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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金枝欲孽 ...

  •   咣!
      内屋里传说刺耳的瓷器被砸破的巨响,随即传来女人尖锐的咒骂声:“什么?!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
      “是的,福晋!”侍女连忙点点头。
      女子红了眼,抬手一巴掌扇在侍女脸上,恶声喝道:“之前不是说流掉了吗?”
      侍女闻言急了,连忙捂了脸跪下,委屈的回话道:“奴婢方才从大夫那里买来的消息,不会错。福晋明鉴。”
      “那贝勒爷知道了吗?!”女子问。
      “贝勒爷……贝勒爷已经从宫里赶回来了,这会儿正在东院陪着继福晋呢。”侍女打了个冷战,自己主子平日里总是装得柔柔弱弱,对纳喇福晋马首是瞻,其实背地里跟纳喇福晋的对头伊尔根觉罗福晋却是关系甚好,这一次她拿不准主子又会发多大的脾气。
      “什么?!贝勒爷已经在东院了?!”佟佳氏一听这话,怒火直冲上头顶,甩手又是一个巴掌扇到侍女另一半脸上,恶狠狠的怒斥道,“都怪那个小玉儿多事!自己府里鸡飞狗跳的不管,非要来插手别人家里的事儿!!!”
      “好了,和卓,冲她发火也没用。”暖炕上的恪特尔懒懒的朝正要恶骂侍女的女子唤住,端起桌上的茶轻啄了一口又放下。
      侧室佟佳氏被恪特尔喊住才停了手,狠狠地剜了侍女一眼转身又上了暖炕,双手往矮桌上一枕,低声说:“你说这事儿会不会又是博尔济吉特那女人在背地里搞的鬼?”
      “哼,”恪特尔冷笑一声,瞥了瞥眼前的佟佳氏,“那博尔济吉特再能干,量她也不敢拿孩子的事儿来戏弄贝勒爷。”
      佟佳氏闻言沉思了半晌,皱着眉头问:“这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啰?”
      恪特尔却突然笑了,挑着眉眼角轻飘,笑眯眯的说:“怎么?不甘心啊?”见佟佳氏的脸色黑了转过头不说话,风情万种的咯咯笑了起来,“她占独宠,有了爷的骨肉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值得你跟自己的丫头发这么大脾气么?”
      “恪特尔,你怎么跟变了个人儿似得!”佟佳氏看恪特尔不仅不怒反而笑得开心,急了,没好气的瞟了一眼,“亏你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在房里品茶!她要是生个儿子出来,可就是嫡出长子啊!”
      听了她这话恪特尔眼珠子一輘,翘着嘴角笑了昂起漂亮的下巴,说:“呵呵,嫡出长子?也要她有本事生得出来才行!”
      “哦?这话有意思,”佟佳氏端起茶未抿半口,又放了回去,意味深长的冲恪特尔一个挑嘴微笑,“可有什么计划了么?”
      恪特尔转头对屋子里的丫头挥挥手让她们出去,见状佟佳氏笑了,说:“看来那博尔济吉特把你整得杯弓蛇影了哟。”
      知道她是在说柳月把自己出卖给博尔济吉特的事儿,恪特尔恶狠狠的呲了牙瞪她一眼,不再接着说话。
      佟佳氏眼珠子一转,才讨好似得的对她挥了挥手绢儿,笑嘻嘻的说:“哟,姐姐还跟我真闹脾气啊?好了好了,快说,你都有什么计划了。”
      恪特尔这才忍下那口气,侧了脸轻声道:“说计划吧,还要麻烦妹妹你了。”说完挑眼瞥了瞥一旁的佟佳氏,“博尔济吉特那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既然咱们不能碰她,只有拜托谁当那只出头鸟了。”
      “姐姐是说……”佟佳氏露出明了的笑,抬起水葱手指了指罗格轩的方向,道,“借、刀、杀、人。”
      恪特尔掩嘴而笑,作无辜状说:“除了她,还有谁会如此忌讳博尔济吉特得宠呢?咱们姐妹俩虽说是侧室,地位不如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是吧?”
      “可不是么,”佟佳氏也随着恪特尔的奸笑咯咯的乐起来,“一介庶福晋而已,心里最惦记着母凭子贵的人,除了她还有谁呢?如今却栽在这个入府不过半年的博尔济吉特手里,呵呵,真是大快人心。”
      恪特尔轻轻的拉过佟佳氏的手来,故作怜悯的叹:“哎,倒是难为妹妹你,为了大局一直留在她身边,那个女人仗着自己得宠对妹妹你指手画脚,大呼小叫。姐姐看了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姐姐别介怀了,”佟佳氏翻过手来将恪特尔的手盖住,笑颜灿烂的说,“和卓与姐姐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姐姐心疼和卓,和卓都明白。”
      恪特尔这才露出了些许温柔的微笑,轻声说:“如今博尔济吉特有孕在身,真咭咭那女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是……”佟佳氏收了笑容,面露难色,“听说,今天真咭咭被良佳梦那个贱妾一状告到了东院,博尔济吉特一怒之下将她禁足,恐怕一时半会儿她不敢有什么动静吧。”
      恪特尔端过茶杯妩媚的用杯盖打了打浮在水面的茶叶,幸灾乐祸的说:“就是博尔济吉特禁了她的足,她心里那股火气才是一点就燃呢。”顿了顿,又轻飘飘的说,“再说了,真要对怀孕的女人下手,别说禁足了,哪怕是断了足的人也能办得到。”
      佟佳氏邪邪的笑了,点点头,抬手欣赏了下自己手上的戒指,娓娓道:“也对,何况是她纳喇氏真咭咭那种妒妇呢。呵呵。”
      恪特尔咯咯清脆的笑着端过早放在暗格里的白布小人放在矮桌上,小人身上写着博尔济吉特的生辰八字,佟佳氏稍微脸色一变,犹豫的说:“姐姐,这个东西终究是个证据,若被爷发现了……”
      “傻瓜,姐姐会害自己妹妹么?”恪特尔妖媚一笑,拿过小袋子将布人装好递给佟佳氏,轻声说,“找个机会放在真咭咭屋子里,这咒若真起了效果,咱们就能一箭双雕的拿下博尔济吉特和真咭咭,”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恶狠狠的说,“若不起效果,就是博尔济吉特那女人走运,咱们只能收了真咭咭而已。”
      佟佳氏看着恪特尔手里的布人迟迟没有伸手将其接过,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才幽幽的开了口说道:“我看呀,真咭咭也不是傻子,博尔济吉特怀孕这事儿她该比谁都着急,不用咱们多此一举。”
      说到这里,佟佳氏故意顿了顿,弯了秋水明眸,指着恪特尔手里的布偶笑着说,“若有个万一,这东西可是会害死一连串的人,诛九族的罪,姐姐这招棋走得实在是太险,恕和卓胆小怕事,不敢因了自己而连累家中几十口人的性命,此事和卓无力为之。”
      说完起身自己披了斗篷,不紧不慢的说,“罗格轩那边就交给妹妹去煽风点火,这布偶若姐姐坚持,妹妹没那个本事,姐姐还是自己动手吧。天也不早了,妹妹告退。”
      也不顾恪特尔整张脸蛋儿黑得可以滴下墨汁,佟佳氏婀娜多姿的出了阁子关门而去。恪特尔虽是气急,也无从发作,连忙趁着丫鬟进屋前将布偶又放回了暗格里。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恪特尔转身回来暖炕上躺好,咬牙切齿的骂道,“佟佳氏这个狐狸精,一肚子坏水儿!真是又要当婊 子又要立牌坊。哼!”
      咣!
      屋子里又是瓷器被砸破的剧烈响声。
      出了暖阁还未走远的佟佳氏听见屋子里传来的破碎声响,略微回头望了望,嘴角挑起一丝冷笑,心里暗自骂道:“什么麻烦事儿都让我做了,你伊尔根觉罗倒是捡着食吃。博尔济吉特可不是个善主儿,这么烫手的山芋你怎么不去碰?哼!”

