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与枪》柔元

7、第七章：最残忍的终究是时间

　　方柔柔给韩阳调整了气床，又检查了一下韩阳的各项体征，坐了下来。韩阳一直看向窗外，并没有理她。
　　方柔柔搓搓手，做了下来，这是韩阳住院以来，她第一次和他面对面坐下来，“你想喝水吗？”
　　“不了。”
　　方柔柔沉默了，她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和韩阳说什么了。两个曾经最熟悉的恋人，此时此刻却好似陌生人。
　　“明天我们神经外科就要为你制定康复计划了，以后不排除需要外科手术的可能。那个，对了，明天可以拆掉一些导管了。”方柔柔尝试说点什么，但是韩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的眼睛一直在窗外。
　　其实方柔柔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无论拆不拆掉什么导管，韩阳都是感觉不到的。
　　“护工今天来过了吗？”
　　“来过了。”韩阳态度冷淡地回复着。
　　“其实...”
　　“你说够了吗？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韩阳好像有些生气，他不想再和方柔柔说下去了。
　　方柔柔呆住了，她记忆力里的韩阳不会这样和她说话的，她怔怔地看着韩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让你走。”
　　秋风在医院的窗外的呼啸，这寂静的几秒钟像是穿透了方柔柔的心。“好，我走。”
　　方柔柔可以理解韩阳，他知道韩阳不想这样和她相见，他是一个保护欲极强的人，这样的姿态在他的心里还无法接受。方柔柔都了解，但是她还是很伤心。她其实很想他。
　　方柔柔问过自己，韩阳抛弃了她那么多年，自己能原谅他吗？在她的心里有两个声音。方柔柔，像这样要学历有学历，要颜值有颜值，要家世有家世，要钱有钱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固执在一份感情上？就不能潇洒一点吗？但是另外一个声音似乎更强大，那个声音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有一句，我忘不了他。
　　怎么能忘得了，方柔柔和韩阳是高中同学，读高中的时候，方柔柔梳着一个长长的马尾，学习很好，长得也很漂亮，追方柔柔的人可不少。而韩阳属于那种各种活动都不缺席，学习不算那么拔尖，但是毕竟是在重点高中，考上一个985，211是完完全全够用了的。
　　那个时候，很流行杀马特非主流，在方柔柔和韩阳的班级里就有那么一个人，重点高中里也有关系户，那人就是，据说背景很深，天生的赢家。在那个年代每天背个爱马仕的包去上学，手腕上带着块劳力士的手表。虽然一身奢饰品傍身，但是在大家眼里他只有一个字，土。杀马特不觉得自己杀马特，还觉得自己很霸道总裁。2000年初，偶像剧刚刚兴起，杀马特爱上了好学生方柔柔。只可惜，杀马特看的偶像剧都是恶小子捉弄灰姑娘的偶像剧，对方柔柔的所作所为放到现在都可以说是校园霸凌了。
　　方柔柔发现自己的课本会莫名其妙的被画上一头猪，自己的笔记会莫名其妙被人撕掉。后来，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方柔柔都会条件反射的去和杀马特交涉。但是杀马特不觉得方柔柔是真的生气了，他觉得方柔柔就是像偶像剧里写的那样，她在向自己示爱。
　　方柔柔要是知道他怎么想的，怕是会吐血。
　　杀马特的行为也引起了老师和校方的注意。京城里的重点高中，一块板砖砸下去能砸到一排红二代富二代官二代。学校没有办法说什么，只是一次次地和杀马特谈，希望他收敛一点。
