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梅花五

2、2、回归

　　喝罢了那顿不太平的庆功酒，几天后，联合对郑作战并取得胜利的晋国公卿们返回了自己的国家。
　　智瑶兴致勃勃地回到府邸，此时他头脑清醒，气质平和，虽然高傲之色掩之不去，但看上去也很是个招人喜欢的贵族男子的样子。
　　他悄没声地踅到一间屋子外边，轻轻推开门。
　　屋子里，一个年轻人正持剑自行比划，时而悬腕而刺，时而蹙眉深思，竟是没发现智瑶的到来。
　　他的身材高而瘦，甚至可以说有些纤细，像是由少年长成青年时速度过猛所致。脸庞俊秀，眉眼和智瑶颇有几分相似。
　　智瑶认出他习练的正是自己临走前嘲笑他只学得形没学得神、杀不得人只能杀鸡的剑招，没想到都快一个月了，他竟然还在这琢磨着这个，真不知道是该表扬他还是“佩服”他！
　　智瑶鼓了两下掌：“好！不是杀鸡剑法，可以……杀鹅了。”
　　年轻人猛然回头，看见是他，面上露出狂喜之色，拿着剑就扑了上来。“主公，你回来了！”
　　智瑶也不说话，笑咪咪地等着他的拥抱。
　　年轻人却在三尺之处戛然而止，想了一想，把剑放下去，换了个恭谨的姿势拜下去。
　　智瑶把手一抬挡住他：“你这是干什么？”
　　“主公，我身为您的士人，您出征却没有跟在身边，您回来也没有去迎接，我必须向你谢罪。”年轻人严肃认真地道。
　　智瑶笑了笑：“好了豫让。我说过要罚你了吗？这都不能怪你，是我故意没有通知你。我可舍不得你去厮杀，万一有个差池——没必要。而且，”说到这里他挤挤眼，不怀好意地说，“有你在身边，我怕没力气作战了……”
　　豫让坚持着要往下拜：“那我也是错了，请允许我赔罪。”
　　智瑶把脸向前凑：“那好，让我亲一个算赔罪了……”
　　豫让竭力躲开他，坚持自己的举动。
　　智瑶总是在嘴唇快要碰上时被推开，一来二去恼了，猛然将豫让一推：“拜你的去吧。”
　　他说着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却被豫让一把抱住。“别……”
　　智瑶扭过头来，看着豫让胀红的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怎么不赔罪了，我走了你也得接着拜完啊！”
　　豫让不说话，也不撒手，眼神紧张而委屈。
　　智瑶翻身搂过他，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半推半掷地往塌上一扔。
　　布幔高高地垂下来，黑红错织的锦纹。塌上赤裸的青年，美丽诱人，干净光洁。
　　智瑶终于觉得是回到了喜欢的世界，在豫让身上他看到了那个令他爱意横生的自己。
　　他收回覆住青年腿间之物的手——那里已经由柔软变得坚硬——撩起长袍。
　　智瑶对豫让实在称得上是非常温柔的，这一点有时候他自己都会感到诧异。
　　就像现在，尽管他已经急不可耐，但是依然很有耐心的在豫让的身后打转，以便使他充分润滑。
　　然后把自己放进去，有所保留地运动着。
　　也许是身下这个著名侠客的后代，花苞一样的青年，有种连漂衣妇人都想要呵护一下的特质。
　　……
　　“疼吗？”智瑶全身而退，却不急着下去，习惯性地轻声询问。
　　“唔。”豫让汗涔涔地发出一个拐了弯的单音，要哭不哭的样子。
　　智瑶看他不是疼，倒还是羞多一些，便不再理会，翻了个身，疲倦而舒适地合上眼睛。
　　豫让一动不动。
　　一个人过于老实也会让别人感到反常。所以尽管智瑶马上就要睡着了，还是微感诧异地睁开眼。他看到豫让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和表情，除了一个地方已经萎顿下去。
　　智瑶有些恶意地在那个地方摸了一把，懒洋洋地道：“又不习惯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把一条腿搭在豫让身上，自顾睡去了。

　　赵简子抚着胡子，一言不发。
　　赵无恤恭恭敬敬地坐在下首，也不开口，脸上的表情平和之至。
　　“无恤，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召见你吗？”赵简子终于开口。
　　“孩儿不知。”赵无恤很快答道。
　　“因为智襄子（智瑶）以国君之名叫我过去，让我把你废掉。”他说到这里，看了赵无恤一眼，“你不吃惊？”
　　赵无恤微笑道：“孩儿不吃惊。这次奉您的命令前去讨伐郑国，一路上智襄子就看孩儿极不顺眼，有此举也是意料之中。”
　　赵简子皱皱眉：“……我听说他在宴会上灌你酒，羞辱你，还打了你？”
　　赵无恤低下头：“是。”
　　赵简子沉默一会儿，道：“……你受委屈了。”
　　赵无恤抬起头来：“孩儿今天受这点委屈没有什么，只要赵氏将来不受委屈就好了。”
　　“……”此语深得赵简子之心，他想了想道，“你怎么不问为父答没答应智伯的要求？”
　　赵无恤笑了笑：“这些原也不是我该管的，父亲心中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赵简子道：“噢？那你倒说说为父有什么想法？”
　　赵无恤道：“父亲肯叫孩儿过来，就是有主意的了。”
　　赵简子笑了一声，摇摇头，然而，他很喜欢赵无恤这种滴水不漏的聪明。
　　“无恤，为父知道，你此次去为保存实力、韬光养晦，很受了一些委屈和小觑。你能不放在心上，这很好。……你尽管安心去做自己的事吧，智襄子懂得什么，不过占了些先机，就飞扬跋扈至此。我赵氏的家政，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赵无恤道：“是。”
　　赵简子最近看这个儿子是越发的顺眼了：浓眉秀目，鼻直口方，简直就是深得自己精髓嘛！就连往日略嫌矮小的身材，现在看着也是无比精干。
　　若不是相士的那一番话，差点就把这个最佳继承人给埋没了！
　　他眯起眼睛，思绪不禁又回到从前。
　　“你们找到宝贝了吗？”赵简子问底下几个灰头土脸，大汗淋漓的儿子。
　　他说他把一件宝贝藏在山上，谁先找到就有赏。儿子们都知道这是他试探的一个方式，纷纷天不亮就出去了，一个个苦苦搜寻到现在。
　　“没有。”他们很是局促地道。
　　“我找到了。”赵无恤站出来，气定神闲，毫无倦色。
　　“噢？在哪？”赵简子问。
　　“代国。自常山之巅，攻破代国，居高临下，势如破竹。”赵无恤不紧不慢地道。
　　“好！”赵无恤心头一喜，那相士把赵无恤从一堆儿子里挑出来大加赞扬时，他还半信半疑。后来逐渐发现赵无恤的才识果然在众子之上，但碍于他是侍婢所生的身份，在立太子一事上始终拿不定主意。今天这一场试探，让他下定了决心。
　　……
　　赵简子收回思绪，朝着赵无恤慈爱地一笑，“无恤，我看智襄子不是怪你懦弱无能，是担心你将来成为他的劲敌吧。……他这个人，倒也不是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