      女人之间的战争,只有敌人,没有同盟。

      “多铎!这下你乐了吧?”看着多铎的一声令下,整个东院里丫鬟们捧着各式补品,吉祥摆设鱼贯而入的壮观情景,都妤扑呲一声笑了出来,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多铎的肩头,打趣似得的问道。
      多铎转过脸恶狠狠的瞪她一眼,没好气的打发道:“我谢谢你今儿替我照顾了汎梨,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吧啊!回吧!”
      都妤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夸张的皱了眉头呲牙咧嘴的骂道:“好你个多铎!现在嫌我打扰你们俩甜甜蜜蜜啦?这么简单就想打发我走?今儿我小玉儿就偏不走赖这儿了,看你怎么办!哼!”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赶人了!”多铎急了,说着就要起身去赶都妤。
      连忙从他怀里一把把他拉住,白他一眼,详装生气的说道:“你呀,今儿多亏都妤派人去宫里寻你了,对人家客气点儿!”又转头对都妤无奈的一笑,“可别跟他生气。”
      都妤冲我点点头,满脸灿烂微笑的赖到床脚坐下,对着床头抱着我的多铎一阵做鬼脸,乐呵呵的说:“听到汎梨说什么没?”说完又挺了挺胸脯,得意洋洋的接着说,“我可是汎梨肚子里宝宝的婶婶!多铎你以后对我说话客气点儿!”
      多铎翻个大白眼,冲她没好气的说:“我哥估计也该下朝了,你不用急着回去给我哥汇报这个消息么?”
      “对哦!”这么一经多铎提醒,都妤才突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我脚下的被褥,“我先回去跟多尔衮传达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明儿再来看你!”又转过脸对多铎瞪着美眸,双手叉腰教训似得说道:“汎梨可就交给你了,她身子虚着呢,你可要保护好她娘儿俩!别让你这一屋子的妻妾们趁机欺负她们!”
      “还用你说么?!快走快走!别赖在这儿打扰我们夫妻俩说话!”多铎想赶鸭子似得对都妤摆摆手,被都妤丢了一记好大的白眼,她才起身出了东院会自己家。
      见都妤走了,多铎哭笑不得的呲了一句:“就她一天到晚多事儿!”虽说话是在骂都妤,眼里却是欢喜,小玉儿的性格倒是确实讨多铎喜欢。
      而自然,都妤的话虽然是笑着说的,道理却都还是在。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这已经足以挑起这一屋子女人们的妒火。个个如花似玉的蛇蝎女子们,不知道会搬出什么样的招式来对付我啊,似乎有些期待。
      多铎看我沉默,以为我介怀都妤刚才的话,安慰似得揉揉我的额头,低声道:“放心吧,有我在,她们谁都不敢动你半分。”
      我笑,摇摇头,说:“汎梨不是担心这个。”
      他有些迟疑,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看了半晌,见我眼中确实没有半点担忧,才开了口问道:“那你担心的是什么?”
      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抬手捧住他的脸,摩挲这几日来蓄出的胡须,略带忧伤的答:“如果,我肚子里的不是个小阿哥,你会不会很失望?”
      “汎梨,”多铎轻声唤我。于是昂起脸望着他,帅气的脸上竟满是温柔,一滴泪水顺着他好看的脸颊滑落。
      “怎么哭了?”伸手接住那滴泪水,将它拭去,柔声问。
      多铎似乎有些羞于自己情不自禁的泪水,脸上飞起些红来,轻轻将我揽进自己怀里,温柔的说道:“前些日子,小玉儿问我在乎的是孩子,还是你。”
      心里一震。
      多铎。
      别说,求求你,我不想知道答案。
      “是你。”他说,声音里带着叹息。
      “多铎……”我唤。有些惊喜,含着泪往他温暖的怀里钻了钻。
      他将我搂得更紧了些,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汎梨,只有你可以陪我走到最后。”

