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兴建宁兮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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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暖，一阵春风拂过燕京城，似乎将所有的血腥气都吹得干干净净。
皇城内莺声燕语好不热闹，八十一名秀女虽然日日在尚宫局学规矩，可临到了松快松快的时候也都做些事情取乐。
原本寂静的四面朱墙内，轻轻奏出了悠悠乐章。
浑然热闹是热闹了些，但钟离墨一没准许开宴席，二没准那些贵女们四处走动，故而热闹也限在一方天地之中，和安居一隅的言凤宁委实没多大的干系。
只是……到底太过安静了些，素日里言熙媛是日日都要来典籍馆一回的，这已有三日未至，言凤宁不免心中思量几分。
安司籍本就不拘着言凤宁，倒是方便言凤宁出典籍馆。
这些日子处下来，言凤宁也略略能够摸清安司籍的意思，大家相安无事度日便可，谁也犯不着找谁的麻烦。
自然，谁惹出了麻烦也别连累了旁的人。
这样的人纵然好相处，可到底也显得冷情。
若是言凤宁惹出了什么事情，安司籍也是断然不会给言凤宁出头的。
思及安司籍家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家，到了二十五岁是要放出宫去的，若是安安生生的，或许临出宫还能得一些封赏，她如此作为，言凤宁也觉得并无不妥。
言凤宁从小亭子里一拐弯儿，就踏出了典籍馆的后门。
典籍馆在东边，尚功局在西边，着着实实隔了小半个皇城，言凤宁一边走一边感慨，那言熙媛日日如此勤奋地往典籍馆跑，或许来日体力都要好上几分，也算是强身健体了。
许是出门的时候没有看黄历，言凤宁窃以为那黄历上绝对系饿着四个大字，不宜出门。
萧淑乔。
“我远远看着倒是不知晓，竟然是故人来”
言凤宁内心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瑜自是一位难得的能臣，可他这个胞妹就不免记仇了些。
当年言凤宁为了把□□瑜推向钟离墨那一方，不免惹了几次萧淑乔，这委实不难，学着言熙媛那般趾高气昂，就不怕萧淑乔背地里不埋怨，若单单如此，□□瑜也不会忍不了投向钟离墨。
可……言凤宁在年节里可是罚跪了萧淑乔两个时辰，跪的地方正是贵妇往来如梭的坤颐宫。
萧家诗书之家，自持身份，如何忍得这般羞辱硬是闹到了朝堂之上，却被老皇帝给硬压了下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句话委实不错。看萧淑乔因兴奋而发红的眼眶，言凤宁不免心中苦笑，不想接萧淑乔的话。
萧淑乔觑着言凤宁古井无波的脸上，眸子往旁边一瞟，眼中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可见咱们俩都和坤颐宫有缘分，如今也是赶巧儿，又在这里碰上。”
言凤宁略略一偏头，才看见正在修葺中的坤颐宫，许是因为没看见宫殿的匾额，言凤宁方才倒是没有意识到。
“哑巴了当年不是能说会道，巧舌如簧么”萧淑乔见言凤宁久久不说话，不免生出了几分难以遏制的怒气，语气越发尖锐。
言凤宁内心叹了一句，苍天饶过谁，才福了福:
“萧秀女吉祥。”
萧淑乔显然被言凤宁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给愉悦了几分，唇角一勾，才道:
“你倒是个有眼色的……以为这样我就不能动你不成”
宫里头罚人，总要说出个道理来。便是当年言凤宁受宠如斯，也是寻了个由头的。
当年钟离墨还未入燕京时，燕京城中便有一位被称为举世无双的王孙公子——温庭烨。
但凡宫中宴饮，温庭烨必然会被一众贵女层层环绕，衣香鬓影，繁花缭乱。
而萧淑乔，便是温庭烨的倾慕者之一。
饶是钟离墨入了燕京城，不少人纷纷倒戈钟离墨，萧淑乔也依然丝毫不动摇，甚至说出了此生不嫁温庭烨，宁可孤寡伴青灯的话。
