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朝暮》雾野遥

2、02

　　江余肆回到天庭便急忙赶去面见了天帝。

　　坐在凌霄宝殿中的天帝用手支着额头，手肘撑在桌上，眉头紧锁着，似是有什么烦心事，连江余肆进入都未曾发觉。

　　殿中除了天帝并无他人，江余肆走上前去，对着天帝行了个礼，“小仙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寻小仙有何要事？”

　　天帝听到江余肆的声音，抬起了头。

　　“魔界又生事端。”天帝颇有些头痛地说着，“前些日子老魔君病故，即位的新魔君早便怀了不轨之心，此番是新魔君与妖皇要合作，企图攻打天界，篡取这天帝之位。”

　　老魔君在时，天魔两界才维持着平衡，如今老魔君病故，从不甘心寄人篱下的新魔君便是蠢蠢欲动了，一个魔界的力量便已不容天界小觑，再加上一个妖界，恐怕天界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劫难。

　　“陛下，事态严重，应该早做准备才是。”江余肆立即说道，“一旦开战，天魔妖三界的损伤都必然严重，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天帝站了起来，在大殿之中来回踱步。

　　“如何三思，莫非要朕将这天帝之位拱手让出不成？”天帝语气有些愠怒，“衡玉，你是这个意思吗？”

　　天帝看着江余肆，帝王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小仙并非此意，魔君好战，可那妖皇却非如此，妖皇性温和，不喜战争，此皆因妖族修炼不易，一旦开战，对妖界的的损伤必然极为惨烈。小仙想，此番妖皇同意与魔君联手，想是魔君许了妖皇什么筹码，若我天庭可以拿出更好的条件与之交换，此战便能不攻自破。”

　　天帝走回座椅边，坐了下来。手指敲了敲桌面，思忖了一会儿。

　　“若是魔君与我天庭打起金钱战，那岂不是令妖界坐收渔翁之利，这可是白白地送了妖界一笔大造化。”

　　江余肆正在思考，殿外有守卫来报。

　　“陛下，南天门抓住一妖物，疑是妖界奸细。”

　　天帝闻言一惊，随即对守卫说，“将那妖物押上来，朕要亲自审问。”

　　守卫很快押着一身着黑衣的男子进入殿内，两名守卫手上一使劲，将男子跪于殿中。

　　天帝走到男子面前，对着男子说道：“抬起头来，你是何人，为何潜入天庭？”

　　男子抬起头，看着天帝，将头转向一边，并不作答。

　　一旁的江余肆看清男子的面容，认出这是方才在湖中有过一面之缘的蛟。“陛下在问你问题，为何不答。”

　　江余肆用折扇挑起沈归好看的下巴，使沈归与自己对视。

　　江余肆此时的面容与方才完全不同，沈归也未曾见过衡玉仙君真容。

　　“到底还是修为尚浅，看不出我真容。”江余肆心下想着。“你若是如实讲出你为何潜入天界，或许本君可为你向陛下求情，放你回下界；若是你执意闭口不言，陛下一旦发怒，到时本君也是无能为力了。你可要想清楚。”

　　江余肆到底还是不忍这修为尚浅的小蛟这便遭遇如此劫难，便对着沈归如此说道，说完还乘着天帝不注意，对着沈归使了个眼色。

　　沈归看着面前这温润的仙人，只觉有几分熟悉，看到江余肆的眼色，不禁有些疑惑.

　　正欲开口说话，然而此时天帝说话了，“衡玉，不必与他废这等口舌，朕看此人潜入天庭，必然不是什么好人，拉去斩妖台斩了。”

　　沈归听闻天帝叫面前的仙人衡玉，这才知晓面前这人便是自己要寻的仙君，心下欣喜，正要说些什么，便收到了江余肆一个警告的眼神，便立即明白是江余肆在示意自己不要透露二人之前的关系。

　　“我本下界一无名湖中的蛟，只因前些日子修为有所精益，便一时忘形想要看看这天界的景致，没曾想一时失了方向，误闯了这南天门，被照妖镜照出原形。”沈归转过头，看着天帝，说完这话，沈归看到一旁的江余肆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天帝听了这话，似是有些不信。又问了一遍：“你说的，当真？若是有半句不实之言，朕立刻送你上斩妖台。”

　　沈归伏倒在地，回答：“沈归所言句句属实，沈归在下界潜心修炼五百余年，化形不易，望天帝放过沈归。”

　　天帝思考了片刻，“五百年为蛟，千年为龙，你虽暂属妖类，再过几百年你也会位列仙班。罢了，此番便姑且信你，你继续回你的湖中，好生修炼，若是胆敢胡作非为，那斩妖台，自会有人送你上去。衡玉，你亲自将此妖送回下界，送到之后速速回天复命。”