      脑子里突然想起,小玉儿曾经带着淡淡哀伤与浓浓幸福的说过。
      “多尔衮答应过我,只有我能随他入皇陵。
      我的幸福,只能等到死去那天。”

      多铎。
      我的幸福,是不是可以从现在开始?

      -------------------------------------豪格府邸---------------------------------

      “贝勒爷!贝勒爷!”近身侍卫长克图顺收了密报急忙推门进了书房,在屋子正中间跪下,埋着头报,“探子回报,那位主子没有生命危险了。”
      披着皮袄子半躺在书房里屋暖阁子里的豪格这才放下了心中悬着的石头,将手里胡乱翻了一天的书放下,低声问:“还有别的消息么?”
      “这……”克图顺并未直接回答主子的问题,而是面露难色不敢开口。
      自从上次贝勒爷身负重伤的从宫里回来,一听说那位主子不仅流产,而且性命难保,一向沉着的十四爷也为了那个主子黑了脸非要开宫门找太医给治病,贝勒爷听完这话就气急攻心吐了好几口鲜血,还倔强的支撑着要进宫去把太医带出来。后来又说是十四爷硬是闯宫门带出了太医,贝勒爷还是安不下心来,又立刻派人用重金收买了当日进十五贝勒府诊治的大夫,说今后凡是那位主子的消息要立刻来报。
      “说。”豪格有些不悦,眯了眼冷冷不容反驳的说。
      克图顺为难的抿了抿嘴,犹豫些许,才开口答道:“回爷的话,大夫说那位主子身子已逐渐恢复,无大碍。”
      豪格慵懒的扫了眼跟前的男子,不紧不慢的问:“克图顺,你跟了爷多少年了?”
      “十年。”克图顺答,额前滑下一滴冷汗。
      “十年?”豪格淡淡的重复了一次克图顺的回答,读不出情绪的眸子一眯,祥和的说,“十年还不足以让你有资格敷衍爷想问的问题。”
      “是!属下该死!”克图顺只觉得自己背后一阵寒意。
      豪格瞟他一眼,端起茶杯,轻声慵懒的问:“大夫怎么说的?”
      克图顺吞了吞口水,恭敬的答道:“回贝勒爷的话,大夫说,那位主子身子已无恙,主子……主子腹中的孩子也已经保住。”
      咣!
      克图顺只听一声巨响,豪格手里的茶杯已经落在地上砸得稀烂,碎片溅到自己眼前,连忙抬起头一看,豪格脸色苍白,目光呆滞,手还像端着茶杯似得悬在空中。
      “贝勒爷!”他急忙喊道。
      听见克图顺的惊声呼唤,豪格这才反应过来,对他敷衍似得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自己则躺下身子闭上眼睛假寐,不再做声。克图顺见主子并无再开口的打算,只好跪了安推出了书房将门扣住。
      孩子么?
      她的孩子终究还是保住了。
      怎么心里却冰凉凉的,冻得整颗心都生生作痛呢。自己该为她开心才对,嫡出长子,她再也无须担心任何,她的儿子将世袭多铎的爵位,她将一生荣华富贵。
      她将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滴泪水顺着豪格的脸颊滑落。
      轻叹一声,汎梨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金枝欲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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