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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行行复行行 一六八 ...

  •   齐祯从见到肖寒那一刻起,便好似丢了魂魄一般。
      他开始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别捏,不敢抬手倒果酒,不敢侧身与旁人说话,甚至不敢有任何的一举一动。
      他怕肖寒的目光向自己投射过来,但心中却又隐隐藏了期待。
      这份复杂的情愫,齐祯自己也理不明白。
      封迟嫣却在他耳边絮叨:“迎哥哥,那璇亲王竟然生得如此好看!我以为这天底下没有人能与你匹敌呢。啊但是,嫣儿心里永远都是迎哥哥第一!迎哥哥?”封迟嫣说着话,却见齐祯唇色发白,明明静坐着,他额角却冒出了汗珠。
      封迟嫣担心地问:“迎哥哥,你怎么了?”
      齐祯心里却又一慌。他想若是肖寒见自己与封迟嫣坐得这般近,那他会不会误会自己?
      不对......就算误会又怎么样,明明是决定此生不复相见的人了......
      齐祯鼓起勇气,微微抬头,想用余光悄悄去看肖寒,却冷不防的,恰巧与肖寒的目光相撞。

      两股无形的力量,在大殿正中央交接。
      人声鼎沸的宴饮里,此刻只有他们二人仿佛能看见半空中摩擦出的花火。

      齐祯的心,这辈子都没有跳得如此快过。
      比敌军来犯时更快,比初见肖寒时更快,比与肖寒第一次亲密时更快。

      二人相隔数丈,最后齐祯却像是败北的将军,狼狈地迅速收回了眼神。
      对面那装作扫视群臣,实则直勾勾瞄着自己的家伙......记忆中的面容与眼神一点儿也没变。
      ——英俊,无畏,大胆,热忱。
      齐祯从没觉得自己像今天这样没用过。他竟然连肖寒的目光都胆怯得不敢直视。

      转眼间,案几上的菜品转变为果蔬点心,这预示着宴会高/潮已过。此后这大殿中的各个人物此起彼伏地攀谈开来。
      封沉安自从知道了来者是肖寒之后,就存了卖弄之心,想在大魏使团面前逞一逞威风,早就安排了一些各领域内的能人相继亮相。有上侃天文的、下通地理的;有洒墨书画的、拨弦吹管的。
      而肖寒等人都十分捧场,样样都欣然拍手叫好。
      北燕众人一开始还洋洋得意,但看着璇亲王鼓起掌来毫不吝啬,也不接茬攀比,便也逐渐没了兴致。
      齐祯从始至终就似老僧入定般端坐着。原本决定中途找借口离开,可不知不觉也留到了现在。
      再熬一熬......
      等散了席,他一定立刻就打道回府,然后称病......然后闭门谢客......
      苏大人说得对,勿惊勿动......
      然而实则一旁席位上的苏长明自从肖寒亮相后,便已经长吁短叹不停。再看齐祯那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模样,竟然是生出了“女大不中留”一般的憋屈。

