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夜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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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异兽出没的事情，楚昇心中消了继续在林畔看书的心情，便与克鲁结伴，朝着山下走去。委实是这个世界太危险，而他还是个瑟瑟发抖一点修行都没有的小可怜。
下山的坡路并不陡峭，是个很长很缓的斜坡，因为常年有人行走，渐渐的被踩出了一条羊肠小路，歪歪斜斜的从林间延伸到山下的土路上，通向更远方的村落里。
楚昇走的有些慢，像是个新生儿刚刚学会走路一般，小心翼翼里带着试探，一方面是因为他才学会怎样用人类的双腿走路没多久平衡感还不是太好，一方面是因为恐惧的阴影仍旧萦绕在心头迟迟未能散去。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啊，十一岁的小男孩可以徒手打死一只异兽，而比小男孩更厉害的人却被囚禁在这样一个山谷之中，无法离开。
相对于楚昇的心事重重，克鲁则是显得很欢快，他到底还是一个十一岁的男孩，纵然心中有心事也很快就会被更有趣的事情带走心绪。他不懂楚昇的烦恼，蹦蹦跳跳的在距离楚昇身前不远的地方小跑着，时而去追逐落在草地上的麻雀，时而看见颜色绮丽的蝴蝶上去一顿乱扑。
直到路过麦田地，每个见到楚昇的人都会下意识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路过的楚昇露出一个笑脸，打一声招呼，“大人，您回来啦。”然后才继续手中耕作的动作。楚昇则是对着每一个对他微笑的人同样报以微笑和点头，心中却是觉得受之有愧。
村民们越是对他抱有尊敬与期望，他越是觉得不安。深怕自己无法做到期待，从而令这些对他抱有期望的人感到绝望。
然而这些话他又能与什么人说？
村长不行，懵懵懂懂的克鲁又或者读了很多书的克山先生也不行。事实上，他无人可说这复杂的心情。
一路继续前行，直到走到了村子里，楚昇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似乎空气中有些很凝重的味道。他很快寻到了这种异样，远远见到了村长和一个长着三只眼睛的老者在对峙，或者说对话。老者的后背因为年纪的缘故而微微佝偻，但他本人却在极力的挺直着脊背。他的手中拄着一根仓木做成的拐杖，一身灰白色的袍子显得人很精神。
那老人似乎五感敏锐到了极致，楚昇只是草草的打量了对方一下，他便察觉，而后投来目光。淡淡的，冷冷的。然后是疑惑的。
好似在疑惑，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是谁？
楚昇没去理会老人那犀利的目光，他对自己的认知仍旧停留在他是个怪物，又很平庸上。他想，那些老人谈什么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即便是有关系，他也只要知道与他有关的结果就行，便是跟着克鲁朝男孩家走去。
“等一等。”苍老却如同洪亮的钟声一般的声音响起。楚昇觉得应该不是在叫自己，便没理会。
“等一等。”那声音又喊了一次。
“大人，海爷爷应该是再叫您？”克鲁扯住了楚昇的袖子，低声的对楚昇说。楚昇恍然，是在叫他吗？这才转过头，再一次的看向那发出声音的老人。
“请问老人家您有事情吗？”他注视着老人，淡淡的问。态度不卑不亢，神情淡然不见什么局促紧张。
“你就是预言中的人？”老人显然对于楚昇的身份已经有一些猜测，这才这般的发问。只是他的问话中带着一些质疑，并不像是地缺村中的人一般，充斥着敬畏。
楚昇看着老人，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测，他点了点头，十分诚恳的回答到。“说句实话，其实我不知道。”
“哈！”这个答案显然很出乎老人的意料之外。因为近几日陆陆续续的只言片语，他设想过对方会因为身份而洋洋得意，也想过这青年或许本身怯懦不堪，然而当真正面对，他发现这个青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站在那，微光里英俊的面容上淡然至极，似乎命运眷顾他也好，遗弃他也罢，他都将用最平和的心态接受这一切。
“木老头，这就是你说的天选之子！我看他对于背负的使命毫无所知，根本就是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三眼老者的目光仍旧落在楚昇的身上，目光也仍旧犀利，像是刺穿人心的利剑，可他的话语却是对着地缺村的村长说的。
