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朝暮》雾野遥

9、09

　　“公主还没起吗？”江余肆这才发觉溪荪还没出房门。

　　“应该正在梳妆，我去叫门。”唐唐收起佩剑，准备去敲公主的房门。

　　“吱呀——”唐唐的话音刚落，溪荪的房门就开了，“原来你们都起了，我还以为是我最早呢。”

　　溪荪今日穿了一袭淡绿色的长百褶裙，袖口处有精致的绣花，外面罩着一件素色的对襟长褙子，褙子上有着精致的暗纹，将头发挽成精致的髻儿，往头上戴了些小巧精致的钗子。整个人显得格外高挑又好看。手上还抱着一件红色的斗篷。

　　江余肆看着溪荪，笑着说：“公主还真是入乡随俗，倒还备了适应节气的衣服。”

　　“横竖不过使个术法就变出来了，人间正是寒冷的时候，我们虽不怕冷，但别人看我们的眼光可不太一样了。”溪荪从房中走出来，笑着解释道。

　　“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江余肆点了点头，随手变了件素色斗篷出来，披在了身上。“我这件斗篷看着可还行？”

　　在身旁的沈归看了看，勉强点点头，道：“还成。”说着也为自己变了件玄色的斗篷，将自己罩了起来。

　　“今日我们干什么？”沈归系上斗篷，转过头问江余肆。

　　“你们可听过小曲儿？”江余肆问道。

　　“父皇宫殿里时常会有些小妖去献舞献曲儿的。”溪荪说道。

　　“你在天帝那没听够么？这人间的小曲儿莫非还入得了仙君的耳？”沈归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们不懂，献与帝王的曲儿和那秦楼楚馆里的曲儿不同。”江余肆笑得一脸意味深长。说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溪荪说道：“若是去听小曲儿，你还需换身衣服。”

　　溪荪不解，问道：“换成什么？这样不好吗？”

　　“到底是烟花之地，你一个姑娘家这样去了不妥。”江余肆解释着。

　　一旁的沈归这才反应过来江余肆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一脸坏笑地对江余肆说道：“这算什么？衡玉仙君带未婚妻去逛青楼？你也不怕传了出去众仙笑话你。”

　　江余肆横了他一眼，“我们是去听小曲儿，你在想什么呢？”

　　“既然是去听小曲儿，我男装或女装都没什么关系吧？”溪荪见了沈归的表情，也有些明白了要去的是什么地方。“而且要是真有什么事，还有唐唐在我身边。”

　　江余肆见她坚持，也只能点点头，顺了溪荪的意。

　　溪荪笑着对身边的唐唐说：“我们回去后你可千万别告诉父皇我们去了青楼，不然你我都要挨骂。父皇肯定又要说你没有看好我了。”

　　唐唐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出门后，大家往街上走去，江余肆向街上的行人打听了一下这长安城中的青楼，得知了拜月楼是这城中最有名的。

　　几人来到了拜月楼门前，环境清幽得不似青楼这种风月之地，倒有一种茶楼的感觉。

　　门口有着一个迎客的女人，手中抱着一个暖壶，正倚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过往的行人。女人看到停在门口的江余肆，便笑着对着江余肆走了过来，问道：“几位爷是要来听曲儿呢？还是？”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江余肆身后的沈归几人。

　　沈归被她那直白的眼神看的有些尴尬，干咳了几声，悄悄地碰了碰江余肆，示意他快点进去。

　　江余肆察觉到沈归的动作，对着女人说道：“我们是来听曲儿的。”

　　女人看到了后面站着的溪荪，有些好笑地问道：“怎么还有一个姑娘家？这地方可不是姑娘家能去的。”

　　江余肆看了看溪荪，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到女人手中，说道：“我们只是来听个小曲儿，应当不碍事吧？”说完对着女人笑了一下。

　　女人见了银子，眉开眼笑地说道：“不碍事不碍事。”

　　说完转身领着几人进去，“现在时间还早，姑娘们刚刚起床一会儿，现在正在收拾呢。几位暂且坐一会儿，喝会儿茶。姑娘们一会儿就来。”

　　几人皆选了个位置坐下，楼内分上下两层，下层便是大堂了，堂中搭建了一个舞台，平日里姑娘们就在这里表演，台上还放着一张古琴。大堂两侧还有供人喝酒的酒桌。

　　沈归坐在江余肆旁边，打量了一番之后对着江余肆说道：“这青楼与我想象的样子不一样。”

　　江余肆解释道：“这类青楼档次高的很，能来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老鸨认识你？”沈归好奇地问。

　　江余肆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沈归，抽出折扇敲了沈归一下，没好气地说道：“她怎会认识我，算起年龄来，我不知道是她哪个祖先辈的了。你这脑子怎么如此不好使？”

　　“那她怎么会放我们进来？”沈归不服气。

　　“你是不会看服装么？我们穿的就不像普通人，老鸨是将我们都观察了一遍，许是认为我们是外地的显贵，才将我们放进来的。”江余肆耐着性子解释道。

　　两人谈话间，楼梯上有一个姑娘走了下来，看到堂中有人坐着，停下来扶着楼梯，有些惊讶地用手绢掩着嘴说道：“这么早就有人来了么？还都是生面孔呢。”

