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歌》斐丹

6、episode 02 殊与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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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冬季的雨下得这样大还是很少见的，叶殊在20分钟之后赶到了真噫寿司店，叶殊是半个小时后来的，带着一把透明的湿漉漉的伞，穿着已经被雨水淋湿的白色大衣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还真拿着一大堆的复习资料，带着轻悠悠的熟悉的花露水的气息，当她走过纪柏的身边时，叶殊的头□□浮着擦过纪柏，缭绕在纪柏身边的空气里，他抬眼看去，她的黑发是落在肩上的简单的披肩式长发，松松散散地点缀在白色的大衣上，分明而清晰。
　　作为一名艺术生，叶殊这样一穿，当然是极具艺术优美的清新，这让大家眼前不由地一凉，自然纷纷地打趣起叶殊来，不过叶殊依旧是那幅腼腆而沉静的模样，只是静静地坐在了纪柏身边，收了伞，拿起清酒，喝了一口。
　　叶殊向来不善言笑，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于是瑾安只得先发制人。
　　“喂喂，纪柏，说说当年你是怎么把叶殊泡到手的吧，我们还从来没听过你的情史呢。”
　　纪柏正慢慢吞吞地嚼着寿司，打算再夹一块到碟子里，听着她突然间笑眯眯地来了这么一句，让他伸出筷子的手顿了顿，但还是伸出去夹了一筷寿司，放在醋里蘸了蘸，又滚上一层厚厚的青芥酱。
　　“在她学校对面的便利店打工，她老是来，就这样认识的。”
　　“啊，还真是简单到没有情趣。”
　　瑾安喝着清酒，仿佛有些无趣地当着叶殊就这样不留情面地说道，一边的anderu不由咧开嘴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啊，你啊，言情小说看多了吧。”
　　“是啊，所以少女心没变啊，要不然怎么可能喜欢你啊。”
　　瑾安笑起来，一边握住了anderu的手，黎喑则呦呦呦地叫着“这对又开始秀恩爱了啊……”，一边拿出手机来，装作打算拍下这一幕，瑾安则窝在anderu的怀里，居然还光明正大地摆出了一个姿势，嘴里挑衅地嚷着“你拍你拍啊”，几个人都不由笑起来。想必是他们太疯了，引得一旁的顾客都频频侧目，瑾安却还是不知收敛。
　　听着身旁笑语不断，纪柏只是默默地吃着寿司，一边看着窗外那一重重的灯光明亮了，又黯淡下去。
　　叶殊和光芒万丈的瑾安完全不是同一类的人，所以不知是否是上天注定，比起瑾安和anderu在地下酒吧里，如同小说一般的浪漫邂逅，自己和叶殊认识的过程，仿佛是一桩再平凡不过的相遇了。
　　那时的自己在她的学校门口打工，每天上课下课都会看见穿着蓝色牛仔服的她不变地徘徊在寿司类货架旁，每天买上两个饭团当上下午的早饭晚饭，无论夕阳升起落下时，都安静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一个人吃完，然后才回家。
　　而自己每天都会帮她加热饭团，在她结账离开的时候，与她相视一笑，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认识的。
　　然后发展成交往，有一段时间会送她回家，有一段时间会和她约会，就像是普通情侣那样简单，平凡的爱情，自己却一直以来都甘之如饴。
　　纪柏不自觉地微微笑了一下，把寿司放到嘴巴里慢慢地嚼着，一股米饭微微的甜味渗到了味蕾上合着芥末酱，形成清爽的味道，让他舔了舔唇。
　　叶殊有些沉默，只是慢慢吞吞地翻着一些复习资料，对着瑾安地调侃，只是低下头自顾自地看着复习资料，一脸的安静。
　　纪柏微微地侧着头看着她，她略略长的睫毛在灯光下闪着，仿佛是黑翼蝶的尾翼一般，于是他伸出手去，在她的眼睫上触碰了一下，她对着他转过头来，于是纪柏对着她眨了眨眼睛，两个人这才不由地都笑起来
　　仿佛她与他身处于遥遥不可及的两个世界里，却如此奇妙地从两个空间的交集里，戏剧性地交触到了彼此，在这个巨大漂浮的世界里，可以温暖地相依相偎。
　　“阿殊，你是要考北川的美央大么？”
　　野源忽然这样问她，叶殊放下手中的复习资料，抬起头，讪讪地笑了笑。
　　“啊，是啊，不过文化课的分数实在是太高了，我真怕自己考不上。”
　　“啊呀，要真考不上也别怕，有纪柏在呢，他可是个极佳的潜力股啊，我们insanity的歌都是他作的曲子，还真看不出来这家伙大学里是学数学的，乐感居然玩得那么好，以后一定是个大明星。”
　　叶殊还是没有说话，她总是在淡淡地笑，在灯光下的影子显得非常淡，如果不仔细看，她就要融化到光里面去了，纪柏偷偷地伸手过去碰了一下她的指尖，她便缩了一下手，脸上又是不经意间的微笑。
　　生活中哪里存在那么多女王，光芒万丈到不可一世，如同最美艳的大丽花，纪柏不喜欢这样的女孩，最终还是喜欢阿殊这样的，安安静静的像朵羞涩的云。