声音有些高，其中有愤怒，也有质问，而伴随着他的话语，他原本垂在身前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在这样一个有些剑拔弩张的场合里，显得有些搞笑，却无人敢笑。
“海老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被叫做木老头的人正是地缺村的村长，他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反驳被叫做海老头的三眼老者。对方是天残村的村长，也是他自幼就认识的好友。就听木老道。“谁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大人从异世界应命运的召唤而来，我们谆谆善诱自然是能把一切都告诉大人。”
“我们已经等了一千年了，一千年啊，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可我至今还是忘不了千年以前，我们的同袍被幻族杀死的画面。”海老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手忽然颤抖了起来，似乎是提及旧事让他的心绪变得悲愤难平。
那些悲愤里藏着的是他人生中最黑暗最惨烈的记忆。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兄族人为了给后辈拖延时间而选择狂化，最终迎接注定的死亡。一个个的，很多人。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说过几句话的，还有曾经两看相厌的。
他也在那个时候忽然就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人变成了一个背负着无比沉重包袱前行的成年人，学会了狡猾奸诈，开始于尔虞我诈背信弃义同行。
木老似乎也是回忆起了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浑浊的眼睛变得微微湿润。他哽咽的说到。“海玄子，千年前的那些事情我时至今日也无法忘记一丝一毫，但是我们已经等了一千年，再多等一些时日又能怎样？即便你我终究是要埋骨他乡，我们的族人却会在大人的带领下回到故土。”
“我想回家。”海老声音嘶哑的说到，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很凝重，又很悲伤。这是个很单纯的愿望，无论在任何人的身上都很容易被实现，只是回家而已，但这个愿望对于他而言却是一件遥不可及的奢望。
而这回归故土的愿望，也是这些活了千年的老人家们的奢望。因为天残地缺谷的结界，当年追杀他们一族的幻族人无法进入，但那一天之后，他们也在没办法离开。成了这一方山谷囚笼中的困兽。
“……”木老变得沉默起来。其实不仅仅是木老，那些看起来早就白发苍苍垂暮老矣的老者听了这句话以后都变得很沉默。回家这个词对于在异乡千年的他们来说，已经变得很遥远，很漫长。
明明故乡就近在咫尺，而他们却触及不到。
多少次，木老都以为自己是等不到天选之子，终将要埋骨在这片被祖先设下了结界的山谷中。而这又岂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楚昇看着那些老人，他觉得自己的嗓子无端的紧了紧，似乎被什么人悄然的扼住了喉咙。心里忽然变得难过起来。他来自异世界，是个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去哪里，注定要流浪一世的家伙。但是他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怀念一下那种在冰冷世界中的生活。
谈不上喜欢，但是会怀念。
所以，他很羡慕知晓自己有归处的人，无论万水千山，总是知道自己该回到哪里。他仍旧惶恐不安，因为深知自己的力量微薄，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可……
“我确实对很多事情都一无所知，也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我，因为做大事的人通常都有一些优点，而我并不是那种强悍或者坚毅的人，你们赋予我使命，我深感惶恐不知自己能否胜任。但是我既然说过了会带着村长和村长的族人回到煌帝国去，话语出口便是承诺，那么我就会兑现诺言尽力做到我说的事情，如果我没做到，那一定是在做那件事的路上，我死掉了。”