　　那姑娘身穿藕粉色对襟褙子，袖口用金丝线绣着花纹，项上带着鎏金翡翠圈，裙边系着一个绣工精巧的香囊，素色百褶裙，脚上穿着绣花厚底靴，头发挽成好看的髻。一身着装看着不像是在青楼的风流女子，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那姑娘向堂中走来，走到几人面前，笑着说道：“几位公子来的可早，只是我倒没见过几位呢？”说完眼神便停在了江余肆身上，直直地看着他。“这位公子生的真是貌美，像玉一般。我倒从未见过如此的人。”

　　“我们不是本地人。”沈归眼看着那姑娘就要对着江余肆犯起花痴，连忙开口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姑娘看了沈归一眼，用手帕掩着娇笑了几声，“瞧这位公子的表情，倒像是我要吃了这位白衣公子一样。”说着退后了几步，又说道：“奴家叫影壁，是拜月楼的琴师，几位公子等得无聊，不如让奴为你们弹奏一曲？”

　　江余肆点点头，对影壁说道：“愿闻琴音。”

　　影壁转过身，走上了舞台，在那张古琴前坐了下来，随手拨弄了几个音听了音准之后，便弹奏了起来。

　　影壁正在弹奏，门外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今儿个影壁姑娘怎么如此早就开始表演了？”

　　影壁并不理会男子的话，甚至没有抬眼看他，仿佛就像没有听到那句话，只是自顾自地弹着。男子见影壁不理自己，有些恼怒，走进了大堂，正准备出言讥讽。便看到堂中已坐了人，又对着影壁问道：“怎么？影壁姑娘竟如此给这几人面子，莫非是你相好？”

　　影壁听了这话，抬眼看了那男子一眼，并没有接话，琴音也没有丝毫起伏。

　　男子生了气，走到台前，叫嚣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使得动你影壁主动登台献艺！”说完转过身，却发现坐着的人很是面熟。

　　“哟，这不是老熟人吗？”江余肆摇着手中的折扇，抬起眼皮看了男子一眼然后说道。

　　“是你们？！”那男子正是昨日在迎仙楼中与江余肆起了冲突的柳申，认出江余肆之后也很是惊讶。“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我还正寻思着找你报了昨日的仇，你便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江余肆感到好笑，只扫了一眼柳申，劝诫道：“我劝你莫要向我寻仇，不然你可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江余肆倒不是威胁他，要杀柳申这种凡人，对江余肆他们来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哼！狂妄自大！”柳申不以为然地冷笑。

　　江余肆与身旁的沈归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从未见过这么冥顽不化的人，我已好心提醒他，他却不以为意。”

　　沈归也感到好笑，点点头符合道：“当真是嫌自己命长。”

　　一旁沉默的溪荪开口说道：“既然这人如此嫌命长，不如成全他。”

　　柳申这才注意倒溪荪，一见溪荪，柳申那张油腻的脸上便浮现起色迷迷的表情。“这不是那时的小娘子吗？在这里都能见到小娘子，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说着还想伸出左手去摸溪荪的脸。

　　一旁的唐唐见柳申想要再次轻薄溪荪，当即抽出佩剑，一剑将柳申的整条左臂一齐斩了下来。速度太快，柳申一时竟没感到疼痛。

　　“啊！——我的手！！！”柳申反应过来之后便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断臂的痛使的柳申整个人没了力气，倒了下去。

　　“我昨日便说过，你哪只手想碰我家小姐，我就砍你哪只手，今日只当便宜了你的头。”唐唐将佩剑放回剑鞘，冷漠地说道。

　　台上的影壁被这几人吓的不轻，站起身缩在屏风后，只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这边。

　　倒在地上的柳申，看着上方的江余肆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情，立即爬起来跪地求饶：“这位大爷，昨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一条贱命吧！”

　　江余肆蹲下来，拿折扇挑起柳申的下巴，对着他说道：“现在知道求我放过你了？”

　　柳申眼含热泪地对着江余肆连连点着头。

　　江余肆一声轻笑，有些无辜地说道：“我方才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我说过的，你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说完，一只手捏上柳申的下巴，手上略微一使劲，生生将柳申的脖子扭断了。

　　“你嫌命长我就成全你。”江余肆站起身，小铃儿递上一张手帕，江余肆擦了擦手，看了看倒在一边眼睛都没有闭上的柳申的尸体。“把尸体处理干净，别给青楼带来麻烦。”

　　小铃儿和唐唐听了，问了躲在屏风后面的影壁后门的位置，便抬着尸体从后门出去了。

　　老鸨躲在一边目睹了这一切，见事情结束了，才走过来担心地说道：“你们杀了柳申，那柳二爷必然不会放过你们。”

　　江余肆看了看老鸨，笑道：“没事，他会和柳申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