　　下完这个命令，天帝便转过身往座椅走去。

　　江余肆领命后，向天帝行了个礼，便领着沈归往凌霄殿外走去。

　　“你为何私上天界？”江余肆打开折扇，询问着沈归。

　　沈归看了看江余肆，小声回答道：“我只是想知道仙君居住何处，日后好亲自道谢。”

　　江余肆笑了出来，”你这小蛟，当真没见识，没见南天门三字吗，稍微思考一下便能知晓我府邸并不在此，倒真敢往里面闯。”

　　沈归闻言略有些尴尬，“沈归思量不周，险些为自己带来麻烦，多谢仙君救命之恩。”

　　在南天门外等候的小铃儿看见江余肆出来，便迎了上来。

　　江余肆对着小铃儿说道：“小铃儿你且先回府中等候，我奉命将这妖物押下界去，估计还要耽搁不少时间，你不必在这南天门外等候了。”小铃儿听了这话，便告退了。

　　仙鹤还等候在南天门外，江余肆走到仙鹤跟前，抚摸着仙鹤的羽翼。

　　他侧过脸，对着立在后面的沈归说道：“天帝还等我回去复命，我且速将你送下界去。”

　　沈归听了江余肆的话，垂下了眼睛，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若是日后沈归要寻仙君……”

　　江余肆似是没有听到沈归的声音一般，打断了沈归的话，“你这小蛟莫再发愣，快随本君下界，若是耽搁久了天帝倒要数落本君了。”

　　江余肆说完这话，也不管沈归是否听见，便扯住沈归的衣袖，与他一同坐上了仙鹤往下界飞去。

　　一路上沈归也没再跟江余肆搭话，只是自己坐在仙鹤的背上，侧着头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的江余肆，靛色衣衫被云间的风吹得鼓起，束发的发带随着披散的头发一起，时不时地扫在沈归的脸上，他闭着眼，深色的眉微蹙着，似是在思考些什么难事。

　　沈归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想抚平江余肆蹙着的眉心，然而手还没触碰到江余肆，他便睁开了眼睛。

　　江余肆一双眼睛不带感情地看着沈归，开口问道：“你这是做甚？”

　　江余肆的眼神使沈归没来由的心虚，略带尴尬地收回手，想了想问道：“我看仙君似有什么烦心事，若是仙君不嫌，沈归愿为仙君排忧。”

　　江余肆收回看着沈归的目光，看着仙鹤飞行的方向，回答道：“你修为尚浅，眼前之事，你还帮不了我。”说完便不再理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沈归见江余肆无意与自己交谈，便也不再自讨没趣，索性看起了路来。

　　又过了片刻，沈归眼见离自家水域不远了，便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江余肆的衣袖，“仙君，我们快到了。”

　　江余肆听见了沈归的声音，伸手抚了抚仙鹤的脖子，示意仙鹤下去，“坐稳了。”这句话是对着沈归说的。

　　仙鹤得了主人的指示，飞速地扎下了云头。

　　待仙鹤站稳在湖畔，江余肆便回头对沈归说，“你且回去吧，我还需回天复命，恕不远送。”

　　沈归一跃从仙鹤的背上下来，回头看着江余肆，对着江余肆行了个礼，“仙君保重，沈归告辞。”

　　江余肆颔首，仙鹤将身子转了过去，扑腾了两下翅膀。

　　沈归看着仙鹤似乎要飞走，又叫住江余肆，“仙君且慢！”

　　江余肆有些奇怪地转过头来，看着沈归，问道：“还有何话说？”

　　沈归踌躇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若是日后沈归要寻仙君，该去往何处？”

　　江余肆看着沈归一脸期待的模样，转过头 ，叹了口气道：“我本想着你若是潜心修炼，他日你位列仙班，我们自会再见。罢了，你便往八重天衡玉仙府寻我，到府中去寻到小铃儿，他自会带你来找我。”留下这句话，江余肆便乘着仙鹤离去了。

　　沈归一直看着江余肆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方才化作蛟形，潜入湖底。

　　沈归的心情倒是愉悦，化为蛟形还在水中翻腾了许久，搅得那水中的生物慌忙去寻沈归，讨饶着：“好公子，你快别闹了，我们知你心中欢喜，你也得为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考虑才是。我们可禁不得你这样闹腾。”

　　沈归听的这些话，连忙停了下来，对着那些生物道歉：“抱歉抱歉，我一时忘形了，我不是有意这样闹你们的。”

　　沈归盘踞在湖底，将江余肆给的那团仙气从口中吐出，一双蛟目看着那团气息。

　　“既是我如今修为尚浅不能为你做些什么，那我便好生修炼，也好为你做点什么。”

　　沈归心下这样想着，便进入了修炼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