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朝暮》雾野遥

3、03

　　江余肆回到殿中，天帝仍负手立于宝殿之中，微垂着头，散落在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他的神色。

　　江余肆对着天帝行了个礼，道：“小仙已将那妖押回下界，前来向天帝复命。”

　　天帝听到了江余肆的声音，点了点头，道：“嗯，对于如何平息三界之乱，你可有什么想法。”

　　江余肆露出了些许为难的表情，答道：“小仙愚钝，暂未想出对策。”

　　天帝叹了口气，“罢了，你且退下吧。”说完对着江余肆一挥手，示意江余肆离开。

　　江余肆见天帝心情不悦，正欲离开，便听到天帝的声音：“衡玉，你择个日子，去探探那妖皇的意思，我天界尽量满足他。”

　　江余肆住了脚步，回身对着天帝行了礼，答道：“小仙遵旨。”

　　江余肆回到府中，小铃儿早已迎了出来。看着自家仙人满脸愁容，问道：“仙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江余肆揉了揉眉心，苦笑了一下，答道：“说来合该是天帝的烦心事，但此事关系着天妖魔三界。天帝又将这堆烂摊子交付于我，端的是令人头疼。”

　　小铃儿伸出手去扶住江余肆，思考了片刻，劝慰道：“天帝交与仙君处理，是天帝器重仙君之能，仙君只管照着天帝的吩咐去做便是，即便出了什么差池，按着天帝与仙君私下的交情，我想天帝也不会太怪罪仙君的。”

　　江余肆看了小铃儿一眼，语气带了几分笑意，道：“你这童儿，倒是会劝人，你的言语到也有几分日子，天帝要我去探妖皇的意思，我去便是，至于那妖皇要提什么条件，天界同不同意他的要求，那便不是我该操心的了。”

　　江余肆笑着，小铃儿也跟着笑，“仙君说笑了，为仙君排忧合该是童儿分内之事。”

　　江余肆似是想起了什么，敛了笑意，正了神色，对小玲儿吩咐道：“险些忘了，日后若是那条小蛟来府中，你不必拦他，只需引他来后院竹林见我便是。”

　　小铃儿闻言有些讶异，“可仙君，那竹林不是？”

　　江余肆打断了小铃儿的疑问，瞬时冷了脸色，只说道：“不必再问了，照我说的做便是。”

　　小铃儿再次折服于自家仙君那变脸的速度，被江余肆那不带感情的目光一看，他便感觉那冷汗顺着脊背滑落，外人皆道衡玉仙君性情放浪，玩世不恭。成了上仙只不过是运势而已。

　　小铃儿每次听到这些言论，都在内心发笑，衡玉仙君从一逍遥散仙一步一步走到这八重天的上仙，怎会是他人口中所说全靠运势之人。

　　小铃儿有些畏惧地行了个礼，道：“是，童儿知道了。”说完便紧跟在江余肆身后，不再作声。

　　江余肆进入自己的卧房，似想起什么，对身后的小铃儿说道：“小铃儿你去安排一下，我后日动身去趟妖界，去为妖皇备几份礼品，莫失了我天界的颜面。”交代完这句话，便将房门闭上。

　　小铃儿见房门已闭，便遵着江余肆的话语，前去为妖皇备礼。

　　江余肆在府中过了一日，便到了要前往妖界的日子。一早小铃儿便备好礼品等候在府门前，见江余肆从房中走出，便迎了上去。

　　“我已依着仙君的意思备了几份礼物，都已放在门口了，请仙君过目查阅。”小铃儿垂着头说着。

　　“嗯，不必看了，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这几日你便留在府中看家，府里一切事务皆由你来处理。遇上拿捏不准的只管搁置便是，待我回来之后再议。不过我想来也不会有何大事发生。”江余肆理了理衣衫，对着小铃儿交代着这几日的事务。

　　小铃儿听着他的话，一一点头应允下来，末了催促道：“仙君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交代，便快些去吧，仙君此去妖界须得掩人耳目，莫要让魔界探听了风声去。”

　　江余肆听了他的话，便笑了起来，笑骂道：“你这童儿甚是啰嗦，这种道理我岂会不知，那须你来提醒，你是把我当三岁稚子了不成？”说罢还拿折扇敲了下小铃儿的头。

　　小铃儿作出一副吃痛的样子，龇了龇牙，作势讨饶道：“仙君恕罪，是童儿多嘴多舌，童儿知错了。”说完便哈哈笑了起来。

　　江余肆笑了一会儿，便转过身去，坐上早已停在一旁的仙鹤，侧过头对小铃儿说道：“回去吧，我便不再耽搁了。”说完仙鹤便扑腾了两下翅膀，在府门口盘旋了两周，往妖界的方向飞去。