　　杀马特嘿嘿一下，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在大人物云集的学校里，韩阳算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人物了。一个工程师和公务员的儿子，像杀马特那样的人物还真没放在眼里过。杀马特还真的是个现实的人物，看人都会先看看这人的背景。所以身边一水的坑爹货。
　　方柔柔一忍再忍，学校管不了，同学们虽然对他很不满，但是也没办法阻止杀马特，每天变着花样的欺负方柔柔。
　　韩阳实在是忍不住了，那个时候他和方柔柔还不是很熟，但是在他心里方柔柔一直是很清纯善良的存在。
　　在杀马特干出把方柔柔书包里的卫生巾拿出来撕开撒上红墨水扔在桌子上这样的事情后，韩阳直接把杀马特给胖揍了一顿。
　　那天是这样的，方柔柔一走进教室就看到自己的座位上旁边围了很多人，自己的好姐妹秦薇子正想把那片耻辱拿走扔掉，但是一旁的杀马特骂她多管闲事。方柔柔的肺快要气炸了，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正在一点点燃烧。自己一忍再忍，而这人却越做越过分。
　　一向眼神善意的方柔柔瞬间爆炸，尖叫着把杀马特推到了门上，她想把杀马特暴揍一顿，但是方柔柔终究是女孩，而杀马特一米八多高大威猛，自己的爆炸最后在杀马特身前变成了小拳拳捶你胸口。杀马特一脸得意，脸上的青春痘都快要笑得爆了浆。他一把拦住了方柔柔，一下把她拉在了自己身前。
　　他说了方柔柔这辈子都忘了的恶心的话，“你就是我的人。小宝贝，你逃不掉的。”
　　“去你的吧。”杀马特还没得意多长时间就被一脚踹到了讲台上。杀马特有点蒙，自己纠缠方柔柔这么久还没有什么人敢和自己对抗。他不禁想揉揉眼，看看眼前这位大侠是什么二代。
　　但是他突然发现这个人居然是平常班级里体育活动最活络的韩阳，不是他虾兵蟹将的人物。他和韩阳根本不是一路上的人，平时跟他也并不熟悉，他觉得韩阳脑子可能坏掉了，杀马特马上跳起来叫嚣，“韩阳关你屁事啊。”
　　“方柔柔说过很多次她对你没兴趣了，你有没有家教啊。”韩阳很生气地把方柔柔护到自己的身后。
　　“我追女孩，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闪开。”杀马特觉得韩阳不敢把自己怎样又上前想要去拉方柔柔。方柔柔拉着韩阳的衣袖，颤巍巍地躲在他的身后。
　　“我去。”杀马特被打的瞬间围观群众爆出这样一句话。
　　杀马特扶着自己的鼻子，发现自己的鼻血不止地在流，他觉得自己有点晕，他是个晕血的人，大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围观的人看到杀马特晕了过去，看也没有老师来，一齐鼓起了掌。
　　方柔柔感激地看着韩阳，韩阳一改刚才自己凶神恶煞地样子，对着方柔柔露出了一个憨厚的微笑。方柔柔突然发现，这个班级篮球队的前锋，每次运动会都愿意出力，演讲比赛经常拿奖的男孩笑起来还真的挺好看的。
　　也许她要重新了解一下这位同学了，虽然方柔柔一直觉得英雄救美很是扯淡，但是那一刻，她还是结结实实地抱住了韩阳。
　　人群里一片起哄声。
　　当然，揍人一时爽，之后，韩阳已经就比较惨了。
　　杀马特只是留了点鼻血，骨头没有折一块，但还是哭唧唧地讹了韩阳家不少钱。方辰和韩阳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方辰早就听说有个家里有背景的杀马特每天在纠缠妹妹了。那个时候在读大学的他，就差领着中国最高学府的学霸们去方柔柔的高中砸场子了。好在，苍天有眼，韩阳替他干了这件事情。虽然韩阳的爸爸极力推辞，但是方家还是执意要把韩家赔给杀马特的钱全额给他们家。最后，韩家和方家好不容易谈妥，一人一半，不能再多了。
