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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鲤放低头看着诛姬推过来的刀,一言未发,只是默默地将刀接了过来。
      “你可要好好的做决定,别忘了,当初他的剑偏了一寸,你才保住一条命。”诛姬说。
      “什么意思?”
      “两个意思,看你愿意往哪边想,你可以认为他想要杀你却没有成功,现在正是你报仇的好机会;也可以认为他是故意要放你一马。不过现在看你的样子,我觉得你应该有更偏向的答案了。”
      “哦?那姐姐认为,我想怎么做呢?”鲤放问。
      “你的想法,应该只有你自己知道吧。从带回鸣洄的第一刻开始,你就可以杀他,但是你至始自终的都没有不是吗?”
      “我留着他有很多东西要问。”
      “可他一开始就说了,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不能相信他说的话。”鲤放回答。
      “我倒觉得他这次没有说谎,因为你也看见了,他九尾狐的妖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封印着,那力量能强大到把自己的归属完全隐藏起来,一定就是不想人知道吧。你仔细想一想,当年鸣洄从龙宫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你刺伤,他图什么呢?”诛姬问。
      这个问题鲤放当然思考过千百回,他并不知道。
      “你曾经与我说过,想要有能力之后,带鸣洄去找他的家乡,鸣洄一直想回家,那才是他接近你,或者说,同意养父邀请的原因吧。但是杀了你,他就能回家了吗,这也未必吧,就算是为了自己而选择伤害你,这个选择也未免太唐突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鸣洄那样果断而大胆的信任,甚至不惜牺牲你。”诛姬说,“祝摇来告诉我,如果我不忠诚养父就会杀了我,这我早知道,养父却偏要祝摇再来告诉我一次。已经成为了养父的武器,我早就已经不那么在乎生死了,我在乎的是谁,你应该知道,养父也知道,所以那才是他控制我最好的本钱。”
      鲤放只是听着,什么都没说,他从诛姬的目光中探知到一种并非他所希望的讯息。
      “的确,真相是蒙着雾的,这世间不本就是谎言组成的吗,不能确定的是,鸣洄当年为何要那么做,如今又因何对过往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鸣洄和我们其实没什么区别”
      “没区别?”
      “是。”诛姬继续说道,“我与祝摇,都是养父随便操控的两颗棋子罢了,祝摇在他身边,我们就离他一点,你呢,你或许离的远一点,但是你逃得出这棋盘吗?鸣洄也是一样,不过就是别人的一颗棋子而已。两颗棋子碰撞起来,不是他吃掉你,就是你吃掉他,你们一定要有一方死去才行,不然这场棋局就不会有分晓。”
      “棋子……”鲤放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刀身,若有所思的重复着那两个字。
      “正是棋子,我们生来就在棋局中,命运早就被一环扣一环的安排好了。我甚至想,他刺杀你的那一刻,不是你们两个人的结束,而恰恰相反,你们才刚刚开始,仇恨和爱都会让人变得盲目,那个时候的你,应该就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了。所以我想,若是要痛苦的纠缠到那一步,不如你现在就吃了他。”
      “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鲤放轻声应道,“姐姐比我通透,命运好像真的有所安排,但我偏偏不愿意妥协下去,我去看看他。”鲤放勾起嘴角,不知为何露出一丝笑容,说罢便站起身。
      诛姬看着他的背影,也笑了笑,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鲤放的个性没有变,从小就倔强的很,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她刚才说了那么多,鲤放只过滤出了他自己爱听的。或许鲤放在意某些事情,胜过在意自己的命运。
      “如果你今天不杀了他,以后也不能让他变成你这边的棋子,那你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输了,你明白吗小鲤放。”诛姬对鲤放的背影喊道。
      鲤放停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诛姬,但诛姬已经知道鲤放的答案了。

      “好浓的灵气!”一落地妖界,那不同于人间的灵气立刻包裹上来,肥遺打了个激灵。
      钟不让比他怡然自若得多,似乎并没有因为突然来到妖界感到什么不适。
      “妖的一生那么长,你才离开多久就不适应了,这也是你该说的话?”钟不让打趣道。
      “我其实不喜欢这里,还是喜欢人间。”肥遺道。
      “没什么不同啊。”钟不让张开双手,这边比比山丘,那边比比大地,“只能说那从前的浑夕山确实有点让人寂寞,这个地方倒也没什么不妥。你是没有去过太多地方吧?”
      “的确。”肥遺低头道。
      “嗯,如果这次来不是有要紧的事情在身,我一定带你好好转转。不过没有要紧的事我应该也不会来妖界,先答应着你,什么时候兑现就不一定了。”
      “肥遺明白。”
      “你真好对付。”钟不让看着肥遺那认真的样子不禁笑出来,“行呀,将来如果我还在一定带你好好转转,算我今天答应你了。”钟不让叹了一口气,他望着远方,虽然笑着,但是眼睛中的光彩却十分暗淡。
      “我今天一定要把鸣洄带回去,他不能留在这里。不过,鸣洄的味道被阻断的一干二净,着实不好找。”钟不让转移话题道,两个人站在一座小山坡上,眼底便是妖怪们的城池,这样远远望过去,确实和人间没什么两样。
      肥遺顺着钟不让的目光往下看,甚是迷茫。
      “那,该怎么办呢?妖界这么大,我们要去哪里找鸣洄?”
