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安未已

12、白日梦

　　第十二章

　　两人在病房外的走廊等陆医生，医院环境挺好，李雪梅的病房在四楼，走廊虽然时常有人走动，但整体环境还是很适合修养的，走廊尽头还有挂壁式电视“今天来到我们慈善晚会的有南城著名企业家慈善家张家豪……”，音量大小既不会吵到病人也不至于听不到，医院内部四处的摆设可以看出管理者的用心，在这样的环境下，到底是什么加重了李雪梅的病情，真的仅仅是她自身的原因吗？任然与张平川疑惑的对视一眼，都很不解。

　　张平川从陆医生那儿拿到李雪梅资料后便同任然分开了，任然则直接往市局去了，他到的时候，于漠他们正开始审问张成海，真的只是开始而已，因为张成海狼吞虎咽的吃着一大碗面，旁边已经垒了好几个碗了，看样子都是张成海的战斗成果。

　　“这……什么情况啊？”任然走到于漠旁边小声问到。

　　任然温热的气息霸道的闯入于漠的衣襟，惊得于漠不由的绷紧了肩颈，若无其事的说：“这小子就是来混饭吃的。”

　　“恩？”于漠没前言少后语的一句话听得任然一头雾水。

　　“这小子从前天晚上起就没吃过东西，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出门，说有人要杀他，吓得到今天早上我和徐继去抓他时才出门，啧，真是有够怂的，今儿一大早又跟我和徐继一通乱跑，跑完直接晕死过去了，刚才醒过来，现整个一饿死鬼投胎。”于漠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有人要杀他？”任然选择性的无视了于漠其他话。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就说从前天晚上起，他家周围就一直有人在监视他，他也不敢出门不敢联系别人，啰，开始了。”于漠将手环于胸前，下巴向审讯室扬了扬。

　　“张成海你小子差不多行了，你当这儿是饭馆啊。”徐继敲了敲桌子示意张成海停止嘴上动作。

　　“布吼意事啊，警官（不好意思啊，警官）。”张成海放下手里的面碗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去后，将自己拾掇了一下等着徐继的发问。

　　“陈航跟你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徐继摆摆手，示意他说正事。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一起租的房子，大概一周前，我刚好碰见他去租房子，他只想租个单间，还是只肯租一个月，这谁租给他啊，刚好那时候我朋友要去外地，他的房子就空了出来，我就打算租他的，也可以便宜一些，一个人住也是住，二个人也是住，我就直接空了间房给他，他直接将钱给我，我都没跟我朋友签什么合同也就没跟他签合同。”张成海说。

　　“19号晚上也就是这周一晚上，你们在哪儿？”

　　“酒吧啊，我就是从那天晚上从酒吧跑回去就没出来过啊，陈航搬过来后心情一直不好，我磨了好几天才让他开口，他才说他告白被拒绝了，我就拉着他去酒吧了啊，但是中途我俩就分开了，我回去以后也没见他回来……不是，为什么抓我来警局啊？我最近没有惹什么事儿啊……陈航，陈航怎么了？警官，陈航怎么了？”张成海就跟如梦方醒般，现在才想起他在何地。

　　徐继将陈航的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后说：“事情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这样，你是目前我们所知道的最后和陈航在一起的人，所以你得把你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对破案有帮助，你明白了吗？”

　　“陈航……死……死了？是不是一直监视我的人干的？我就说他们要杀人啊！”张成海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暴躁的一把一把的抓着头发，极度不安的颤抖着。

　　“张成海，你冷静，你这样对谁都没好处，无论是找到杀害陈航的凶手，还是找出监视你的人，你得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这样才是在帮助我们，而且你得清楚，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完全排除你的嫌疑，陈航最后和你在一起，你前天晚上也没有不在场证明。”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和他一起去了酒吧，但中途就分开了，后来我就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徐继接着问：“陈航搬来后有什么异样？”

　　“他搬来后就一直一个样子，心情不太好，也没见他跟谁一起回来过，几天来都是早上去学校，晚上回来睡个觉，我上班时间大多在晚上，跟他的交流也不多，前天我休假才跟他聊了会儿，我想说带他去酒吧好歹可以让他开心一些，开始他也是一直拒绝，但最后还是被我生拉硬扯去了，对了，我还找了条裤子让他换上，他就没带行李，他自己的裤子被打湿了，后来我们就直接去了“之余”，进去没一会儿我俩就分开了，后来的事我也就不知道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他了，我以为他自己先回去了，就没多在意，结果等我跑到家里后才发现他没回来，后来我就没再出门过了。”

　　“准确时间，你跟他去酒吧的时间，你们俩分开的时间。”徐继用指关节扣了扣桌面。

　　“本来也是临时决定去的酒吧，所以时间比较晚，大概晚上十一点多才到的那儿，大概一个小时后分开的。”张成海一一回答着徐继的问题。

　　“时间线跟从酒吧拿到的监控都对得上。”于漠对任然说。

　　“监控？我可以看看吗？”虽然任然一直不愿跟于漠打交道，也并非自愿来市局帮忙，但他还是在听到于漠说有监控后脱口而出，言语里也带着他平时少有的迫切，或许因为被掠夺生命的陈航，或许更因为陈母，陈母既不打街骂巷的讨公道也不大哭大闹不得安生苛求于任何人，她的感情虽隐忍却深厚，她体谅宽容却有着固守的原则与底线，任然的母亲生前正是这样的人，所以任然对陈母不愿过多的接触，却想竭尽所能帮助她，很是矛盾。

