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剑良箫·前传》填同学

30、宗业（二）

　　这场本应该简单的比试切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在少年宗业的感觉中，自己全程就像被戏耍一样，无论如何攻出，总可以被对方精确地接住，而且予以还击。最关键的是，对方几乎连半步都没有移动。
　　待到宗业因为力竭而被打出倒退几步时，扶烺的脚下，已经形成了一个隐隐的圆形。
　　宗业的眼睛不停地闪动着。虽然他知道自己即便再出拳，也打不出什么花样了，但是心里仍然有些莫名的高兴。
　　不知何时，白以书已经不在原地了。
　　高扶烺隐去心中不易察觉的失落，转回来看宗业。
　　“你为什么想见小朗？”他率先开口问道。
　　“因为，”宗业晃了晃头，“因为他名声比我大啊。”
　　扶烺在夜衣盟隐姓埋名时，开始带着方朗一起。后来待他随军出征时，方朗也自行封剑离开夜衣盟行走江湖。便是自那时起，方朗真正的实力开始展露，甚至和落白山庄少庄主白以书、京城第一护卫苏幕遮和柳叶门庄主柳聚怀凑到了一起，成为了“方柳苏白”的传说。虽然越是排在前面的人，实力相对越弱，但是这样的名号，却不是任何人都能承担得起的。而且如果只论年纪的话，其中最小的方朗，并不比宗业大很多。
　　虽然面对着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但宗业还是不由自主地直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同样的年纪，自己的修为也不差啊。凭什么比方朗名声弱呢？少年宗业心中，难免有些不平。
　　高扶烺忍不住轻笑。眼前这个少年，先别说别的，仅冲这个耿直劲儿，就是宗源这辈子都赶不上了。
　　“就因为不服气？你就想见小朗？”高扶烺有些好笑地询问道。
　　“对啊，我就是不明白，方朗比我强那么多吗？兄台是易守轩的副轩主，不如帮我解释一下！”虽然宗业仍有些怒气冲冲，但礼节还在，依然对扶烺尊称。
　　“其实，”扶烺看看四周，再无旁人，也便不太介意，“你看我脚下。”他指了指脚下隐隐的圆圈。
　　“其实就算是小朗今天在此，是他与你比试，你也打不过他。”高扶烺任由风吹动着脚下仅能隐隐看见痕迹的圈，“小朗是难得在比试中可以将我逼出这个圈的人。所以，说你还不如他，其实不奇怪。”
　　宗业盯着这个圈一动不动。
　　高扶烺上前拍了拍宗业的肩。
　　“如果只是按照内力来说，小朗定然是不如你的。你继承宗氏最正宗的拳法内力，以你这样的年纪，实在不易。只不过，你一直跟着你母亲，经验实在太少，如果可以多一些实战，想来实力还可以精进一大截。比如说——”扶烺见四下无人，便也放开动作，“宗式拳法本就正气，”他竟然当场打出宗式本家拳法，“拳法应与内力相结合，而内力本也并无规矩，所以，拳法也应没有特殊规矩才是。”他走过来，一手举着箫扣着宗业的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带着宗业打出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拳法。
　　“就像是这般，拳虽有轨迹，但拳法却不必那么死板，”高扶烺轻轻叹息，示范到此为止，“你母亲真的将你保护的太好，不然，以你现在的实力，多些实战，只怕小朗在此，也要与你缠斗一阵子才是。”
　　宗业伸手打了几拳空拳。刚才高扶烺带着他打的那几下子，让他突然觉察到与以往修炼不同的感觉。他握了握拳，不禁忍不住高兴起来。
　　“弟子宗业，拜见师父！”宗业当即对着扶烺拜了下来。
　　扶烺却愣住了，一把扶起他，“哎？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拜你为师啊！”宗业兴奋地说，“我一直都是和母亲一起，母亲曾说过，谁可以真正指导我，谁就是我的师父。我觉得前辈就是，请受我一拜！”
　　“别胡说八道！”高扶烺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小孩在胡说些什么。
　　“不如，兄台就收我为徒如何？”宗业的询问里带着高兴。
　　高扶烺眯着眼看了看他，不怒反笑，“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不是没有师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没有你这样来一个人就随便认师父的。”
　　“嗯，我哥早说过，六王爷看起来随和，但实际上特别不好说话。”宗业撇了撇嘴。
　　“你母亲呢？没有和你一起来？”高扶烺看了看，没有看见宗氏一门的正式掌门。