　　一开始韩爸爸听说韩阳在学校里打了人，还有些生气。他是个信奉儒家思想的人，一直教导儿子与人为善，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是他听了方家告诉他的来龙去脉，最后还是表扬了韩阳。“人不可以没有血性。韩阳，你做的对。但是，儿子，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我们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小了。”
　　其实韩阳为了方柔柔揍了杀马特，并不是为了追她，虽然最后他确实追到了方柔柔。杀马特家里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也是要注意分寸的，只是要医药费要到韩家快要吐血，别的就没再做什么。事情处理完后，杀马特收敛了很多，每当他偷瞄方柔柔的时候，韩阳都会把他瞪回去。说实话，他真的有点怕韩阳了。这人是真的厉害啊，下手是真的使劲啊。
　　韩阳每天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打篮球，做公益，参加比赛。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因为这场风波，他认识了方柔柔的哥哥方辰，两个人经常一起打篮球，变成了好哥们。但是方柔柔的心就不安宁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去看哥哥的频率就变高了。方辰知道她的小心思，他的好妹妹不是来看他的，是看韩阳的。他也很欣赏韩阳，他们都很喜欢NBA，都喜欢湖人队，都喜欢科比布莱恩特。每次打完篮球，他都会叫上韩阳，然后会很随意的问妹妹一嘴，“你也没吃饭呢吧。走啊。”
　　然后方柔柔回答，“是啊。”
　　而且，方辰发现自己原来温顺的像只小猫的妹妹，在这次事件后，突然变得像头狮子。方柔柔一直觉得，是韩阳把她变成方爆爆的，但是变完后，他却不管她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是在高考之后，那个暑假的八月刚好有一天是韩阳的生日，只可惜，韩阳的爸爸出国出差去了，韩阳的妈妈放了暑假去找他爸爸去了。就剩下韩阳一个人过18岁生日了。方辰早就知道了这个情况，告诉了方爸爸和方妈妈，他们立即表示“赶快把韩阳叫到咱们家啊。”
　　那天方柔柔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参加钢琴大赛拿了一等奖时穿的粉裙子，那条粉裙子是妈妈给她买的最贵的裙子，参加过比赛后，她就再也没舍得穿过。但是那一天，从没化过妆的方柔柔找来了擅长化妆的闺蜜秦薇子一大早来给自己化妆。让阿姨歇着自己亲自做饭的方妈妈看到拎着大包化妆品从门缝溜进来的秦薇子，一边切菜一边笑了。
　　真好。
　　韩阳很早就到了，穿着一件阿迪达斯的半截袖，穿着刚到膝盖的运动短裤，戴着鸭舌帽，浑身散发着青春洋溢，酷酷的气息。
　　方柔柔也刚好从楼上下来，秦薇子跟在她的身后，看到了韩阳看方柔柔的眼神。韩阳愣住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方柔柔。也许一个从来没有施过粉黛的天生美人，一旦化上妆，都会让人惊艳吧。方柔柔有些被韩阳看傻了，不知所措地问，“怎么了，不好看吗？不好看我回去换。”
　　“没有没有，特别好。”韩阳赶忙赞不绝口。
　　秦薇子在后面偷笑，然后和韩阳打了个招呼，“韩阳，生日快乐！我来蹭你的生日会了！”然后俏皮地扮了个鬼脸 。
　　“谢谢秦总。”韩阳很皮地回答。
　　虽然方妈妈坚决地不同意，但还是没有拦住韩阳坚决要帮给方妈妈帮忙的决心。“你们给我过生日，我已经很感动了，不能再让您操劳了。”韩阳顺势接过了方妈妈手里的菜刀。
　　方妈妈一脸欣慰地看着韩阳，眼神里流露出“我家女婿”真棒的目光。
　　“柔柔，你快看。你快看阿姨那个眼神。哇哦，准女婿了哈。”秦薇子一手拿着妙脆角一边抛着小眼神给一旁笑得一脸娇羞的方柔柔。
　　“你可算了吧。你阿姨现在想的是，如何把这个中国好煮夫纳为自己的女婿，我俩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方柔柔笑得还挺不好意思的。
