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天崩地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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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汎梨！”
听了娜金儿的话，多铎原本冷漠的俊脸突然之间变了色，一把扯开面前的娜金儿狂奔进屋子里大喊一声，边冲到了床边来。
“多铎……多铎……”断断续续的呼唤他美丽的，伸出手在空中乱抓。他回来了，他回来我身边了。太好了。
“找大夫！找大夫来！！！”多铎狂怒的对门口的娜金儿吼道，又转过头来一把将我在空中扑腾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温柔的说道，“我在，汎梨我在，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
偏过头去眼前是从未见过的多铎，温柔俊朗，眸子里全是为了我而满溢的焦虑。小腹传来的阵阵绞痛间，我对他莞尔一笑，吸着冷气说：“……多铎……对不起……我还不想去地狱……还……还贪恋你的爱情……”
“不会的，乖，很快就没事了！”他胡乱的将我的手放在自己嘴唇上摩挲，眼里嚼着点点泪光，“我再也不冲你发火了，谁都不去地狱！谁都不许去！”
泪水。
伸手去摸了摸他眼角的泪水，笑了。
我竟然。
得到了多铎的泪水。
松下这口气，才觉得小腹的绞痛像撕裂一般的折磨着我的意识，迷糊之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腹中的痛也许意味着某种极沉痛的失去。
“贝勒爷吉祥！”娜金儿拽着大夫急匆匆的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夫见到多铎便立刻下跪请安。
多铎一把把他从屋子中间拖到床前来恶狠狠的吼起来：“这时候还请什么安！快把福晋治好！不然我要了你的脑袋！”
“是……是……”大夫缩着脑袋连忙点点头，抱着药箱来到窗前，多铎往后退了一步腾出位置来给他诊治。
“她怎么痛成这样？！她到底怎么了？！啊？快点说话啊！给她止痛！快点！！！”多铎的大嗓门儿在大夫耳边吼起来，带着些快要崩溃的狂怒。
“贝勒爷！”娜金儿上前一步将他从大夫身边拉开，劝道，“您别吼了，让大夫给格格好好看看！”
多铎这才放过了已经浑身颤抖不已的大夫，被娜金儿拉到了一旁，坐立不安的在厅里围着紫檀木桌子转了一圈，磅一声重重的打在桌上，又大步走进内屋吼起来：“好了没？福晋她到底怎么了？！”
大夫正把着我的脉被他吼得一下跳起来，连忙哆哆嗦嗦的扑过去，咚一声跪在他面前，脸色难看到没了人样，答道：“回……回贝勒爷……福晋她……福晋她……”
“说话！福晋到底怎么了？！再不说爷现在就摘了你的脑袋！！！”多铎弯身一把拽过大夫的衣领恶声威胁道。
大夫被他一拽衣领呛得说不话来，听他说要摘了自己脑袋，连忙卡着脖子也挣扎着回答这个蛮横惯了的主子：“福晋她……福晋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什么？！你说福晋怎么了？！”多铎被大夫的话吓得瞪大了眼珠子，又是拽着衣领使劲一扯。
大夫又呛了下，哆嗦着犹豫自己之后的话会不会丢了命：“是的……福晋已经怀孕两月……可是现在流血不止……恐怕……恐怕……”
“说！！！”
“是！”大夫被多铎吼得两眼都发了白，颤颤的答，“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如果再不止血恐怕……福晋的命也不保……”
孩子？身孕？
他都在说什么？
难道先前我一直自欺欺人不去想的问题是真的？我有孩子了？我肚子里终于有多铎的骨肉了？转头看向多铎，他也茫然的望着我，总是骄傲的眼里竟然滚出泪来。
“多铎……”我唤他。
多铎这才反应过来，一个大步跨倒床前来蹲下，抓住我的手轻声应：“我在，别怕，别怕，”又转头对大夫狂怒的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福晋和小阿哥的命要是保不住，我要你全家的命！”
小阿哥么？
算算时间，距离多铎长子出生都还有差不多两年，若肚子里真是个阿哥的话，定是保不住的。孩子，隐约间我听见他的哭泣。