这便是言凤宁的由头，再怎么说，温庭烨也是准驸马，哪里容得下旁人觊觎
如今萧淑乔要罚言凤宁，自然也是要寻了由头。总不能说出当年旧恨，没得让人觉得她小肚鸡肠。
萧淑乔眼皮一抬扫了一眼在修葺中的坤颐宫，复又看向言凤宁道:
“天地改换……这坤颐宫也要改名字了。你可知，这坤颐宫要改什么名字？”
言凤宁如今和聋子瞎子也没什么区别，自然不知晓坤颐宫要改什么名字。
“奴婢不知。”
萧淑乔满面都是笑:“这也不怪你，毕竟没几个人知晓。我哥哥是工部侍郎，故而我才知道……这坤颐宫马上就要改名叫宁兮宫了。”
宁兮……宫
萧淑乔瞧着言凤宁那恍若凝滞一般的表情，心中莫名升腾出无数的快慰，她向前一步靠近言凤宁，看清了她那空洞洞的眸子，红唇轻启：
“你道为何是宁兮宫？昔年陛下原本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妻子，正是许家姑娘，闺名中一个宁字。这宁兮宫的宁，是许氏婉宁的宁，而不是言凤宁的宁。我自然是个求而不得的，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言凤宁的手微微一颤，下意识地虚握住了拳头。
萧淑乔后退一步，正色道：
“你言家伤天害理，迫害许家满门忠良，如今自然应该去宁兮宫谢罪。”
这便是萧淑乔寻的由头。
言凤宁自然可以说许家姑娘未必想见仇人云云，可……咬了咬牙，言凤宁却没有开口。
萧翰瑜主持宁兮宫修葺一事，萧淑乔自然也能够稳稳当当地把言凤宁“押解”到宁兮宫后门处，眼眸一挑：
“你自然是不能跪在前殿的，这后殿倒是隐秘，跪好罢……不跪足两个时辰别起来。”
说罢，扶着身边的丫鬟款款地出了宁兮宫。
萧淑乔没有命人留下来看着言凤宁，一来是她到底不是宫里的主子，罚宫人未免有些牵强，二来……言凤宁跪没跪，看她走路就明白了。
宫里罚跪还少么？跪足两个时辰是什么模样，众人心知肚明。
言凤宁见着二人走了，却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昔日我欠你两个时辰，如今……
还便还了罢。
只是……在纪念自己的宫殿跪自己，想来自己这般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日头渐渐西沉，宁兮宫外那些宫人的声响也渐渐小了下来，言凤宁挪了一下身子，只觉得整个身体都麻得不属于自己。
手指按在地上强行撑起身体，不过片刻就摔回原来的跪姿，反复几次，言凤宁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还不等言凤宁出了宁兮宫后殿，一阵脚步声传来，让言凤宁心中微微迟疑，脚步一顿。
“万全，尸骨…有消息了吗？”
万全忙道：
“委实是奇怪，便是当年负责监刑的太监也说不出尸骨去了何处，他们说仿佛是一夜之间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声音由远及近，言凤宁再不敢动弹。
钟离墨的声音顿了顿，才道：
“不可能……当年京中有能力做到此事的不过五人……”
万全附和道:“奴才也是这样想的……那些言氏男子家中全都查遍也没寻着蛛丝马迹……怕是南边那位插手此事。只是那位与许家素无往来，如何会替许家收敛尸骨”
钟离墨皱眉:“若真是他……怕是更麻烦。待来日相见，再试探一番便是。你先下去吧，朕……单独待一会儿。”
万全应声，缓步退下。
钟离墨看着那明黄色的烛火，空荡荡的大殿，随意寻了一处台阶坐了下来，盯着那殿前的一方莲池，聚敛的眉峰舒缓几分，唇边挂着一抹轻笑。
“阿宁……我要大婚了……你为什么还不来把我绑回永宁城？”
钟离墨的声音低缓而温柔，却仿佛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后殿言凤宁的心脏。
无数的暖流掺着冰渣子冲刷着言凤宁的四肢百骸。
似暖似冷，似哀……似喜。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兴建宁兮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