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箫音》离离Lilly

9、1997 初识海涛

　　夏海涛是去年被天迅派去N市铁路电务段安装调试程控交换机的工程师。海涛刚到时，肖音挺看不上的，心想：咋又换了个这么年轻的小家伙过来，忽悠我们呢？！
　　因为天迅的设备初在铁路上运用，对铁路各种新旧设备混杂的情况颇为水土不服，之前天迅派来调试的好几个工程师都被肖音骂得狗血淋头，尤其一个据说是研发部专门开发这个版本软件的高手，过来牛B哄哄地折腾了一个星期，也没折腾出个明堂来，最后被肖音骂得落荒而逃。只丢下一个用服中心的工程师，仗着皮厚嘴甜些，在肖音的高压手段下每天胆战心惊地混了一两个星期。
　　海涛一到，那个30来岁的工程师如蒙大赦：“哎呀，总算把你盼来了，这下好了，这下好了！”然后告诉肖音，这是天迅交换机的技术专家，只要他过来，没有调不通的设备。
　　肖音冷淡地看了看这新来的家伙，哼了一声：“先调出来再说吧。”
　　海涛瘦高个，长相清秀，不爱说话，对同事的吹捧不为所动，对肖音的冷眼也不以为意，跟肖音淡淡点点头后就开始埋头苦干起来。
　　自海涛来后，原来那个工程师顿时沦为了小打杂的，就干点拔个板子，递个工具的活。还别说，海涛来后第三天，设备各个模块就都能平稳正常地运转了起来，然后就开始一个接口一个接口地调试，这时就需要肖音的协调配合了。
　　肖音发现与海涛沟通各种技术问题很简单，很默契，所谓响鼓不用重锤敲，两人之间常常只用三言两语，就互相知道该怎么做；针对一些难点讨论解决方案时，经常会不约而同想到一起，然后相对一笑立即行动，非常高效。
　　这样埋头苦干了一个多月，他们就顺利地把各个接口各项功能全部调试成功了。调试完成那天，两人开心得击掌而笑，然后跑出去大吃了一顿。
　　“终于调完了，吃完饭你该回去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了吧。”肖音看着海涛身上那件穿了不知多久的藏蓝色衬衫，忍不住说道。
　　海涛有点发愣，不明其意。
　　肖音以大姐教育小弟的口气说：“那天我们部门一个女孩子偷偷跟我说，发现你近一星期都没换过衣服了，这大夏天的......虽说你这废寝忘食的精神可嘉，可这卫生习惯咱们南方人还是不太看得惯的啊。”
　　海涛脸有点红，嗫嚅地说：“没有那么久吧，澡我是天天洗的，衣服有时不是每天换……”
　　“呵呵，我是没注意那么多了，我们那个小姑娘可是关注着你呢。”
　　“哪个小姑娘？”
　　“就是那个个子挺高挺漂亮那个。”
　　“没注意，不认识。”
　　肖音本想嘲笑一下海涛的，但想想这一个来月的情况，也确实如此，海涛每天一来就埋在设备房里或监控室电脑前，常常眼皮都不抬一坐就是一天，跟肖音之间除了讨论各种技术问题，研究各种解决方案，几乎没有几句闲聊，所以没注意到其他人也是正常。
　　也就是这晚吃饭时，海涛才说了些自己的事：海涛虽然看着还像个学生，其实只比肖音小一岁，西安人，他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天迅，在天迅算是老员工了。他一直在做安装调试工作，由于肯钻研，悟性也高，所以年纪轻轻就评上了一级技术经理，是天迅最高级别的技术职称了。
　　“听说你一个月工资能有近万元？”肖音也忍不住有点八卦心。
　　“差不多吧。”
　　“啊，太不公平了！我一个月才7、800。”
　　“那么少？我们公司新进员工都能拿到3、4000呢。”海涛也觉得有些不公。
　　肖音闻言差点流口水，问：“那我也去天迅吧，你觉得行不？”
　　“行啊，怎么不行，我觉得你的技术很好啊。”
　　“是吗？那你觉得我过去能象你一样拿一万不？”
　　“这个……恐怕不行，初入职的最多也就拿4000吧，然后是每年度都要考评你的业绩和能力，根据情况才长工资的。”
　　“哦，好吧，4000也很不错，是我现在的5倍了。”
　　“那你要是真想去应聘，我帮你问问。”
　　“嗯，还是过段时间吧，先把这工程做完。”
　　第二天海涛果然换了件白T恤，还剪了头发，显得清爽干净。
　　设备已调试完成，但还需等待测试验收通过后，正式投入使用。这段时间没有那么忙，肖音跟海涛和另一个工程师时不时也闲聊起来，有时同部门的另外两个女孩子也过来一起聊天，但应对那两个活泼热情的女孩子，海涛的同事明显比较会说话，所以往往那两个女孩一加入，就变成他们三人在那说得热火朝天，肖音和海涛互看一眼，就分别埋头到电脑跟前去了。有时只有肖音和海涛两人在那里，两人也可不说话各自在电脑前埋上半天，直到下班时道声再见，即是这样也不会觉得憋闷，自有一种宁和平静的氛围。
　　海涛身上有种很单纯干净的气质。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小比较内向，爱闷在家里看书或鼓捣一些电子设备，工作后又一直搞技术，与人交道很少，所以虽然他技术水平很高，但在待人接物方面，有时还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般单纯率真。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肖音觉得很纯净，很舒服，她的尖牙利齿，居然从未在海涛面前展露过一次，连海涛同事都忍不住说自从海涛来后，肖音像变了个人。
　　“怎么了，她从前什么样？”海涛问