      齐祯和苏长明分别苦恼着,突然,上座的帝王开口了。
      “佩迎。”
      齐祯一惊,封沉安在叫他。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上去平稳无澜:“臣在。”
      他回答这两字时,四周玉磬敲击的伴奏声也恰好停住。
      齐祯能感受到,另一端某人的目光再一次十分坦荡地落在了他的脸上、背上,炙热滚烫。
      封沉安道:“旧历年末时,蒋来桓在东北寰自一代设仓立管,自发放粮济民,一时间百姓感激不尽。他披着朝廷命官的官服,虽做的是好事,但却并不是孤授意的。你是他的老师,你来告诉孤,此事该不该嘉奖他。”
      齐祯即刻从儿女情长的纠葛里抽出神来,冷静地略一思索,道:“臣以为,蒋来桓此举虽是行善,但此事若刻意拿出来嘉奖,此后难免助长他人刻意好施、装腔作势之风。臣想,若要嘉奖,还不如臣以为人师者的身份去嘉奖即可。”
      封沉安听了一笑,道:“你啊你,与孤就不要把君与臣分得这么清楚了。”
      齐祯颔首道:“陛下宽仁,微臣不敢恃宠而骄。”
      封沉安笑眯眯的眼眸里泛着平平之光。他暗道齐祯失忆后果然没以前那样自视甚高了。
      遥想当年自己还是皇子时,二人出征,在军帐里讨论战术,他前一刻发下的命令,齐祯竟有下一刻就收回的胆子。虽然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大业,但他真的很不喜欢被驳了面子。
      封沉安唏嘘道:“你瞧你的样子,看来咱们两家之间光是一门亲事还不够啊。”
      席位上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肖寒原本手中玩弄转动的酒盏也顿时一停,随后他手指稍加力道,只听一声细微轻响,他手中那个酒盏竟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直接成了两半。
      众人也都震住了: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一门亲事不够,难不成真的要给齐世子与静安公主赐婚?!
      几乎所有人皆是惊讶,只有封迟嫣雀跃又难以置信,——皇兄与母后同意了?!
      她正这样想着,就听封沉安对齐祯笑意盈盈地宣旨道:“盛国公府世子齐佩迎,奠安艮岳,忠勤良嘉。吏抚民,武平乱,居任清肃,能保障地方,可以身为表。孤尊太后懿旨,并齐佩迎名字入皇谱,纳为贤弟。望其替孤分忧,以盛我大燕。”
      这一字字入耳,犹如鼓点敲在人心上。
      众人都惊叹得合不拢嘴,羡煞得瞪大了眼睛,——竟不是赐婚,而是认了贤弟?!
      齐佩迎要是成了陛下的弟弟,那他以后是世子还是王爷?
      皇后该管他称小叔还是兄长?
      这不乱套了吗!
      齐家与皇家的辈分还分得清么!
      肖寒倒是轻轻一笑,将方才捏碎了的酒盏放到了一边。
      后位上的齐珣央既意外又高兴;国公府的人则嫉妒得眼睛发红。
      而封迟嫣,花容失色。
      “不!——”封迟嫣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一双画得精致美丽的桃花眼顿时雨恨云愁。封迟嫣细声哭泣起来,随后咬唇跺脚,抹着泪,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跑离了这座大殿。
      众人没想到,今日真正的大戏竟然在这里呢。原本以为静安公主早晚会嫁入齐府,世子爷要变驸马爷,可没想到齐佩迎驸马没当成,人家也照样能入皇家族谱。
      此人的人生经历,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件事宣布完,筵席也就真的结束了。
      帝后离开,朝臣们三三两两地前来恭贺齐祯,一片逢迎之声。
      齐祯被众人围着,暂时不能抽身离去,他眼睁睁地看着肖寒负手迈步,潇洒地走出大殿,直到身影消失不见。
      等齐祯走出皇宫时,宫门外只停着零星几辆马车。齐祯胆战心惊地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看见想见的人后,才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登上自己的车驾。
      已经入夜,道上的行路人也看不见几个。路两边只有低悬的灯笼散发着一圈一圈静谧的光晕。
      刚才还热闹得仿佛瑶池天席,这么一晃眼又好似置身于死潭幽冥。
      车轮滚过一块又一块石板路,马蹄声滴答滴答地回响着,这一路上都寂静无声。
      齐祯坐在车内,此刻越是接近齐府,他的手脚就越是冰凉。
      他本在猜想,这一路上,那个人还会突然出现吗。可现在家门就在眼前。
      他听闻车夫拉住了马匹,“吁——”。
      齐祯第一次觉得回府的路途竟然这么短暂。
      他双足落地,管家已打开大门迎接他回来。
      “我不在时...可有人到访?”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管家摸不着头脑,问答:“世子,未曾有客到访。”
      齐祯心里又是一空,只轻轻点头,吩咐人将大门锁好,随后便如往常一般,孤身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夜幕降临后,齐祯就寝的院中不留人,下人只需提前给他准备好沐浴用的热水,
      齐祯直接迈步进了浴室,木桶里水温刚好,一旁毛巾皂液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他的精神有些倦怠,他脱去衣裳,迈入浴桶,将自己大半截身子浸泡在温暖的水里,发丝打湿一半。
      他坐进浴桶之后,整个人放空了下来。
      半晌,他才双手捧起一湾水花往自己脸上揉了一把。
      今日一场宫宴真是搅得他身心俱疲。
      屋子里氤氲的水汽弥漫,让人待久了便有些神思迟钝。
      半晌,齐祯在不经意间的余光里瞥见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被递了过来,他恍恍惚惚地就要伸手去接,可好歹是这么多年刀尖舔血的人,在他的手将要碰到那条毛巾时,齐祯整个人猛地回过头。
      ——毛巾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托着,浴室内温润的烛光照在这只手的腕上,让齐祯的身体骤然升温。
      在齐祯抬起头看清楚这只手主人的面容前,他就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浴桶水下准备进攻的手势收起,随即,他抿起唇,板起脸。
      敢这么狂妄地闯他的府门、进他的浴房,甚至悠闲地看他沐浴,能干出这种事的全天下就肖寒一个!
      齐祯不知此刻自己心里是喜是怒,他面颊狠狠一红,呵道:“贼人!出去!”
      肖寒将毛巾递到了齐祯手里,半笑半讨饶道:“世子误会,在下并非刻意偷窥,脚尖刚点地的功夫就被发现了,真的什么也没看到......我...我出去等你。”
      齐祯被气笑了,眼神如刀般目送他出门,但自己心里...似乎没真的多生气。
      齐祯穿好了衣衫,在将要推门出去时,他手上的动作却又停住了。
      他不知道该怀揣着怎样的心情踏出这间屋子,因为就在门外的夜空下,正等候着心中念念不忘又不敢面对的人。
      两人就这样一门之隔,彼此伫立了许久。
      肖寒知道,门后的齐祯正在犹豫。
      齐祯也知道,门前的人正在等待。
      终于,他还是出来了。
      他看见肖寒披着月光,静静侯在屋檐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不知何时起,雪花又纷纷扬扬往下落。白色细小的雪片有些许降在肖寒如玉的面容上,半融半停,给等待着的男子又添了几分痴情。
      肖寒闻声回头,这次,二人的目光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交融。
      肖寒的眉梢眼角都是柔情。
      齐祯手足无措,他移开目光,微微扭头,在浴桶旁打了半天的腹稿最终是一个字都没用上,只有一句底气不足且磕磕绊绊的:“你......怎么进来的。”
      二人上一次分别时,带着痛苦、疑惑、遗憾、欺瞒。若是算账,那恐怕对峙个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有个说法。
      可倒头来,真的重逢时,却是什么也不必立刻盘问、什么也不必仔细追究了。

