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朝暮》雾野遥

7、07

　　几人在街上逛了半日，逛到了一座酒楼门口，正值饭点，饭菜的香味从楼中飘出。店小二在店内忙前忙后。

　　江余肆驻足在门口，看着酒楼的招牌，“迎仙楼。”江余肆念着这个名字，回头问着后面的几人：“要不我们在这迎仙楼内吃点东西？”

　　沈归走到江余肆身边，上下打量了酒楼，问道：“我们皆已辟谷，还需进食吗？”

　　江余肆摇着折扇轻笑着答道：“既然到了人间，哪有不品美食之理？”

　　说完又征求了溪荪的意见，得到同意之后便领着众人迈进了酒楼。

　　店小二见江余肆他们走进门内，一甩手中的帕子，笑着迎了上去，招呼着：“客官里面请！您几位啊？”

　　“五位，我要一间上好的包间。”江余肆扫了一眼店内，对着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问道：“几位爷可有预约么？”

　　“没有，怎么？包间已满了吗？”江余肆问道。

　　“不瞒爷讲，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包间已被订完了。但是咱家的酒楼，大厅也敞亮着嘞。”店小二解释着。

　　江余肆点点头，对着店小二说道：“那你就为我们安排一桌位置。”

　　“得嘞！几位爷您这边请！”店小二答应着，领着江余肆一行人往一张空着的桌子走去。

　　待几人都坐下了，店小二便问道：“您几位来点什么菜？”

　　“我们几位不是本地人，就上几样你们这儿的招牌菜来。够我们五人吃便可。”江余肆对店小二说着，“再给我们来一壶好酒。”

　　“好嘞，小的这就去给您安排。”店小二说完便退下了。

　　“难得来此，我们也该喝上一杯来庆祝一下。”江余肆笑着对桌上的人说道。

　　话刚说完，小二手上便提着一壶酒走了过来，将酒放在桌上，对着几人介绍道：“这是我们自家酿的菊花酒，秋日里采的被露水沾湿过的初开的娇嫩花瓣，晾晒干后加上新鲜糯米与酒曲酿制而成。有活血行气延年益寿的功效嘞！不是小的吹嘘，这会酿菊花酒的人不少，但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我们酿的味道。不知有多少人都想买我家的酒方呢！”

　　江余肆笑着说：“那我们定然好生品尝。”

　　“客官您稍等，主菜等会儿就来。”说完这话，小二再次离开了。

　　小铃儿将酒的封口撕开，一缕菊花的清甜香味便飘了出来，吸一口气便觉浑身舒爽。小铃儿挨个将酒斟上，然后一一递给了众人。

　　江余肆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愉悦地挑了挑眉，随即赞扬道：“果真是好酒。”

　　溪荪听了江余肆的评价，也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也赞道：“确实是美酒，但我闻着这味，似乎还带了些许桂花香。”溪荪回味着口中的余香。

　　江余肆注意到小铃儿和唐唐皆没有动过酒杯，便说道：“你们二人不必拘礼，在此处无需这些主仆虚礼。”

　　溪荪听了这话才注意到唐唐自从坐下之后便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坐的端端正正，面前的酒也未曾动过，便扯了扯他的衣摆，笑着说道：“江公子说的对，你在此处便无需如此在意这些虚礼。你平日里不是最爱饮酒吗，今日怎的不敢喝了？”

　　唐唐看了溪荪一眼，想了一会儿，还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小心翼翼地嘬了一口，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也浮起了笑意。

　　小铃儿见唐唐也喝了，自己便也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好辣——！”

　　小铃儿平日没饮过酒，这下猝不及防地喝了一口，尽管只是菊花酒，也是把小铃儿辣的龇牙咧嘴，眉毛都皱到了一起，一张脸涨的通红。

　　一桌人看着小铃儿的反应，都笑了起来。

　　“公子你怎么不告诉我酒是辣的呀！”小铃儿被酒辣出了眼泪，撒娇一般地对江余肆抱怨着。

　　“这倒还成我的不是了？明知自己没喝过酒你还一口喝那么多，不辣你莫非还辣我吗？”江余肆笑着说道。

　　“哈哈哈小铃儿你这样才像个小孩子嘛，平日里老作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不好看，显老。”沈归一边笑着，一边倒了一杯茶给小铃儿，“来，喝口茶顺顺气。”

　　小铃儿剜了沈归一眼，“你说谁显老呢！算起来我年龄可比你大，只是模样小罢了。”但还是接过了沈归递过来的茶，连忙喝了下去，这才好了许多。

　　“菜来喽！”小二哥的吆喝声传了过来，几人侧过头一看，小二手上端着菜盘正往这边走来。“客官，这道菜是我们店的招牌菜，名叫西湖醋鱼。这长安城内，只有我们这一家的西湖醋鱼味道最正！您慢用！”