楚昇一字字的说着，咬字咬的很清楚，他此时心中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他要对这些人负责，带他们回家。说着带他们回归到煌帝国，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的一句话。他仍旧惶恐，惴惴不安。
可心中的决议却变得更加坚定。他心中最后一丝的散漫被吞噬，那念头前所未有的执着，他要带着这些人回归到煌帝国。如果一定要给这种行为找一个理由，那可以说是热血上头，是冲动。
这时候的楚昇并没有太多的善恶观，对错观，更没有经历过黑暗而残酷的事情，他的想法很单纯，做出的重重选择都是遵从心底的想法，他觉得这样做应该是对的，我想这样做，他便是做了。
他虽然总是在想很多事情，但是他并不聪明，甚至说有些笨拙。他想不明白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只能隐约觉得那些事情不好，或者好。这种好与不好出于他的本能，不一定对，但确实是遵从了本心。楚昇不知道此时做的决定是对是错，但他想，他日后是不会因为今天的选择后悔的。
海老用他那锐利的眼眸打量着楚昇，他看了穿着白色长裙的俊美青年许久，没见到那双澄空的眼中有任何的闪躲。他的眼睛中很干净，写着坚定。也有感动和于心不忍。是个很好的青年人，虽然单纯，但是正因为这样，他才有着年轻人才有的朝气和冲动。
海老的嘴唇动了动，心里情绪不明，嘴上却是冷声的说到。“我不会相信你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的话，但我会给你机会证明你的话，那是否是一个少年人的狂妄自大。”
楚昇微微皱眉，心里对自己刚刚说的信誓旦旦的话有点心虚，同时也在疑惑，这叫做海玄子的老人家要说什么？
海老的嘴角微动，厉声道。“王富贵，荣华，从今天开始跟在这位……”他的声音忽然顿住，因为老人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容貌漂亮的青年叫什么。
场面一度陷入沉寂，有些尴尬，然而楚昇并没有让这尴尬继续下去，他微微扬起了下巴，直视着海玄子老人，低声的道。
“我叫楚昇。”
“跟着他。”海老冷哼了一声，拄着拐杖，转身带着天残村的长老们离开了。
被点名的王富贵和荣华。“……”
两名看着外表并没有残疾之处的青年有些无奈的站在原地，目送着海老的身影走远，他们齐齐的对着楚昇摆了一个很无奈的摊手姿势。叹息了一下。
其中有着小麦色皮肤，脸颊有些圆的青年名叫王富贵，他先是开口，道。“我们村长就这样，他说什么你觉得过分了的话别往心里去。”
紧接着长得壮实一些，个子也更高一些，看着更凶厉的的荣华开口道。“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喝醉了骂人的时候能有多难听。”
王富贵跟在荣华的话音之后叠音，配合着他挤眉弄眼的表情。“多过分。”
他们显然并不是那种很严肃少年老成的青年人，反而是在外表之下藏着一颗炙热而逗比的心。
“请多指教，我是王富贵。”
“我是荣华。”
“你们好，我是楚昇。”楚昇被这样的状况搞得有些懵逼。只好茫然的跟着打招呼。
得益于王富贵与荣华的逗比气息实在是过于浓郁，也因为天残村与地缺村虽然来往很少，但又不是什么世仇的村落，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这两个被海老留下的青年并没有被地缺村的村民们排斥，反而是，他们相处的还挺融洽。
这不，没一会王富贵和荣华已经能和村头豁牙的几个玩泥巴的小鬼称兄道弟了。
什么荣华大哥，富贵哥，什么石头老弟，小栓子，小花妹子……
……
很快，夕阳垂暮，夜幕渐染。袅袅炊烟缓缓腾升在村落之中，家家户户传来了阵阵的饭香。耕作了一天的村民们陆陆续续的带着农具归家，家家户户点燃起明晃晃的长烛。
待到月上中梢，村落陷入到了安静之中，便只有家家户户中星星点点的微光在闪烁，透过窗纸，远远看去，像是夜空中的繁星一样。
摇曳着柔和橙光的蜡烛伴随着从窗外吹进来微风轻轻跳跃身姿，驱散一室的黑暗。楚昇坐在放置着烛台的桌案前，克制着自己打哈欠而想睡觉的冲动，认真的看着写满了晦涩难懂文字的书籍。
他不知道人类对于诚与信这两个字该是如何做解，如何实践，是否会说到做到，但他认为话语这种东西，若是说了，便要做到，若是做不到，便不要轻易许下。
做不到的承诺是另一种欺骗。而欺骗无论出于善意还是恶意，都令人不齿。
忽然。‘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随之而后是王富贵的声音。“楚先生，我们可以和您谈谈吗？”