      肖寒看向刚出浴的爱人,目光一如从前柔情似水,他答非所问道:“你府里的这些下人不干净。”
      齐祯道:“这座府邸连同下人,都是当初封沉安帮我置办的。我只是交了银子,其余一概没多过问。”
      肖寒道:“我方才试过了,这些下人看似平庸,实则各个身上都有功夫。不过兴许是待在这里的年岁长了,他们的警觉性也松懈了不少。只两袋迷药,我就能大摇大摆进来了,还逛了一圈。”
      齐祯冷冷一笑:“你倒是坦荡。就算是大魏来的贵客也没有擅闯民宅的道理。”说着,齐祯眸光向门口一抬,哼声道,“慢走不送。”
      肖寒放软了音调:“无忧,别赶我走。”
      齐祯:“......”
      无忧?
      他居然还敢提这个子虚乌有的名字?!
      肖寒继续软声细语道:“我特地来见你,不想第一眼就这么快离开,求你,让我多留会儿。”
      齐祯:......
      又是这摇尾乞怜的老招数!
      齐祯暗骂。
      可偏还是管用。
      齐祯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胸口里起伏的情绪,哽咽道:“璇亲王一直以来都弄错了,我从来都不是怀无忧。殿下还是换个地方去找那人吧。”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可随即,齐祯被人从后背拥住,一股不容他抵抗的力道把他拉入熟悉的怀中。
      肖寒的脸颊贴着齐祯的耳侧,在寒冬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温暖绵柔地钻进齐祯的耳朵:“我知错了......今晚我就是来给你撒气的。世子想怎么罚我都好,我甘之如饴。但唯独一件,不可再提‘走’字,好吗......”
      肖寒的光速认错与撒娇卖乖在齐祯这里向来百试百灵。
      齐祯气恼自己总对这个人心软,他明明应该为自己被捉弄了两年而生气,可现在愣是一点儿火也发不出来。
      齐祯觉得自己像个空心的弹药筒,看似易燃,实则早已火气全无。
      他知道自己准是没救了,世间万毒,唯情蛊最是难除,一旦被种上,怕是这辈子都逃不了了。
      对于在大魏的那两年,齐祯心中即使消磨了怨气,但仍有被蒙在鼓里的难以释怀的委屈:“你这是肯承认了?从一开始,你就默默地看着我像跳梁的丑角那样演戏,对吗?这次,你又是怀着什么心思接近我?”
      肖寒面露愧色,他更加拥紧了齐祯,低声痛苦道:“佩迎,你还是没想起来我是谁吗?”
      齐祯不知道肖寒所言何意。
      肖寒的眉间染上一丝怅惘:“我此番来访北燕,管自己叫单名一个‘君’字,其实这并不是化名。我年幼时,在北燕待过,那个时候,我被一户人家收养,随后跟着他们进了燕京的盛国公府。”
      齐祯看着肖寒,眼中缓缓露出震惊之色。
      “你......肖寒,你在说什么......?”
      肖寒继续道:“收养我的夫人秉性温良,可惜命途多舛,最后香消玉殒于歹人的冷剑之下。‘阿君’,正是她给我取的名字。”
      肖寒口中吐露出来的这一字一句,像是一道道惊雷砸进了齐祯的心门。
      齐祯僵在原地,转身握住肖寒的衣领,紧紧盯着眼前人的面容,艰难又犹疑地唤道:“阿君...你是说,你就是当年的阿君?!”
      肖寒点头,神色温柔而坚定:“哥哥,是我。”
      “哥哥”......
      齐祯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连指尖都颤抖起来:“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当年的孩童,竟是如今的...璇亲王......”他的手不由地伸手抚上肖寒的面庞,情绪前赴后继地涌上来,化作眼眶里的晶莹在月下闪烁,哽咽道:“可当年他们对我说,阿君已经被齐钰晖给害死了......”
      肖寒握住齐祯的手:“齐家有几个是能乐意对你说真话的?你那时被关得密不透风,与外界断了联络,自然什么消息都不知道。我想去找你,结果被二房那混账抓起来打晕,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随军去守关的路上了。”
      齐祯大惊:“你被齐钰晖带去边关了?!他如此记恨我,那你岂不是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肖寒摇摇头:“既然我活到了现在,那就证明当年的日子也没多难熬。我运气好,后来赵恭时将我从他手底下调了过去,我也和哥哥一样,成了他的学生。赵将军此生就收过两个徒弟,你是第一个,我有幸是那第二个。现在这身本事多半就是受你二人所教,阿君没齿难忘。”
      齐祯哽咽地看着肖寒,即使肖寒不说,他也能猜到当年肖寒的日子会如何艰难。
      当年魏王昭告天下:王氏一族动乱,企图不轨,二皇子废为庶人......
      原来,那个被牵连的可怜孩子,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命运的齿轮推送到了自己身边。
      明明身份贵重,却从小被逐出皇宫,四处流浪,随后丧母,寄人篱下、为人奴仆,接着又被齐钰晖那厮掳去随军,被欺凌、被践踏......
      可是肖寒却说,“没多难熬,我运气好”。

