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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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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方的远古神殿内,相柳正静静地等待祝摇归来。
“主人,您之前说的……”黑斗篷下的人小声问道。
“说的什么?”相柳的瞳孔是一条细细的线,嘴唇也是薄薄的,整个人就像是剑刃那样武器的化身,虽然他总是笑着,也几乎没有动怒过,甚至连杀人这样的话说出来的时候语气都十分温和,正因如此,相柳才令人惧怕,仿佛结束谁的生命对他来说也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
相柳故意反问跟着他的那个穿黑斗篷的人,那人怯懦的不敢回答,相柳却早就明白了他想问什么。
“我之前说过很多话,你最想问哪一句呢?说出来听听。”
“最想听关于,我,我的那句。”
相柳仰起头,装作为难的样子,“你?你的名字是千别,我说过的话里没有一句关于你。”他对那个叫千别的人说道,千别低下头,黑斗篷挡住脸,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委屈与否。
“但是又句句都是你。”相柳又说道,“你在乎的不是你自己怎么样,而是之后要见到鲤放吧?”
千别虽然没回答,却深吸了一口气。
“别紧张,你的这种感情,我理解,不过你怎么没试着和自己抗争一下,那些不必要的情绪,还留着做什么呢?”
“抗争过”
“但是输了?”
“嗯。”千别低声答。
“也罢,你只要时刻都保持清醒,知道你该忠诚于谁就行了。”
“手下明白。”千别回答。
“真是令人神往啊,破碎掉的两个人,重新相逢。”相柳边说边用手杖挑开千别的帽兜,连千别的发簪一起碰掉了,随着发簪落地,千别一头长发也披散开来。
他低着的头微微抬起来,那面容与神态,和当年红楼里瞅着烟斗盈盈而笑的鸣洄,一模一样。
与祝摇短暂的会面后,那惊破天的消息直压在诛姬心里,她甚至来不及消化那些因为怀念和爱意带来的纷杂情绪,直奔鲤放的府邸。
“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鲤放问。
诛姬一路风尘仆仆,额前落下来一缕头发,鲤放轻轻地为她别过去,“不是回来了,是根本没走成。”诛姬道。
“那正好,我正有一件大事要告诉姐姐。”鲤放道,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听语气好像不是什么坏事。
诛姬气还没喘匀,就见鲤放把虎男和蛇女招呼过来。
“姐姐先帮我个忙,让这两个人把刚才看见的都忘了。”鲤放道。
蛇女皱眉,小声问虎男:“疼不疼?”
虎男当然不知道,只是背手低头等待审判,“不疼。”他还是回答了蛇女。
“这两个人不是你的手下吗?发生什么了?”诛姬疑惑。
“待会就告诉你。”鲤放说。
诛姬没办法,之后晃了晃手里的烟斗变出一把笛子来,吹了一首小曲子给两个人听,不一会两人就全倒下了,变成了一只大老虎和一条小蛇。
“好了,都睡着了。你要和我说的是什么呢?”诛姬本来着急想告诉鲤放,可是她刚刚才和鲤放一起带回来了一个鸣洄,看鲤放的样子,说的应该也是鸣洄的事情。
“我刚才用我的妖力冲破了鸣洄身体里的封印。”鲤放说,“我没有感知到那是什么封印,但是能把九尾狐的妖力这么滴水不漏的封在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体里这么多年,这人定非等闲之辈。”
“九尾狐?”诛姬皱眉。
“嗯。”鲤放应道。
虽然鸣洄的皮囊可有有很多个,但是九尾狐只有一个,是不能假扮的,只有真正的鸣洄,才拥有九尾。
“莫非养父说谎了。”
“什么?”
“今天我遇见了祝摇,他让我向你转达养父的话。”
“祝师兄?他果然一直和养父在一起,给我转达什么?”