　　江余肆看着桌上的那盘鱼，评价着：“倒是色香俱全，只是不知味道如何。这西湖醋鱼我早年在杭州西湖边吃过一遭，那个味道之后我寻了许久都不曾寻到。”

　　说着拿起筷子，挑了一块鱼肚上的肉，蘸上酱汁，放在了自己口中。鱼肉刚刚入口，江余肆便接连点头，嘴里还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嗯！——”

　　江余肆将鱼肉吞下之后，便迫不及待地与众人分享他的心得，“这味道比起我当年吃的丝毫不差！”

　　“怎么说？”沈归问道。

　　“鱼肉滑而不腻，酱汁的味道也足够鲜美，完全掩盖了鱼本身的腥味，也给鱼肉本身的味道增色的不少。”江余肆认真地评价着。

　　一旁听着的溪荪笑了出来，说道：“江公子就像宫廷当中专门试菜的官员一样，为我们先试了味道，然后我们再吃。”又对其他几人说，“我们也别愣着了，也动筷子吧。”

　　说完大家便也动了筷子，皆学着江余肆的样子吃了一块鱼肉。

　　沈归吃了一块肉，皱起了眉，颇有些嫌弃道：“我倒是吃不惯这加工之后的鱼，我还是喜欢吃活的。那味道才够鲜美。”

　　几人说话间，小二又上了几道菜，上完最后一道菜后，小二对着几人说道：“几位的菜已经上齐了，小的大致估摸着几位的食量为几位爷安排的。几位慢用。”说完便离开接着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几人正吃着，大堂内的声音突然嘈杂了起来，几人心中好奇，便转过身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堂内有个男子似乎是喝醉了酒，正在撒疯，店家和几个杂役正试图拦住那个男子，醉了酒的人力气大的可怕，几个人都拦不下来。

　　那个男子跌跌撞撞地往江余肆他们的方向走来，走到他们桌前停下了，目光打量了江余肆他们一桌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溪荪的身上。

　　男子色迷迷地看着溪荪，出言调戏道：“哟，这个小娘子长得真是美貌，可有婚配啊？”说着还想伸出手去挑溪荪的下巴。

　　坐在溪荪身旁的唐唐立马站起了身，正准备对那男子动手。一旁的江余肆已抢先了一步有了行动。

　　“这位公子，你喝醉了。”江余肆用折扇挑开男子的快要碰到溪荪的手，眉间有些怒气。

　　“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快给我放开！不然本公子要你好看！”那男子想要挣脱江余肆的扇子，却发现怎么也挣不开，只得出言威胁。

　　“我管你是谁，你要在别处调戏姑娘家，我没看到倒也不关我事，但你撞到我面前了，那我便不会轻易放过你。”江余肆毫不理会他的威胁，冷笑道。说完这话，便对着溪荪身旁的唐唐使了个眼色。

　　唐唐看到江余肆的眼神，便上前提住了男子的领口，扯着男子往店外走去。唐唐将男子扔出店外之后，面色冰冷地对那人说道：“你轻薄我家小姐，我本该砍下你一只手。但我家小姐见不得血，若你日后再出现在我面前出现，你失去的就不是你的手，而是你的头。”放下这句话，唐唐转身进入了店里。

　　大堂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其余食客皆一脸同情又倾佩的表情看着江余肆一桌人。

　　最后还是酒楼老板出来对江余肆他们说道：“几位爷，你们这回可摊上事儿了。那柳公子是这长安城内出了名的地头蛇，你们几人初来乍到便得罪了柳家，日后还怎么在这城内安身呀！”

　　江余肆听了之后，笑着安慰老板，“无事，我量他什么地头蛇，也奈何不了我。”

　　老板听了江余肆的话，只是叹息。

　　“那柳公子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江余肆又问道。

　　“他叫柳申，是这城中有名的盐商柳二爷的独子，这柳家几乎垄断了长安城中大部分饭店酒楼的用盐，大家都怕他。家就在这长安城内。”店老板回答着。

　　江余肆听了点点头，心下已打算起别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食客们又开始各吃各的，仿佛刚才的事情的没有发生过，堂中又开始吵闹。

　　“你没事吧。”江余肆回过神，问坐在身旁的溪荪。

　　“没事。这等小事我也没放在心上。”溪荪摇摇头，答道。

　　“别为了那泼皮无赖坏了我们吃饭的兴致，我们接着吃。”江余肆坐了下来，对大家说着。

　　“这菜不合我胃口，你们吃吧，我就不吃了。”沈归在一旁闷闷地说着，说着便放下了筷子。做出一副食物确实不合胃口，无法下咽的样子。

　　江余肆看了沈归一眼，并未发现沈归的异样，只当他是吃惯了活物，吃不惯这死物。

　　沈归见江余肆并没有察觉自己的情绪，心下难过，又看着坐在一处的江余肆和溪荪两人，想起刚才柳申调戏溪荪时，江余肆那迅速的反应，心中越发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