　　“放心吧，快了。对呀，你俩冲刺的时候天天一起复习，就没顺便确定个关系？”秦薇子睥睨着方柔柔。
　　“没有，不想分心。他也是那么想的。”
　　“真是学霸模范。对了，你俩都估分了吗？要去哪啊？”
　　“估了，我想去学医，他想去学航空航天。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俩应该都能录上。”
　　“你俩可以真有理想，我跟你说，咱班好大一批人都盯着商科呢。赚钱啊。”
　　“没必要，兴趣重要。只要干的行，行行出状元嘛。是吧，对了，你去哪啊？”
　　“商科吧，我爸给我报的，报志愿我都没插上手。”
　　“适合你，你是我第一次见到的理科烂的一塌糊涂，数学还能考140多分的人，是朵奇葩，商科挺适合你的。”
　　“你挖苦我，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无懈可击啊。其实啊，我想学新闻，以后做个记者，多酷啊。可惜，我爸不让。”
　　“你还有家产等着你继承呢，我要是你爸我也不同意你去学新闻。安生的吧，你知道北京城外多少比咱们能力更出众的都进不来的吗？有学上就不错了。”
　　“那倒是，所以说啊，柔柔还是你幸福。你有个哥哥，压力就小很多，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你要是我，你家里人肯定不会让你学医的。”
　　“学医是我从小的理想，他们都知道的。”方柔柔怕了拍已经横躺在沙发上的秦薇子的脸蛋，起身说，“我也去帮帮忙。”
　　方柔柔去了厨房，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自己从来没做过饭，家里有阿姨，她从来都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剥头蒜都要研究半天。而且，现在的厨房里面还在是太和谐了，和谐的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多余。韩阳和妈妈正热络的聊着天，韩阳刮着鱼鳞，妈妈在那切着葱姜蒜，两个人快乐地谈着他们对金融危机的看法和□□经济发战绩局势。方柔柔左顾右盼，终于彻底死心了，她确实很多余。
　　中午十二点方爸爸的司机拎着蛋糕走了进来，方爸爸穿着西装紧跟其后。今天上午他有个会议，会议结束后就赶忙回来了。
　　方柔柔发现自己还能干接蛋糕这样的事，赶忙上前笑容可掬地接过父亲手里的蛋糕。
　　方爸爸今天也很开心，笑呵呵地问自己的宝贝女儿，“韩阳来了吗？”然后顺手和看到方爸爸进来瞬间在沙发旁边立正站好的秦薇子打了个招呼，“薇子来啦。”
　　“在厨房呢。”方柔柔把蛋糕放在餐桌上对爸爸比了比的厨房。
　　“谁啊。”
　　“韩阳啊，在厨房呢。现在他俩可能谈到北约解体对世界格局的影响了吧。”方柔柔耸了耸肩。
　　“韩阳在厨房？”方柔柔没想到自己老爸露出像小孩子一样惊喜的表情，一改往日官方严肃的形象，穿着开会时穿的西装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
　　然后就传来了韩阳和方爸爸打招呼的声音，再然后方爸爸是过了五分钟之后才出来的，好像是因为穿着西装不方便。
　　方柔柔看了看秦薇子一脸惊恐的表情，“韩阳真牛。”秦薇子比这口型对方柔柔说。
　　那天方辰学校有事实在是走不开，开饭的时候，秦薇子有些不自在，开始生日宴上的第一波助攻，她觉得自己坐哪都不对，说“你看，你们都是一家，我一个外人坐哪好像都不太对劲。”
　　“来来来，你和方柔柔挨着坐。我坐那边。”一向情商极高的韩阳不知道是装糊涂还是怎样，不解风情地让秦薇子坐到方柔柔旁边。
　　“别，韩阳。我坐着挺好的。”秦薇子赶忙按住了韩阳。