　　一旁的随从见衡玉仙君已经启程，皆也腾了云，携上各自需带的礼品，跟了上去。

　　这一行仙人出行，想要不引起其他生物的注意倒是要废一番功夫，那两列随从修为并不高深，此时又要分一半心思来收敛自己身上的仙气，这样一来腾云的脚力又慢了些许。江余肆也发现了这些随从腾云要跟上自己颇有些力不从心，便示意仙鹤放慢了速度，顺应了多数人的速度。

　　以这样慢的速度行进，竟生生将八重天到妖皇殿的时间拖长了一番，一行人足飞行了两个时辰方才到达妖皇殿外。

　　殿外的守卫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群人，着实被吓了一跳，几名守卫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终于有一名守卫开口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妖皇殿？”

　　江余肆端坐于鹤背上，对着守卫说道：“仙界使臣，前来见妖皇殿下，劳烦阁下通报。”

　　守卫打量了江余肆一行人，随即说道：“你们在这儿候着，我去通报殿下。”说完转身进入了妖皇殿。

　　一行人等了片刻，守卫便从殿内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使者模样的女妖，那妖对着江余肆行了个礼，“仙使请进去吧，妖皇殿下正在殿中等候。”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江余肆进去。

　　江余肆从鹤背上跃下，正了一下衣冠，便随着使臣进入了妖皇殿内。

　　这妖皇殿内倒不似宫殿，倒是一派原始森林的模样。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透出，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若不是亲眼所见，江余肆也想不到妖皇殿会是这副样子。

　　“妖皇殿下真是好兴致，这妖皇殿景色倒是别致。”江余肆笑着对前方的使臣说道。

　　“仙使有所不知，妖皇殿下本就是一古树修炼成形，故而才将这妖皇殿造成这番模样。”使臣笑着接过江余肆的话头。“仙使可要跟紧我了，这殿内地形错综复杂，可莫要迷路了才是。”

　　江余肆闻言颔首，脚下快了两步追上了使臣。二人又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会儿，方才来到了一巨树之前，巨树的树根破开土地裸露在地面，根上侧卧着一个身着青绿衣衫的男子，头发披散着，与树根交织在一起。妖皇闭着眼，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身侧。

　　“殿下，仙界使臣已经到了。”使臣往前一步，对着树下的妖皇行了个礼。

　　妖皇依旧闭着眼，对使臣挥了一下手，开口道：“你先下去吧。孤要与这仙使好好聊聊。”

　　使臣行了礼，便退离了大殿。

　　待使臣离去之后，妖皇睁开眼睛，一挥衣袖便出现在江余肆面前，妖皇一双绿色的眼睛盯着江余肆，俊秀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妖皇殿下，小仙此番前来，是奉天帝之命，来探妖皇的意思。不知妖界可否退出魔界与天界的纠葛？”江余肆直言了自己的来意。

　　妖皇倒是被江余肆的直接惊了一下，眸中浮上些许笑意，说道：“仙使倒是十分直接，倒是与你们天界那些文绉绉的文士不同。”

　　江余肆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反应，接着说：“若是妖界要提出什么要求，也可尽管提，只要是天界所能办到的，绝不推辞，”说着手一挥，使了个仙术将小铃儿备下的礼品搬到了殿中，“此番来的匆忙，未曾带些什么。只略备了些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妖皇殿下笑纳。”

　　妖皇只扫了那些礼物一眼，挥了下手，便把那堆东西移到了别处。又抬眼打量了江余肆，“孤看你这仙使倒是生的一表人才……”话说了一半，妖皇便住了口。

　　妖皇转过身，背对着江余肆，道：“孤有一女，也到了当嫁的年龄。若是仙使能娶了孤那女儿，孤与天界，自然结盟。”

　　妖皇侧过脸，看到江余肆一脸为难的神色，又说道：“孤那女儿从模样上来说，倒不至于辱没了仙使；从地位上来讲，妖界公主的身份，莫非还配不上你不成？”

　　江余肆连忙推辞道：“两界联姻不是小事，非小仙能决定的。此事还需禀明天帝，让天帝做主。”

　　妖皇听了他这句话，冷哼一声，一挥衣袖便消失在殿中，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殿内：“既然如此，那孤便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