楚昇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一个机灵，粗喘了一口气，这才应答。“请进。”
得到主人的允诺，王富贵与荣华相继走进了室内。
楚昇看着已经收敛了白日里嬉皮笑脸的两位青年人，心中道了一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面上却是微笑，示意二人坐下，这才道。“你们，这么晚来找我有事情？”
王富贵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他们确实有事情而来，荣华则是去关好了门窗。做完这一切，他们坐在了楚昇所在的那个四方形的桌子的前。
楚昇保持着微笑，等着王富贵或者荣华开口，果不其然，静坐了片刻后，王富贵先开了口，声音低沉，语速有些缓显得无比郑重，就听他道。“楚先生，虽然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失礼，还有些冒犯，但是……”他的话停顿在这里，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请说。”楚昇示意王富贵继续。
王富贵正襟危坐，为何缓解过于凝重的气氛，轻轻笑了笑，这才继续说到。“如果您真的有着带着那些老人们回归故土的话，请您做出一些能看得见的事情，而不是只是说说漂亮的话语，仗着自己的身份和漂亮的脸混吃混喝。”
楚昇：“……”
不提长相也可以的。而且，他是真的不懂自己作为类人形的生物，长相是美丽或者丑陋。在他看来，人类的长相也就那样吧。普通一点的是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再加上胳膊腿都比较看着平衡的，不普通的就是缺胳膊少腿，或者多出什么的……
对于他而言，美丽的异性应该有着光滑的羽毛，尖锐的嘴唇，锋利的爪子，犀利的眼神，艳丽的色泽，嘹亮的叫声，还能生很多的蛋。但是这似乎和人类的审美不太一样。
察觉到楚昇的微表情，在那个瞬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眼瞳微缩。王富贵却仍旧继续道。“于公，我或者说我的族人们，所有人的希望，自然是想能有一位，能够带领族人回到煌帝国的领袖。”
楚昇感觉气氛有那么一丝的尴尬，他的心绪因为被对方犀利的话语指责而再一次变得有些忐忑，事实上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能做出点什么，他做什么才算是行动力。所以，他只是尴尬的道了一句。“我会努力的。”
荣华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楚先生，我和王富贵并无意用过分的话语来指责你什么，可您也总该要知道，既然决意要带着我等的族人回归煌帝国，您该知道您要面对的是什么。”
“是什么？”楚昇心中的不安开始扩大，这种吊胃口的对话方式让他对接下来的话又是期待又是惶恐。
“是整个帝国。”
“……”楚昇听了这五个字变得有些讶然，但同时揣起的心倒是放下了一些。
“鉴于我并不知道您对于我们和煌帝国之间的事情了解多少，我只能这么说，您需要力量，足以与帝国相抗衡的力量。”王富贵道。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呢？”当王富贵的话音落下，楚昇却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对于力量一无所知，也不清楚足以与帝国相抗争的力量到底该是什么模样，所以他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力量上，而是疑惑为什么万千人之中偏偏是他。
是的，为什么呢？为什么是他？一定要是什么天选之人才能带着这些人走出这里吗？
他忍不住轻声的呢喃起来。“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天选之人，你们很强，强到随便一个小孩子都能轻易的杀死我。今天我看见了克鲁轻而易举的用一拳打死了一只异兽，挖出了内核。他就是那个和我一起下山的小男孩，你们也是见过的。我对于承担起带着你们的族人，那些老人回家，这件事情上，我愿意完成他们的心愿，因为我发自内心的感激你们，你们救了我，教会了我很多，无论出于报恩，或者说我的良知在于心不忍。而且我也确确实实是个未来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的家伙。但是我不懂，为什么是我？”