　　宗业摇了摇头，“母亲肯定是不会来的。她早就决定退出江湖，什么也不管了。只不过，母亲说哥哥最近可能过得比较难，让我回来帮他。”
　　“宗源现在不是在落白山庄？”
　　宗业点头，“对啊，但是母亲让我先来找以书姐。她说哥一定会过来找以书姐的，所以我在以书姐身边就好了。”
　　高扶烺点头表示明白。
　　宗源势必会来找以书，这是不可否认的事情，但是距离试剑大会已有些时日，这次宗源离开以书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以前在叙风阁，宗源都是赶在以书在京城分庄的时候才会前往。只不过当时高扶烺身份特别，不方便随意外出，所以并没有真正见过很少踏足叙风阁的白以书。
　　“宗源何时会来与你们汇合？”高扶烺问道。
　　宗业一耸肩，“我怎么知道。不过——”他眼睛滴溜溜一转，“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去问问以书姐。”
　　高扶烺转身便走。
　　“哎哎，你去哪儿？”宗业连忙追上他，“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事儿吗？”
　　“我不可能当你师父。为师之道还是要遵从的，你母亲，也就是你的师父现在安然无恙着，我不可以越俎代庖。传出去被人笑话。”高扶烺迅速走着，语气很不客气。
　　“但是——”宗业追问，“你不就有很多师父吗？”
　　高扶烺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
　　“宗业，”不知何时白以书又从旁边走了出来，“你不要为难他了。要吃饭了，你先过去。”她冲宗业示意了一下。
　　宗业有些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怎么惹小孩子不高兴呢？”白以书语气里略有些调笑的意味。
　　“那你不还是在帮我解围。”高扶烺反驳道。
　　白以书没有解释，而是看向他身侧的兵器。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柄箫？”她有些好奇，“之前没见你随身带过呢。”
　　高扶烺把它摘下来递过去，“最近才得的。”
　　她摸了摸，比试了一下，“这柄箫很厉害，”她看看箫，又看看他，“很适合你。”
　　高扶烺笑了一下，解下了身上裹着凤白剑的包裹，“我知道你回来了，也知道凤白剑对你很重要，所以来还它。”
　　“谢谢。”
　　白以书把它接过来，拆开包裹着的灰布。凤白剑身通体白玉色，只是抚摸便可以感觉到隐隐的剑气，轻轻敲击更是剑气四溢。她只摸到这柄剑，便可以感觉到人剑合一。
　　之前她假意留在京城分庄，关注着京城局势，实际上却必须冒险回一趟落白山庄，最担心的事就是凤白剑如何保管。似乎有人已经盯上了凤白剑，如果她随身携带只怕也护之不及。如果交于他人之手，父亲不在身边，山庄的影子也各有职责，宗源因为张染现在也不能托付凤白剑，所以当时她想起眼前这个人。虽然见面的次数有限，而且也不如宗源那般知根底，但是总隐隐感觉可以信任他。所以，她才冒险将这庄主信物交给他。
　　“我之前不在京城的事有人发现了？”看着他严肃的脸，白以书问道。
　　其实她在京城与否都没有关系，但是只要她在外面，只要她还活着，张染就不敢把父亲和落白山庄真的怎么样，因为他也知道如果山庄真的有个万一，白以书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他。
　　而如果以书现在仍在落白山庄，她心里也清楚，父亲对宗氏有誓在先，仅凭自己也无法撼动张染的位置，更何况还有自己和父亲被他一网打尽的危险。索性，她干脆留在京城，正好也给宗源思考的时间。
　　因为在上次与风尘见过之后，她已经追问过宗源，两人是否应该有名分。
　　高扶烺的神情更加紧张起来，他点头，“对，有人知道了。因为刚刚在我来的路上，有人来找过我，目的就是凤白剑。”
　　凤白剑剑气翻涌，似乎亮了一下，像是应和着高扶烺的话。
　　白以书也皱起了眉。
　　“我这一路已经非常小心。应该不会被人看见才对。”
　　“或者，对方并不是知道你不在，而是知道凤白剑放在了我这里。”扶烺轻轻叹息，“神兵利器，主人还不在身边，剑气被他人察觉也是正常的事。只是——”
　　“什么？”
　　“只是这次的人，来头太大。如果为了护剑，只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扶烺的严肃渐渐变成担心。
　　“你说的人是？”
　　“高燕自建国以来，江湖上整体实力最鼎盛时期时的第一高手——莫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