做技术。”肖音还是坚持。
　　“市场部也有做技术的，售前的技术支持。”
　　“那具体是做什么呢？”
　　“产品的介绍推广、展示会、技术交流、做投标技术方案等等。”
　　“哦，好，那我就做这个。”肖音放心了。
　　“好，那你就转到市场部再培训1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