楚昇说了很长的一段话，这些话出于他的真心，他并不是个能藏住心事的家伙，他说这些话，或是想要表达疑惑，也或许只是想单纯的说出来。
因为刚刚好说到了这个话题。
王富贵笑了，他微微的低下头，片刻之后，又抬了起来。漆黑的眸子凝视着楚昇，眸光很柔和，又很无奈。他道。“天选之人，你问我或者荣华，或者村中其他的年轻人，这个问题，我们也曾经讨论过很多次，为什么一定要有那样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
“在你未曾出现以前，我们的村子中曾经做过无数的实验，在族人中挑选非常优秀的人才，试图去击碎祖先留下的那道壁障。但是都失败了……”荣华接着道。
王富贵忽然苦笑。“然后，那些人失败的后果是他们都死了。这让我们都不得不相信预言，等待着预言中的那个人出现，期望于他带着我们走出这个被封闭的世界。”
楚昇听了这话，犹疑着问道。“所以……我？也有可能会死掉，是吗？”
“你不会。”王富贵笃定的说到。
“为什么？”楚昇追问。
“因为你不属于这里，也不是乌托族人。”王富贵道。
“乌托族人？”楚昇对于这个新出现的词语有些好奇，忍不住重复道。
“我们虽然现在自称是残族，但我们曾经都是乌托族人。”荣华解释。
楚昇看着王富贵与荣华，想了想，他才不确定的问到。“你们难道不是天生的残疾？”
“是，但也不是。”王富贵的神情很复杂，他的解释也很模棱两可。
烛火微微摇曳，荣华的声音幽幽，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的祖先，曾经是煌帝国的两大族之一的乌托族，但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全族都被煌帝国追杀，当时先祖们一路逃亡，一路被杀。直到逃到了这里。当年，这里属于煌帝国的边境。因为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他们并不能追杀我们出国境，所以，最后的时刻，煌帝国的几位长老联手发出了一道诅咒。所有乌托族的族人都会因为血气枯竭而死，活不过二十岁。”
“但是我们的先祖们也发出了抵抗，他们同样是当世非常出色的咒术师，于是他们修改了诅咒。设下了这道结界。结界之内，诅咒会被扭曲，所有的乌托族人都会因为诅咒的力量变成天残地缺之人，但只要在这个结界之内，没有人的血气会枯竭。可一旦破开结界走出去，诅咒的力量就会发作。因为残缺，也因为这残疾是敌人烙印在身上的证据，为了时时刻刻都不忘过往，我们成了残族。”
“那些死去的族人并不是因为力量不足而出不去，但是结界之外，诅咒让我们寸步难行。可你不一样，不属于这里的你有能力离开，然后……破开诅咒。”
“我……破开诅咒？”楚昇呆呆的重复，他没想到，原来残缺的背后藏着这样的隐情。
“所以我们才会在深夜如此无礼的打扰，希望您能信守诺言并且努力修行。”荣华十分郑重的说到。
“如果我做不到呢？又或者，我离开了这里就了无音讯？你们该怎么办？”楚昇不自觉的收紧了藏在袖子下面的手，迟疑着问王富贵与荣华。
“那么，无非是相信错人而已。”王富贵轻轻的叹息，仿佛回答了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问题。
“……”
楚昇陷入了沉默，不知在思索什么，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觉得无奈与悲哀。室内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安静。这种安静持续了许久许久。
忽然，窗户被风吹开，燃烧着的烛火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室内的光景忽明忽灭，就像是人心的情绪，晦涩难明。荣华站起身去关窗户。
楚昇的心中各种情绪划过，他这时候哑着嗓子，轻声的道。“我对于过高的期望受之有愧，但我会尽我所能做到我能做到的一切。”
“希望未来您也能一直记住您今日所说的话语。”
当王富贵与荣华离去以后，楚昇独自坐在屋内许久，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里静静的放着一张古朴的羊皮卷，上面布满了斑驳的岁月痕迹还有沉淀在时光中的血痕。而在那斑驳之中，九州二字显得越发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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