“养父说,鸣洄还活着,时间到了,他自然会带鸣洄来见你。”
音落,鲤放微微皱起了眉。
钟王府内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就在刚刚钟不让还笑的灿烂一脸自信,可此时此刻,他只是把手轻轻地搭在洞天上,眉头紧锁。
“主人?”肥遺轻声问。
钟不让“嗯。”了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在钟不让的意识还是一片混沌的时候,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老龙王的声音,根据龙王的指令,进入到这个名为“钟不让”的小王爷的身体里面,穿上醒目的衣服,在火中等待鸣洄的到来。
在那之后,钟不让又去到妖界,按照曾经龙王的描述,到北山浑夕山去取一把叫洞天的剑,也是在那里找到的肥遺。
洞天这把剑,本来是龙宫的宝物,龙王大概预料到了什么事情,事先把洞天藏在了浑夕山,只有龙珠力量的感召,才能唤醒洞天,钟不让以自己的血和洞天缔结了契约,现在这把剑只为他所用。
他明白龙王为什么要特意留这样的宝物给他,因为人间的灵气太弱,妖界的结界出现裂痕,势必影响到一些弱小的灵体,无论是人类,妖怪,或者恶鬼都有可能成为被波及的对象。受影响最大的是冥界,过多的阴气散发出来,让一些跑出来的或者还在人间徘徊的恶鬼迫切的想要寻找一个可以抵挡得住阴气侵蚀的容器。
而鸣洄的身体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身体可以容纳九尾狐的妖力和封印他妖力的强大法咒,为了保护妖力没有觉醒的鸣洄,一把在人间也可以用的趁手的宝贝是必不可少的。
另外,倘若剑也有性格,这把洞天一定是十分刚烈的,因为它一旦认了主人,就不允许任何陌生的人再触碰它,但凡是想强行拿走洞天的人,都会被洞天发出的烈焰所烧伤,洞天就算熔化在自己的火焰里,也不会叫除主人外的人带走。
“我相信剑是有灵的。”钟不让说,“它可能和我们一样,有感情,有性格,有预感。”
“这……是什么意思?”肥遺并不懂钟不让的话。
“我在想一件事情,我的确在洞天上布下了结界,但是一般情况下吗,结界是不会出来的。洞天自己有一定的判断能力,抓起它的人,是要伤害我,还是要保护我,如果是敌对者,洞天会第一时间做出自己的反应。”
“那结界呢?”
“结界是迫不得已时的最后防线,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个鲤放还没碰到洞天,贪狼就会把他弹开。”
“那,您的意思是……”
“你不觉得奇怪吗?应该很少有人知道洞天这样的烈性子,而且洞天可以直接呼唤出地狱的业火,这也算是一种攻击手段吧,鲤放如果捡起洞天,一定会瞬间被业火缠上,那时候的他还能有多大能耐呢?或者说还能构成威胁吗?”
“可是,他并没有碰到洞天……”肥遺道。
“对,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他还没碰到洞天,或者说,他本来要碰到洞天,是贪狼把他弹开了,在贪狼的判断里,危险是指洞天的火焰会灼伤鲤放。”
“啊!”肥遺一惊,“这么说,贪狼在保护那个人!”
“没错。只有这一种可能。贪狼在我的命令和那个人之间选择了那个人,也可能,贪狼觉得那就是该保护的人。”
肥遺顿时一头雾水,“那,他是我们的朋友吗?”
钟不让摇摇头。
“要是能有那么简单的关系就好了。”他道,曾经老龙王对他说过,他的任务是守护另一半的龙珠,然后等待下一代真龙的出现,而贪狼是龙族的结界,理当永远与龙相感应。
“他不是朋友,而是我最大的敌人。”钟不让说。
“因为鸣洄吗?”
“一部分。”
“那,还有别的?不论如何,肥遺都会誓死追随主人。”
“他是那个,可能会让我直接消失掉的人,怎么样,愿意和我一起去会会他吗?”
“愿意。”肥遺道。
钟不让拿起洞天,划开了一道通往妖界的大门。
月光朦胧,鲤放的眼睛不知在看哪里。
“鸣洄现在,还在你的府上吧?我猜他还好好活着。”
“嗯,关起来了。你要看看他吗?”鲤放道。
“果然,”诛姬深深呼出一口气,“养父真是厉害,对你的弱点,一清二楚。”
“我的弱点?”鲤放问。
“嗯,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因为什么同意参加格杀战争,因为什么受伤损失了那么多妖力,又因为什么变成像现在这样,连发自内心开心的笑一笑都变得困难了,还不是因为那一个人吗?养父说时间到了自会带鸣洄去见你,这证明养父早有准备,要控制你,不过就需要一个鸣洄而已。”诛姬无奈道,“你仔细想想,他当初杀你的理由就没有告诉你,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会是毫无原因的吗?现在有两个鸣洄,你感到困扰,不知如何是好吗?”她说。
“这天地之大,保不齐就有两只九尾狐,你怎么那么肯定,有九尾就是鸣洄呢,要一副一样的皮囊还不简单吗。你的软肋太多了,真要是出现两个鸣洄恐怕你连剑都握不住,到时候你的计划又怎么实现呢,好好想一想,你要的究竟是什么。”诛姬说,用烟斗轻轻敲了敲鲤放的头。
“你若不知道怎么迈出第一步,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诛姬说着,拿出一把刀推到鲤放的面前,“这把刀已经淬了毒,和当年鸣洄带进去刺杀龙王的刀一样,也和当年他杀你的那把刀一样。与其留着不知真假的他,不如自己干干净净做个了断。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