      齐祯这辈子大概不会流几次眼泪,但今夜的泪珠却必不可少。
      重逢所爱,重拾亲情,又回忆起从前的艰难时光,一时间悲喜交加。
      “才这么几年的光景,当初的人,离世的离世,离心的离心......赵将军被斩,温先生逝世,眼下最没想到能死而复生的,竟是阿君......”说着,齐祯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他指缝里溢出来。
      “你就是阿君....大魏的璇亲王,竟是阿君......”
      肖寒将泪流满面的人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不断地轻声安慰:“哥哥,我们的缘分早就结下了。这世上谁都可能走散,但我们不会。不论分别多少次,我都能找到你。”
      齐祯心安地将全身的重力都交托给肖寒,任由他抱着搂着,也任由自己宣泄着情绪和泪水。
      他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时过境迁的威力,那些往昔的回忆翻涌起来,画面在脑海里重播,亲人的过世,朋友的背离,战场的硝烟,权柄的更迭......这些都让他应接不暇,他真怕自己有一天会无力招架。
      但好在......
      齐祯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足地嗅着肖寒怀里独有的气息。
      好在,他从今往后,有了可以完全依靠的人了。
      当初那个身材瘦小的孩子,现在已经长成了叱咤风云的人物。
      能策千军,计大业,挺拔的身姿足够为所爱之人独当一面。
      “管他什么大魏北燕,什么皇子庶民,我反正都是你的人,是君是臣都只听你的,是远是近都会回到你身边,是艰是险都认定你。”
      肖寒在齐祯的耳边吐字如珠地一一说着,坚定而郑重。
      齐祯靠在他的肩头,良久,眼中的泪珠缓缓止住。他吸了吸鼻子,不敢抬头看肖寒的眼睛,破涕为笑道:“家门不幸,我从前把你当弟弟,你却别有用心。”
      肖寒笑道:“何妨?珍姨若是知晓了,定也认我这个儿婿。”
      齐祯脸颊发热,道:“嘴贫。”

