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乱》冷落殇秋

65、第六十一章 梦断魂殇

　　(奇幻灵石灭光焰，纤虚伊人断魂梦)

　　黑暗中，一抹身影在小巷屋檐间飞速地奔跑着。
　　晓，我就要回来，等着我呀！
　　他心里默默念叨。脚下，步伐不止。
　　黎明的曙光在身后慢慢追了上来。天要亮了，他要在天大亮之前赶回去，他有些迫不及待。他想她了，她柔媚的眼，她妖娆的笑，让他的心不由地一颤。
　　晓，不要丢下我，等我回来，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怀中的灵石隐隐散发着热量，他的胸口被刺激地阵阵疼痛。可是为了她，他毫无怨言，他在风中飞奔，他在雨中前行。
　　终于，在日照当头的时候，他回到了村子。
　　断壁残垣，满目尽是一片萧索，他不禁轻轻感叹了一声。这都是他的杰作，可是又换回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结果还差点搭上了最心爱之人的性命。他不禁怀疑起来，难道是他做错了，还是一开始就错了？
　　破败的门在风中格格作响，他轻轻推开，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好像他只是离去了一天而已。
　　暖帐飘忽，伊人犹在，可是容颜惨白依旧，更似添了一份憔悴。
　　玄桑不忍，急急地奔了过去。他坐在了床旁，轻轻抬起了她的头，唇微微紧抿着，怎么唤也不肯张开。一定是睡熟了，只是眉间犹然微微蹙着，好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魇，不愿醒来。
　　“晓，醒醒，是我，我回来了。看我带回了什么东西！”说着他和言语色地从胸口掏出了那块晶莹剔透的灵石，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正好照耀在闪亮的灵石上，泛起层层耀眼的光芒。他微微一笑，眼眸中没有一丝煞气，有的只是温柔和期待。不知道这灵石的效果究竟如何，难道真如人们所说的那般可是治愈百病么？
　　且管不了这么多了，他轻轻扳开了她紧合的唇，将透亮的灵石放了进去，旋即又抬高了她的下颚，好让灵石顺利滑入她的肚中。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没有任何的异样。他深深地笑了，果然这灵石是世间难得的宝物，只见晓脸上的灰气慢慢褪去，惨白毫无血色的脸也渐渐恢复了人色。
　　玄桑将她孱弱无力的身子靠在了他的身上，让自己的体温包围着她，不至于让她感到无助和寒冷。他知道这样的灵石寒性十足，虽然在他的怀里散发着炙热，那是因为他本就没有什么病痛和毒素。但是，晓却不一样了，这灵石一旦碰上了丝毫邪物就会散发出千年寒冰似的温度。方才他将灵石才碰到她的唇，那灵石上就已然覆上了一层水雾，周围亦是氤氲一片。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候，晓脸上的秽气便彻底地消退了。然而，她依旧是一动不动，任他怎么晃动她还是毫无反应。也许是效力还没有完全地挥发出来吧，他心想。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他仍旧轻轻地抱着她，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景渐渐模糊开去，晓的睡颜也慢慢地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伸出手来，却怎么也抓不到她的手。
　　“晓姐姐，你不要桑儿了么？”冥冥中，他疾呼道。
　　晓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眼面前的桑，漠然道，“你是谁？桑儿又是谁？我怎么了，为何会在这里？”
　　晓怎么了，为何会突然认不得自己了，难道灵石的威力不起作用么？他的心不禁猛地慌了起来。“晓姐姐，是我啊，我是玄桑，难道你不认识我了么？”桑使劲地摇晃着她，却怎么也唤不回她尘封的记忆。
　　突然，他的手中一空，抬起头来竟诧异地发现晓化作了一缕烟轻轻飘开去，他大惊，急忙伸出手来向她渐渐消失的地方奔去，“姐姐不要走，不要丢下桑儿，桑儿离不开你啊！我爱你！”
　　似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啪嗒一声滴落在地上，在静谧中显得格外地惊心。她好像也听到了，她慢慢回过身来，无神空洞的眼眸似看非看，又像是盯着远方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她没有一点表情的脸忽而笑了起来，好似缓缓绽开的奇葩，“你爱我？”
　　“是的，我爱你！”桑欣然，趁她突然停下的机会猛然将她拥入怀中，却什么也没有抓到，抬头，惊见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她幻然的影幽幽散发着蓝光。“晓？”
　　“有多爱呢？”她并不以为然，又淡淡地说道。
　　桑站稳了身子，认真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她的眸似乎跳动了一下，就在他欣喜地想要抱住她时，她的脸突然模糊起来，脸上的表情愈来愈狰狞，“不，你不配！你掳走了我，你杀了这么多绝情教的姐妹们，你灭了这么多江湖正义人士，你不得好死！”说着她突然如同一缕青烟飘开去，渐渐消失在他的眼眸中，再也抓不到一丝一毫。