　　坐妥了之后，空气有一丝丝凝固。方爸爸看了看妻子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正在女儿旁边看着自己女儿傻乐的韩阳，说，“好啦，方辰今天学校有个比赛，他马上要大四了，要忙的事情挺多的。但是方辰和我说，让我一定要和他的好兄弟韩阳道声歉。错过了他的18岁生日，来年一定给他补上。对不起了，韩阳。”
　　“别别别，叔叔。你们能给我帮我过生日，阿姨还亲自下厨做了这么多菜，我已经很感激了。你们也知道我爸爸的工作性质，他常年出差。我的生日都是我和我妈妈过得，而且也特别简单。能在十八岁有这么个生日。我真的很感激了。能认识方辰哥这么优秀的人，是我的荣幸，千万别道歉，我真的受不起啊。”韩阳表情真诚地看着方爸爸。
　　“我们柔柔能认识你这么好的小伙子也是荣幸啊。”方妈妈拿起了酒杯，向大家举杯。
　　方柔柔和秦薇子也拿起了自己身前的饮料，方妈妈不让女孩喝酒，但是方爸爸却拿出了一瓶收藏了多年的茅台，给韩阳倒了一杯，“等你下次再来，我那还有更好的。”
　　“呦，爸。你这是要气死哪个叔叔啊，还是要气死哥哥啊。”方柔柔酸溜溜地说。
　　“谢谢叔叔。真的太不好意思了。”韩阳起身谢谢了方爸爸的好意。
　　方妈妈把蛋糕拿了过来，说“韩阳，这是我们家给你准备的蛋糕。十八岁了，成人了，许个愿吧。”
　　“柔柔把窗帘拉上，更有氛围。”方妈妈贴心地说。
　　“我去我去。”秦薇子把拉窗帘的活抢了过来，还没等方柔柔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窗帘旁边。
　　拉上窗帘后，房间瞬间就昏暗了下来，方妈妈点上了蜡烛，看着韩阳，“来，韩阳。”
　　“谢谢阿姨。”韩阳看着点点蜡烛的光芒，快要感动地流出眼泪。身旁穿着粉色小裙子的方柔柔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各位动人温柔。
　　“谢谢大家。谢谢叔叔阿姨，给我这样一个难忘的十八岁生日，也谢谢薇子，在学校没白帮你值日。”方爸爸和方妈妈听完后哈哈的笑了。
　　“最后我要谢谢柔柔。这个出现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孩。其实，柔柔，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高一的时候你和咱班的大班长打辩论，论证贫穷是不是导致道德败坏的原因”的时候，你深深打动了我。我记得当时，我们的大班长发表了一通很圣母的言论。说什么人无论在任何环境下都不能有作恶的心，这是人基本的底线。你作为反方一辩回绝了他，你告诉他，‘对方辩友，不可否认，在任何环境下人都应该保持最基本的良知，但是我方强调的不是人的良知是否该存在的问题，这个问题是肯定的。我们强调的事环境对人的影响，正方辩友完完全全背离了人的本性，在人的生存已经受到威胁的时候，良知就在受到挑战。在环境的作用下就会生成新的良知。试问对方辩友，是不是北京的风水给您养的太过圆润，才让您发出如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论。如果把您扔到科索沃一个月，不，两天。您还会说这样的话吗？’我记得是这么说的吧，当时的方柔柔真的像个女战士一样，气势汹汹，我当时一下自己就被她吸引住了，她的善良，不空洞，不圣母。很理性，我欣赏她。”
　　听了韩阳的话，方柔柔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方爸爸鼓起了掌，“韩阳，你说的好。我也为我有这样的女儿而高兴。”
　　“后来发生了一点小事情，才让柔柔注意到我韩阳这个人。虽然说起来有点缺德，但是我还有点谢谢那个杀马特的。”韩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所以，叔叔阿姨。我的十八岁愿望，我想说出来。柔柔，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守护你的善良一辈子。”韩阳转过身来，看着一旁一脸震惊的方柔柔。