      冬夜寒冷,二人却越来越火热。肖寒将齐祯抱起,放在软塌上,随即顺势压下来,去嗅那两片令他魂牵梦绕的唇瓣。
      齐祯看着他的逼近,顺从地迎接热烈的亲吻。
      气息纠葛纷乱之际,眼瞧着肖寒要将自己彻底按倒在榻上折腾,他用手臂抵住肖寒的胸膛,低声道:“停!...不要胡闹......”
      二人冷静下来,即使情欲焚身,但也硬是克制住了风花雪月的心思。
      肖寒坐到他身边,齐祯正色问:“我从前就见你父皇抱恙,你现在竟然也敢抛下大魏不管,跑这么远来燕京,你能放心?”
      肖寒道:“没亲眼确认你安好,我干什么都会有后顾之忧。哥哥,你收的那个学生,要多留心。”
      齐祯叹气道:“我本不愿多此一举,但人若盯准了算计我,那也无可奈何,只能暂且看他想做什么。目前那人倒还算安分守己。”
      肖寒道:“你一个人在这座府邸里,身边连个敢放心指使的人都没有,恐怕有个风吹草动都躲不过别人的眼睛。”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卖身契递给了齐祯。
      齐祯定睛一瞧,这竟是他府上那位管事的。
      肖寒道:“你把它收好,从此这人就真正地对你唯命是从。”
      齐祯疑惑道:“这你从哪里弄来的?”
      肖寒道:“总归有本事弄到手。还有,这府上的下人,明日一早都会换走,等有人察觉出他们不见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如此,你府上便可以一干二净,换过血了,也好放心住着。”
      齐祯震惊道:“肖寒,你的本事未免也太大了点,手都能伸到燕京来。”
      肖寒一笑:“只不过是一点瞒天过海的伎俩罢了。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怎么有脸千里迢迢跑过来找你?那不是给你添乱吗。”
      齐祯道:“但此地你还是不宜久留。万一节外生枝,封沉安突然变卦,他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回不去。”
      肖寒点头:“我明白。”
      齐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现在更深露重,你赶紧回去吧。”
      肖寒顿时委屈:“不是说好了不提‘走’字吗,哥哥......”
      齐祯只好投降似的问他:“那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
      肖寒理直气壮:“今晚不走了。”
      齐祯的脸莫名红起来:“不行。”
      肖寒的眸光楚楚地闪着:“就那封沉安,面上看着大方,实则小气。使团下榻的馆子,床板都是硬邦邦的,我赶了这么远的路,一个安生觉都没睡过,哥哥可怜可怜我......”
      齐祯:“......”
      招架不住,真的招架不住。
      齐祯退败道:“那你必须明早天不亮就走,今晚只管盖着被子安分睡觉,你可答应?”
      肖寒的眼睛眨了眨,深深地望着齐祯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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