　　于漠偏过头看了任然一会儿才应声道：“走，我带你去。”

　　任然赶紧打断了于漠转动门把手的动作，“于警官！还有……我觉得张成海所说的有人要杀他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我知道，徐继心里也有数，走吧，我想带你去看监控。”今天早上于漠徐继二人追捕张成海时，张成海对他们二人的恐惧溢于言表，知道他们是警察又彻底晕过去，种种表现并非可以仅用伪装或精神错乱来解释。

　　两人到走廊时看见了陈航母亲和李絮，于漠任然一出现在他们视线，他们立刻就从休息椅上站了起来眼巴巴的望着于漠，于漠让任然先走独自向陈航母亲和李絮方向走去。任然也没走远，他倚靠在墙上，耷拉着眼睛看着他们，李絮失了活力，似乎被抽去脊梁骨般，陈航母亲也褪去了精致的外壳，未施粉黛，一身素衣，仅一个夜晚就夺走了两人的精神劲儿。

　　从任然这个方向看过去，于漠站在他们面前显得更加高大，于漠曲腿弯腰弓背以方便陈航母亲和他说话，任然视线落在于漠的腰背，他保持着这个极不舒服的姿势同陈航母亲说了好一会儿，期间任然目光一直逡巡与于漠侧脸、脖颈、腰臀和腿。

　　“怎么不先去办公室？搁这儿干嘛呢。”于漠活动着脖颈走近任然。

　　任然将身体站直后往旁边移了一小步，稍微拉开了自己与于漠的距离，“陈航母亲情况如何？”

　　于漠幅度轻微的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快破案，先去看监控吧。”

　　两人来到办公室后，任然还是觉得很是吃不消宋玉的一腔热情，“我想看一看酒吧的监控，可以吗？”任然制止了宋玉想给他冲咖啡的举动。

　　“嘿~眼镜儿你别忙了，你好，监控就在这里。”张菁菁将宋玉按回椅子上对任然说。

　　“谢谢。”任然感激的看了菁菁同志一眼。

　　监控从陈航和张成海23:17进入酒吧起开始，两人在吧台逗留了几分钟，在酒吧找了个位置坐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喝着，张成海不一会儿被一群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吸引过去了，自此两人便没有再碰面过，到陈航出酒吧期间有几个人上来搭讪，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被他拒绝了，后来他又一个人坐到00:21便走出了酒吧，自此断了踪迹。

　　任然将画面停在陈航端起杯子的瞬间，“于警官，陈航在喝什么？”

　　“酒啊，酒吧不喝酒喝什么。”于漠不理解任然为什么这么问。

　　“你怎么确定他喝的是酒？”任然奇怪于漠为何这么笃定。

　　“昨天晚上我去了一趟这酒吧，这酒吧只供应酒……不供应其他水或饮料。”于漠话说到一半任然突然转过头看着他，神色很是紧张。
　　·
　　“陈航酒精过敏，喝了酒全身会起红疹，要两天才会消退，所以他不可能喝的是酒！”

　　“酒精过敏？你怎么知道？”于漠声色严厉反问他，办公室所有人神色瞬间就紧张起来了。

　　“抱歉，我的错，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们，我与陈航母亲交谈中，她给我说的，她和陈航都有酒精过敏的症状。”

　　“不，这不怪你，眼镜，联系酒吧老板李宏，我需要当天酒吧所有工作人员的信息，将信息核对后给我，快！”于漠说。

　　“收到。”不但宋玉所有人在听到于漠发话后都忙碌了起来。

　　这个时候徐继走进了办公室，“于漠，张成海说他从酒吧出来后，想走捷径快点到家，就从小巷子穿过去到大道上，他从巷子出来后就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不是鬼鬼祟祟的那种跟，是追上他就直接灭口的架势，然后他就是从那个时候跑回家后没再出来过。”

　　于漠蹙眉道：“他从那迷宫穿过去的？”

　　“对啊，还是大半夜，到处都是黑黢黢的时候。”徐继脸上也满是不可思议，毕竟他俩大白天开着导航还尽走错路。

　　“他还记得怎么走的吗？”于漠问。

　　“他那个时候喝晕了，刚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我还是等会儿带他去实地回忆一下吧。”

　　于漠看着揉太阳穴的徐继突然就出神了，张成海半夜从那些巷子里面穿出来就说有人跟踪他，还说有人想要灭他口，要么是张成海之前就被人盯上了，要么是他在巷子里看见了什么或跟踪他的人以为他看见了什么，于漠的第六感告诉他张成海也许跟邵雪峰的案子或多或少有联系。

　　张菁菁端着一筐东西走了进来，办公室内四处忙碌的声音混杂着她高跟鞋戳在地板上的声音，莫名让人心慌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