“贝勒爷贝勒爷……奴才医术不精……福晋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大夫倒也还老实，哭丧着脸跪在地上对盛怒中的多铎不停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不许提死这个字！！！”多铎抬手一个巴掌将大夫打翻在地，冲着娜金儿喊起来，“去！进宫！找太医！！！”
娜金儿听大夫说连我的命都保不住，吓得白了脸，对多铎无助的摇了摇头哭着说：“可是……宫门被大汗下令封锁……进不去啊……”
多铎听了这话也是一愣，转头又看向我，血色全无的小脸早就扭曲成了一团，□□红汩汩的血流不停，多铎转过头对娜金儿吩咐道：“你先去，进不了宫门就在正南门等着，”说完朝屋外候着的穆察赫大喊：“来人啊！”
穆察赫进了屋子跪等多铎的命令，多铎对他一挥手，道：“立刻去找我哥！让他进宫找大福晋！”
“是！”穆察赫有力的应了声便跟娜金儿两人急急忙忙的朝屋外跑了去。
“你！止血！快把这血给我止住！”
大夫被多铎这么一吼，才反应过来，连忙抱了药箱子扑过来，瓶瓶罐罐的掏了一大通东西出来捣腾。
多铎守在床边，牢牢的握着我的手，不停的说：“别怕，我一直在这儿陪着你，没什么好怕的。”
“多铎……”意识逐渐模糊，只觉得肚子里有块东西在一点点的剥离我的身体，“多铎……如果孩子……”
不带我把话说完，他便伸手盖住了我的唇，“别说话，乖。”
轻轻的摇摇头，露初惨淡的一笑：“如果……孩子没了……你会恨我么？”
“傻瓜。”他抬手擦去泪水，轻声道，“孩子没了，以后会再有的。”
笑了。
因为第一次看到如此率直的多铎。努力吸进一口气，调节自己的呼吸，以一种强势的心理想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我死了……别为难娜金儿和豪格……”艰难的吞下干涸的眼泪，在痛与爱之间祈求他。
他点点头，大手轻轻摸过我的脸庞，泪水如注。
“汎梨！！”正在这个时候，小玉儿踏着花瓶底鞋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大群的侍卫和几个老头子，“多铎！汎梨怎么样了？！”
多铎突的起了身，抓着小玉儿紧张的问：“我哥呢？我哥人呢？”
“多尔衮带着穆察赫进宫去了，我带来了盛京最好的大夫们！”说完，小玉儿就对身后几个老头子喊道，“还不快给福晋诊治！”
小玉儿瞪着眼的话音一落，身后的大夫们立刻抱了各自的药箱冲到我身边来，又是把脉又是摁诊。小玉儿也正要扑过来，却被多铎一把抓住，完全没了刚才的慌乱，一如平日里的他般冷静：“你别去凑热闹，让大夫们给汎梨看。”两人便去了外屋坐着等。
“贝勒爷……不好了……”不出一会儿便冲出个老大夫屁滚尿流的跪到多铎眼前，惊慌失措的喊，“福晋……福晋昏过去了！”
咣！
多铎闻言扬手砸了手里的被子，冲进屋来把靠在床前的大夫们一个个抓过衣领扔开，红了眼恶声吼道：“今天要是救不回福晋的命，你们全部人都下去给她陪葬！”话音一落，门口候着的侍卫们便全部铿一声拔出了剑。
“贝勒爷息怒！”人群中走出一位老大夫，颤颤巍巍的弯腰作揖，道，“福晋腹中的孩子受了重击，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已经回天乏术了，不过还不是完全没有救。”
“说！”多铎黑着脸，似乎再下一个动作就是要了这些大夫们的命。
老人点了点头，恭敬的回道：“如果有季氏祖传的金针疗法及时治疗，再加以悉心疗养，不仅福晋的命能保得住，幸运的话福晋腹中的孩子也还有救。”
“季氏？”一旁的小玉儿若有所思的喊起来，“难道现在太医季大夫就是季氏？”
“正是。”老人答。
多铎也不再说话，走来我身边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喃喃：“汎梨，等我。”说完就朝门外冲去。
小玉儿连忙起身追了出去，将他强行拉住，喊道：“你疯了？！大汗正在火头上，他才刚禁了你的足！”
“你没听到那个老头子说的话吗？！”多铎转头对小玉儿恶狠狠的吼起来，“现在让那个姓季的诊治的话，连孩子都还有救！！！”
“你是想要孩子，还是想要汎梨？”小玉儿突然说道。
多铎在她手里停止了挣扎，沉默了。
小玉儿却笑了，带着些惨淡的说，“如果想要汎梨的话，现在只有你留在她身边才能让她有活下去的力量。想要救孩子的话，就去宫里找季大夫来吧。”
顿了顿，小玉儿朱唇轻轻扬起一丝难以读懂的微笑，说，“如果是我，也希望自己能死在多尔衮身边。”
多铎沉默了，埋下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望着皇宫的方向不再说话。小玉儿叹了气，见他不再冲动这要入宫便转身进了屋子，对屋子里的大夫们厉声吩咐：“在季大夫来之前，你们的工作就是保住福晋的命！”