　　“姐姐，不要走！晓，我真的爱你啊！”他泪如雨下，再也把持不住地哭泣起来，这辈子，他从来没有流泪过，就连那时候被自己的父亲和亲姐姐抛弃了他也没有流过一滴泪。然而现在，宛若一生的泪在顷刻间崩塌。
　　姐姐，不要走！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丢下我离我而去！
　　“姐姐，不要离开我啊……”
　　“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冥冥间，似有人回答他。
　　谁，晓，是你么？
　　他一个机灵醒了过来，看到一双美目正温柔婉转地凝视着他。他一愣，旋而……
　　“姐姐，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么，我有多担心你！”他一头扑到在她的怀里，任泪水肆流，没一会儿便打湿了她的衣裙。
　　她浅浅一笑，将他搂地紧了些，他微微颤抖着，他的体温慢慢向她袭了过来。她轻轻拍打着他笔直脊背说道，“我不走，我永远也不走，谢谢你所做的一切！”心猛然一抽，脸上也慢慢湿润起来。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他，毕竟是他救了自己。看着他紧皱的眉，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去轻轻抚平他，可是却又不忍心打扰他的梦，他太累了。虽然他只刚刚二十岁，但眼梢上竟然细细地爬满了皱纹！他才二十岁啊！他风华正茂，怎会这般憔悴！
　　他在梦里拼命地哭喊着她的名字，她紧紧地搂着他，拍打着他，安慰着他，却怎么也唤不醒他。一定是做噩梦了，她微叹，只能用自己的身子温暖着他。
　　“姐姐，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么！”他抬起一双泪眼，幽幽地望着她。
　　她的心又是一抽，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他的孱弱，他的无力，他的害怕，竟然一览无遗地暴露在她的面前。他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圣罂教教主么？他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么？
　　她疑惑了，诧异却依然不忍。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相信我！”晓惨然一笑，朝他点了点头。
　　他破涕而笑。好似乌云拨开后的缕缕阳光，这般让人欣然。
　　“我也该对不起的。如果当时不是我的自私，姐姐或许也不会受伤了，更不会让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下了魔心降！”说着，眼中的笑意顿然消失，留下深深地仇恨。
　　她诧然，怎生变化地如此之快？况且，他所说的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毕竟是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义父！
　　她不敢多想，努力将心魔甩了去。她轻轻拥住了他的身体，将头深深埋进了他的肩窝。“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你瞧，我不是好了么？”
　　她朝他莞尔一笑，然而，这笑容还未收起，胸口突然一阵刺痛排山倒海而来。她努力忍着痛朝他微笑着，无奈忽而心中似有千万条小虫同时噬咬着她的心肺。
　　她的笑越来越扭曲，愈加的恐怖……
　　“姐姐，你怎么样了？”他诧异极了。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姐姐，你不要吓我！难道是灵石失效了么？”
　　犹如胸口中了一掌，她捂着胸口，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他急忙扶住她，却没能挽住她急急坠下的身子。
　　噗——
　　又一口鲜血，夹杂着隐隐的亮光，竟是灵石！灵石竟然没有吸收，被晓吐了出来！
　　“姐姐，你可不要吓我啊！”桑哭喊着，但，无济于事。
　　她无力地滑落在地上，任桑拼命地摇晃着她纤弱的肩膀。
　　她在他的怀中轻轻睁开双眼，疲惫地伸出自己的纤指，轻轻抹去他肆意的泪水。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不要哭，不要为我，难过……桑……”她的手勉强抬起。
　　桑急忙一把抓住，“姐姐，我在，你说吧！姐姐……”
　　“不要再去滥杀无辜了，也许，也许这一切都是命吧！我，我对不，起，你……”她忍着最后一口气道，“我要走了，你，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我要，去找教主了，我也，对不起，他……”说着她安静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晓……啊——”惨决的哭喊声回荡在小镇的上空，久久没有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