　　“你没听说过吗？她在天迅可是威名赫赫啊。”
　　“你是想说臭名远扬吧。”肖音翻白眼，看了眼海涛后补充道：“他们叫我天迅杀手。”
　　“是吗？为啥？”海涛好奇。
　　“因为我凶呗，天迅之前来的好些人，来一个被我灭一个，都赶跑了，之后才把你派过来了。”
　　“真的？不会啊，我觉得你很温和很好交流的啊。”
　　“那只是对你。”海涛同事酸溜溜地说，“你来之前，我皮都不知掉了几层。”
　　“那是因为海涛确实很棒啊，无可挑剔自然就不骂了呗。”
　　海涛笑，海涛同事冲他竖起大拇指。
　　历经3个多月的调试、测试、验收、割接，工程终于完工了。
　　庆功宴上，领导自免不了给各位功臣敬酒。到了肖音这，肖音不擅说什么场面话，也不擅推诿，直接举杯便干了，引得领导连连称赞，又奖励了两杯。
　　接着轮到海涛了，海涛楞楞地说：“我不会喝酒。”
　　“你一个西北人，哪有不会喝酒的道理？”
　　“我真不会。”海涛还是不擅言词，只是简单地拒绝。
　　领导见状面色不豫，肖音见场面尴尬，就拿起自己的杯子对海涛说：“海涛，来，我陪你一起喝一杯，就这一杯，没事吧？”
　　海涛稍犹豫一会儿，端起酒杯说：“好！”遂一饮而尽。
　　领导一看此景，说：“不行不行，你们两个人，那得喝两杯。”
　　于是又敬了两人一杯，肖音海涛只得又各喝了一杯。
　　连喝了5杯酒，肖音赶忙吃些菜，喝些茶压一压酒气。喝了几口茶觉得好些了，想起叫旁边的海涛也喝些茶，还未及开口，只听“咚”的一声，海涛已倒在了桌上，不省人事，脖子上手臂上还发起了红疹子，肖音大惊，忙叫海涛的同事和另外几个男同事把他抬起，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第二天下午海涛出院了，肖音有些内疚地对他说：“你不能喝酒就不应该勉强啊，搞得那么严重......“
　　“我本来是不想喝的，但见你叫我喝，我就喝了。”海涛老老实实地说。
　　“我又不知你是这种酒精过敏的体质，你又不早说......再说了，我叫你喝你就喝啊？”
　　“嗯。”海涛仍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为什么啊？”肖间奇道。
　　海涛愣了一下，也不知所以：“就......觉得得喝啊，不然不够意思。”
　　肖音没再多言，却不知为何心底里有一股暖流涌了上来。
　　工程完工，海涛交接完资料，准备要撤了，临行前问肖音，是否真想去天迅，要去的话他可以帮联系安排。肖音想了一晚上：虽然自己年纪已不小了，虽然回到了N市回到了父母身边，虽然工作生活都已步入正轨，可是......就这样在这里一直平平淡淡地生活到老吗？自己的心意能平吗？想起海涛所说的深圳和天迅的发展情况、人们的理念想法，感觉天地似要开阔许多，肖音忽然很想去海涛所在的这广阔天地里感受一番，去试一试自己的能力，也试一试自己的心意。
　　海涛回深圳前，肖音写好了简历交给他，一周后海涛就打电话给肖音，说都安排好了，让肖音尽快过去面试笔试，来回机票都由天迅公司报销，于是肖音请了两天假直奔深圳。
　　由于有海涛向用服中心总经理的推荐，面试很顺利就通过了，但按流程第二天还需要进行笔试。肖音有点紧张，问海涛笔试都会考些啥，海涛下午有事，说晚上过来宾馆找她。
　　等到晚上10点，还没见海涛过来，肖音有点失望，就去洗头洗澡准备睡觉。洗完刚出来，就听见房门一直在响，肖音急匆匆地擦干头，来不及换掉睡衣就跑去开门。
　　海涛等得有点不耐烦：“怎么这么久啊，还以为你不在……”话未说完便看见肖音穿着睡衣蓬着头的样子，愣了一下，有点腼腆地问道：“你......我方便进去吗？”
　　　肖音低头看看自己也觉不妥，回身找了件外套套上，又抓起梳子刷了几下头，才让海涛进来。
　　海涛说：“不好意思啊，下午下班后又说要开会，刚刚才开完，所以才过来，你准备睡了吗？”
　　“没事儿，见你没过来就先洗了个澡。”
　　“哦，那我就给你简单讲讲吧，其实以你的水平肯定没问题的。”
　　海涛列了个提纲，跟肖音介绍了一下题型和大概会考的一些内容，还贴心地给肖音带了两本专业书来，让肖音抓紧时间再看看一些概念性的东西。呆了半个多小时海涛就走了，让肖音赶紧再看看书临时抱下佛脚。
　　第二天上午的笔试很顺利，海涛本说下午没事的话过来带肖音去市里逛逛，结果中午时又来了个电话，说下午又得赶去支援一个地方的开通调试，不能陪肖音了。
　　　第三天上午用服中心总经理又见了一次肖音，说她的笔试成绩也很好，本来可以很顺利录用她的，但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她来自于天迅的客户单位，需要征得她单位领导的同意，否则他们不敢擅自挖人；另一个就是她是个女的，在用服中心可能不太合适，问她是否愿意去市场部。肖音说：单位领导她自会去协调，肯定要单位同意她才会走的；第二个建议她不接受，她要搞技术。
　　　用服中心总经理闻言还不敢拍板又报给市场总监（兼管用服中心），于是肖音又去跟总监表明了相同的态度，总监刚开始在忙着，肖音进来头都没抬，听了肖音的口气才抬头把肖音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决，那就按你说的办，回去协调好单位后立即可以过来报到，先参加用服中心的新员工培训。”
　　“好，谢谢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