“是，福晋！”
天色渐渐亮起，转眼已是午时时分，大夫们七手八脚的好容易才止住了血，却始终无法将床上的人儿唤醒。隐约间听得见多铎的咆哮，小玉儿的劝解，极偶尔的也能在白茫茫中听见那声似有若无的婴儿哭声。
我的孩子。
我与多铎的孩子。
突然间明白扎鲁特那丝莫名坦然的微笑从何而来。自己和最爱的男人之间的孩子，舍了性命也要保护的爱情，哪怕彼此粉身碎骨也要保住孩子。
我想要。
多铎的孩子。
“贝勒爷！贝勒爷！太医来了！”娜金儿面无血色的冲了进来，一边唤着多铎，一边朝床前奔过来。身后是多尔衮，穆察赫和季太医。
“哥！”多铎急声喊道。
“十五爷吉祥！”季大夫连忙弯身请安。
多铎也不顾他是不是皇宫里的太医，将他一把提到床前焦急的哀求道：“您快看看她！救救她！救救肚子里的孩子！”
“多铎！你冷静点！让太医给汎梨诊治！”除了母妃生殉那夜，多尔衮已多年未见过如此惊慌失措的多铎，连忙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轻声道，“季大夫自是会尽力的。”
看了看多尔衮，又回头看看床上躺在血泊里早已失去意识的女子，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哽噎：“哥……我怕她撑不过去……”
多尔衮一惊，不想自己这顽劣的弟弟竟如此深爱床上的那个女子，心疼的将他揽进自己肩头，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格格……”
“汎梨……”
眼看天色已近黄昏，季太医遣走了屋子里的大夫们，只留下了那位老医师。屋外的多铎等人就看着丫鬟们端这热水进进出出，太医却没有出来给他们任何答复，多铎被多尔衮强压着无法动弹，只能在外屋等着干着急。
“贝勒爷！”季太医终是从内屋走出来，手里拿着热毛巾擦着血迹，看他面色平静多铎的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许多。
“如何？她怎么样？”多铎连忙上前一步追问道。
季太医点点头，脸色上看不出来即将传达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小玉儿也急了，抓着他的手臂问道：“太医，您别吓我，汎梨她怎么样了？”
太医冲所有人摇摇手，示意他们不要慌张乱想，一字一顿的说：“十四爷，十五爷，福晋放心，十五福晋的情况已经稳住了，只要悉心安养，不要再受刺激应该没事。”
“孩子呢？”多铎问，脸色苍白，多尔衮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的样子。
太医叹了口气，垂下头摇了摇，说：“若早两个时辰让微臣诊治的话，或许还有救……福晋身子极虚弱，微臣也只是勉强用金针保住，腹中的孩子就……”说完又摇了摇头。
多铎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面无血色，双手抱头痛苦不已。多尔衮走去他身边，大手搭在他肩头，轻声说：“孩子还会有的。先进去看看汎梨吧。”
他点点头，无力的起身走进屋子，丫鬟们在血迹斑斑的床上铺了粉红的被褥，他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大手来回摩挲我的脸，低声喃喃：“汎梨……”
“对……不起……”艰难的从嘴里挤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已经再也控制不住，只能感觉他大手传来的温度，哭到气喘。
他笑了，俯下身温柔的轻碰我的唇，轻声说：“别哭。”
“孩子……是不是没了？”问。却不想听答案，意识朦胧间那声婴儿的哭泣像梦魇一般刻在我的脑海里，我就知道自己已失去了最珍贵的宝贝。
多铎摇摇头，说：“之前的庸医们看错了，你没有怀孕，只是受了惊吓身子虚脱了而已。”说完又像平时一般坏坏一笑，打趣似得说道：“这么想要孩子的话，赶快养好了身子，爷日日跟你欢爱。”
这色痞子，连说谎都没个正经。
冲他微笑着点点头，合上眼沉沉睡去——
我不想看啊，不想看到多铎原本高傲的眸子里竟蒙着散不开的哀伤。
我的第一个孩子。
没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天崩地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