　　秦薇子尖叫了起来，方妈妈也是热泪盈眶。“你是医生，我是为我们国家航天事业奋斗的科研人员。我们一起为我们的理想奋斗。”
　　方柔柔也哭了起来，她一把抱住韩阳，在他的怀里面哭了起来。“好。”
　　一旁的秦薇子哭得比方柔柔还要响亮，一边哭着一边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浪漫的场景。”方柔柔也拦过她，一起哭了起来。
　　本来挺高兴的一件事，在场的人突然都哭了起来，韩阳有点不知所措，他一边爱扶着自己怀里已经把秦薇子画了三个小时的妆哭花了的方柔柔，一边向在一旁笑得抬头纹鱼尾纹都出来的方爸爸递眼神。方爸爸反应过来，说，“柔柔，别哭了。切蛋糕啊，多高兴的事情啊。来来来，薇子，切蛋糕了。”
　　这时方柔柔和秦薇子才停止哭泣，接过了韩阳给她们递过来的蛋糕。
　　那天，所有人别提多高兴了。
　　酒过三巡，方爸爸已经有点醉醺醺的了，这个平时不苟言笑，做事谨慎精细的干部突然开了腔。
　　“韩阳啊。酒量不错嘛。”
　　韩阳笑了笑，“天生的，我爸比我能喝。”
　　“行了，以后是干大事的人。韩阳，以后柔柔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许别人欺负她。”方爸爸笑呵呵醉醺醺地说。
　　“是，一定不会。”
　　“我跟你讲，韩阳。柔柔是我的宝贝女儿。你阿姨怀她的时候，已经计划生育好多年了。其实你阿姨生完柔柔她哥之后做了手术，但是没想到后来还是怀上了柔柔，那个时候我就想这个孩子可能命里就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要她呢，但是又管的很严。我一咬牙心一横，让你阿姨回了湖北老家，等柔柔出生了，我又把她们娘俩接回了北京。我呢，也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处分。因为我知道在我看到柔柔那张粉嘟嘟的小脸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我要疼她爱她一辈子。给她最好的，让她念最好的书。不让她被人欺负。柔柔渐渐大了，我也渐渐老了，很多事情也是力不从心。就那件事情，没有你韩阳，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转学吧，不是。方辰说要去找，但是影响还不好。亏得是有你挺身而出。”
　　“叔叔你别这样说，最后医药费您和阿姨也出了一半，我就是出苦力的。”
　　方爸爸打住了韩阳，说，“你让我说，韩阳。”餐桌上的人表情都凝重了起来看着方爸爸。
　　“一个父亲最力不从心的时候就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的时候。柔柔小的时候我还在想，我家柔柔这么好的女孩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小子。以后女婿上门的时候，我一定要和他打一架，但是韩阳，我看到你我觉着，把柔柔交给你，我放心。你比我能更好的保护柔柔。你解决了我一直以来的心病，我最怕的就是柔柔以后找不到一个好的男孩，遇人不淑，说实话现在很多男孩我都看不上，一个品格都没有，还觉得自己很潮。但是韩阳，我欣赏你。”
　　方爸爸竖着大拇指向韩阳点头。
　　“谢谢方叔叔。”韩阳感激地点着头。一旁的方柔柔虽然脸已经花的一塌糊涂，但是却依然笑得美丽。

　　方柔柔想起这些曾经，站在傍晚昏暗的医院走廊里，看着病房里躺在那里的韩阳，情感早已抑制不住。三十岁，父母已经老了，父亲还有两三年就要退休了，妈妈早就办了内退，开始了退休生活。而曾经意气风发的韩阳，此时此刻正在遭受着病痛的折磨。方柔柔感受到了物是人非的痛苦。时间，果然是最残忍的东西。
　　方柔柔转身离去，她不知道。在病房走廊门外，相机对着韩阳的房间，快门快速的被按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