　　那里的瑾安和黎喑还在胡吹，看样子不玩个你死我活是没有办法结束了，纪柏不由地叹了口气，有些头疼，anderu举着一杯清酒，笑着看瑾安和黎喑吹牛皮无底线，这里的空气莫名奇妙的开始有点发热了起来，纪柏脱了大衣，看着瑾安有些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真噫里的其他人都在看着她，她也不在乎，谁让她是颜瑾安呢？纪柏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anderu的肩，anderu倒也不怎么说话，只是笑着扯住瑾安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身体，这一扯，就把她扯到自己怀里去了，又是一顿狂吻，完全不在意这里是不是真噫寿司店，真是一个比一个疯狂。
　　几乎不知道这场生日派对是怎么结束的，吵吵嚷嚷的状态就是一团室内雷暴雨，但这就是黎喑想要的结果，用英语说就是大bomb。纪柏倒是完全不在乎什么的，真噫四周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们鄙夷的眼睛更加没有激起他的什么感觉，在这席间他只是不停地伸手触摸阿殊的手指，俩人一直玩着这个游戏，在众人没发现的轰轰烈烈之下，还饶有趣味，乐此不疲。几乎等到散场了之后，纪柏都没发现，还是anderu扯着他站起来，他才如梦初醒，再看看叶殊，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还是默不作声的，等到站起来时，脸上却是扑扑满的红晕。
　　瑾安已经喝得烂醉，昏昏沉沉地倒在anderu的怀中，几乎要两个人拖才勉强拖得动，外面的雨下的太大，以至于几人几乎没有办法走着去车站，于是黎喑干脆叫了出租，把anderu和瑾安这两尊神护送回家，野源一个人冒着雨，冲到他女朋友的温柔乡去了，于是最后站在店门口的只有纪柏和瑾安两个人了。
　　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纪柏打算在店门口就这样等一会儿再走，这样子有点像孤家寡人，还好不算彻底，有叶殊在身边陪着，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纪柏一边侧着头去看叶殊，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紧紧握着一沓复习资料，正抬头看着愈下愈大的雨，皱着眉头，在担心回家的问题。
　　“阿殊，要不要打的？”
　　纪柏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叶殊这么说道，虽然知道叶殊不会打的，所以这个问题有些蠢，他问完后就默不作声了，心里一边骂着黎喑那群见死不救的混账不帮他们打的。
　　“不了，纪柏，我走回去就好了，等雨下的小一点就行了。”
　　“那......我送你吧。”
　　她抬起头来，红晕又浮了上来，点了点头。
　　雨下的小些的时候，他们出发了。刚掀起帘子，寒流便朝着脸扑了过来，纪柏微微对着手心哈了一口气，蜡烛叶殊的手，又裹紧围巾沿着白晃晃的路灯朝前方走过去，一路上只听见雨水噗噗噗擦着耳朵边落下去的声音，四周仿佛依旧沉睡在冬季漫长的冷夜之中没有醒来。
　　灯光在视线里降下一圈一圈的光斑，纪柏把手插在口袋里，用大衣挡在头上，顺着上街行一路走着，夜晚的灯光在湿润的雨水中逐渐透明，叶殊背着包，打着那把透明的伞，走在前方的几步之遥，却仿佛在雾里行走一般模糊，俩人隔着些许的距离，在路灯下深深浅浅地走着。
　　一前一后地走了很久，周围的灯光昏暗地落下去，雨水逐渐变小，前方的那一小片白色安静浮出来，仿佛一个影子，如同白色的槐花从夜色里飘落，纪柏的眼前有一些恍然，不知不觉地朝着她小跑着追了上去，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她转过头去，依旧是淡淡的棕色瞳仁，却带着差异的波澜。
　　纪柏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低下头，她抬着头看他，俩人忽然都静下来了。雨水里，只嗅到她发梢那一点洗发露的气息，是她很喜欢的夏士莲，味道和当初第一次遇见是一模一样。
　　她还是照旧沉默，
　　“叶殊，很晚了，今天……到我家吧。”
　　叶殊柔顺地低头，安静地回应了一句，纪柏然而她还未等到回过神来时，纪柏已经覆上了她的嘴唇，细密的轻吻着，仿佛这里雨水的粘稠。
　　第一次亲吻是什么时候纪柏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嘴唇上的味道，却还是记忆里的那样，纪柏轻吻着她的嘴唇，辗转着，他拥着叶殊在那盏路灯下，轻轻撇过眼睛，他就看见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如同是光里蔓延的水。
　　她忽然试着回应他，猝不及防地回环着他的背，吻得更深，仿佛一个黑洞要将他吸进去了一样，这样的亲吻简直无法到尽头，纪柏最终喘息着投降，拉起她的手，将那柄透明的伞丢在身后老远老远的地方，有点疯狂地拉着她在雨水之中嗒嗒嗒地跑着，穿过无数条寂静的街，无数条空无一人的马路，一直朝着自己的公寓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