      “哈,我早就猜到,那个叫鲤放的,既然想带走鸣洄,自然料到我会来找他,把鸣洄的妖气全藏起来了,幸亏我多留了一手,当初我追踪的就不是鸣洄。”钟不让又笑起来,那样子得意又骄傲,风吹着他的头发,钟不让微微上挑的眼角,笑起来就好像是在讲述一个迷人的秘密。
      “那是?”风中,肥遺问道。
      “旁边那位姐姐。”钟不让答,“我追踪的是她的妖气。这位姐姐看来去过不少地方,这满城都是她走过的痕迹。不过去的最多的,还是那一个地方。”钟不让抽出洞天,直指城下。
      “那里……有什么?”肥遺看不到。
      钟不让依旧笑着,“你看不到正常,因为那里被结界罩住了,随我去,破了他。”
      “遵命。”肥遺回答,少年低下头,颈椎的骨头忽然变长,山丘上顿时一阵烟尘飞扬,翻滚的风沙中,钟不让的脸缓缓明晰,他身后的也不再是看似孱弱的少年,而是一条一头两身,微微一动就惊起林中飞鸟的巨大怪蛇。

      与此同时,鸣洄正在那黑暗的房间里奋力挣扎着,鲤放套在他手腕上的锁链不但怎么也扯不开,还冰冰凉凉,鸣洄感觉自己的手已经要不过血了。
      正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一道光正好照在鸣洄的身体上,鲤放走了进来。
      在鸣洄看来,鲤放的确是个高大又英俊的男人,黑色的头发和眼睛,让他好像幻化成一滴墨,隐没在黑夜里,又因为月光勾勒在那些精致的金丝上,而露出一些神秘的闪光。他若不笑,就散发着一股微凉的气息,叫人不敢与他沟通,他若笑,则会带给人一种不可抵挡的,“坏人”的魅力。
      鲤放背着光朝他走过来,鸣洄的心更加有力的跳起来,每一声都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过来吗?”鲤放问道。
      “你愿意告诉我吗?”鸣洄轻声问,因为那不可名状的压迫感而把刚冒出来的狐狸耳朵压低了。
      “无妨。”鲤放说,在鸣洄面前坐下来。
      “我回来是想问问你,你真的对过去一无所知了吗?”
      “这个问题你不是问了好几遍了吗。”鸣洄无奈的笑笑,“我不认识你,自然也没理由骗你。”
      “但是你的身体里,的确藏着九尾狐的妖力,你和我从前认识的那个你,声音,长相还有名字,都是一样的。”
      “我也觉得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巧合,这些年来我的确也遇到过一些不能理解的事情。如果如你所说,我还有另外一段人生,那或许一切就都有解释了。”鸣洄说道,“不瞒你说,在认识你之前,我的人生就和浮萍是一样的。你说你恨从前的我,反倒让现在的我感到一些慰藉。”
      “你和我说这些,不怕我杀了你吗?”鲤放问,从衣服里拿出那把诛姬送的到,放在两个人中间,刀刃闪着寒光,鸣洄深吸一口气,好像在悬崖边上做着无比危险的博弈。
      “当然怕,但是我猜你不会。”鸣洄答,“你想知道我过去怎么想,我也想知道,我和你有共同的目标,你为什么要现在杀了我呢,而且你自己说的,你曾经,不杀我是那样的理由,现在多少有一些余温吧。”
      “你从前也是这样把一切都看作赌注的。”鲤放身体前倾,凑近鸣洄。
      “其实,以前你从不说爱我,一切都是我在你的回应里猜测出来的。如果你能唤醒曾经的自己,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我能想起来,一定告诉你。”鸣洄往后躲,可后面是墙壁,他已经无处可去了,鲤放离他好近,两个前一天还陌生的人,如今正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计划吗?这偌大的妖界,靠你自己,恐怕连活下去都很困难。”
      “没,没有。”
      “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鲤放悠悠道。
      鸣洄皱起眉,“帮助?你愿意帮助我?”
      “当然,如你所说,你现在一无所知,并且和我有一样的目标,那么,我为什么不和你合作呢?这样不是更好吗。”
      “那自然。”鸣洄点头,心里却不住的打鼓,因为猜不透鲤放是什么样的算盘而慌张不已。
      “我会为你提供住处,吃穿,金钱,人力和保护。”鲤放说,“这是我可以给你的,你觉得怎么样呢?我们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我……可以给你什么?”
      “虚情假意的爱。”鲤放又凑近了一点,温热的气息暧昧的徘徊在鸣洄的嘴唇上。
      “你愿意吗?你只要假装接受我,就可以。”鲤放轻声道,像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
      鸣洄没有回答,鲤放便一点点凑上去,那冰冷的嘴唇和那双漆黑的眼睛,皆因为忽然而来的吻变得的炙热,鸣洄睁大眼睛,就在鲤放亲吻他的那一刻,他手上的锁链就已经开了。
      鸣洄伸出手却不知该放哪里,他紧紧握住鲤放的胳膊,想要推开他。
      而鲤放却微微抬起头,柔声说道:“可以再掐的紧一点。”他说罢又重新亲吻鸣洄,那柔软的舌尖带着几十年来痛苦的记忆,曾经有泪水湿润了它,它缠绵过爱,缠绵过恨,在冰冷的大雨里追求过放逐的心绪。
      有些东西湮灭了,有些东西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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