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者系列之救赎》和光同晨

3、黑田

　　我其实没有才
　　一不小心爱上了先生
　　我想我没有才
　　先生走后依然恋恋不舍
　　我可能没有才
　　未能得到先生的青睐
　　打扰先生太久
　　请先生勿怪
　　到此，所有爱慕之意
　　止于心门
　　隐匿于岁月
　　情止，情痴
　　今生就此别过

　　“哇，好好听！秋仁你其实是隐藏的专业歌手是不是？！”
　　“这是高羽先生的声音吗？你确定这不是专业歌手的声音吗？”
　　“是情歌吧，有点失恋遗憾的感觉。”
　　一曲唱罢，高羽秋仁放下圆圈中央的直立话筒，走回自己的坐位上坐下。今晚他和十几个大小明星一起在海边录制夜晚的即兴节目，大家轮流表演自己拿手的东西，初秋夜晚的海边有点阴冷，有些身体不好的小明星甚至穿上了厚大衣。一群人围成一个不大不小圆圈坐着，圆圈里面生了三个小火堆用来取暖。
　　“我有个女性朋友最近失恋了，我因此有感写了这首歌，今天刚好就拿出来用了。”高羽秋仁坐下后跟人认真解释，他业余还是挺喜欢音乐的，可以短暂放松一下。
　　“秋仁好有才华啊，你这个女性朋友的恋情真有点遗憾啊，歌词虽然淡淡的，可是我觉得好伤感。”
　　高羽秋仁就近添了一把柴，把火弄旺点，略带心痛的表情跟旁边人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真爱难求，每个人一生多少都有点遗憾。”
　　其实这首歌就是他对麻见求而不得的心情，他伤感遗憾的是他和麻见不可能在一起的事实，因为麻见不爱他。
　　想到这里高羽秋仁更加难受了。
　　节目进行的很畅快，大概是天冷，大家都想快点结束收工，拍摄的效率很高，进度很快。
　　因为是现场直播吧。
　　办公室里，麻见刚欣赏完电视里的节目，高羽秋仁的歌声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他满含感情的歌声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麻见在那短暂的两分钟里也被感染到了，听着青年唱歌他居然有点难受。耐心看完电视台的直播，麻见越发想见电视里的高羽秋仁。
　　他怎么有一种怀旧的感觉呢？
　　“ 铜岛。”
　　“ 老板。”
　　“ 安排一下。”
　　铜岛知道自家老板要见谁，他有一阵子没去见高羽了，而今天本来要下班回家的，他居然想见另外一个高羽了。果然他没那么在意家里那个高羽吗？
　　推门出去，铜岛直接去查电视里高羽秋仁的联系号码。没多久就接通了，结果被拒绝了。
　　“ 老板，高羽先生说他还有工作，没有时间。”
　　“ 噢，是吗。”竞然拒绝他了，麻见想起曾经和青年匆匆见过的两面，青年看他的眼神是明显的抗拒和疏离。他好像认识他啊，那种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也有同感。青年看他的眼神不是惧怕，是抗拒。
　　“老板？”
　　“算了。”
　　麻见整理好文件起身披衣。
　　下次再见吧，他今天有点累了。电视里的高羽秋仁眼神里也有一种说不明的疲惫，他们在聆听那首歌时身心都有一种莫明的疲惫和厌倦。
　　高羽秋仁的眼神很沧桑。
　　麻见不懂，一个风华正貌事业有成的青年眼里怎么是那种厌世一般的沧桑呢？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那样的眼神呢？
　　好似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拥有同样的疲惫，这种疲惫的原因好像也是同一个一样。
　　入夜，日本的初秋不似前年般那般清爽，只有轻微的寒意围绕在身边。
　　脚下的影子在拉长，孤零零的夜晚大道只有秋仁一个人形单影只。高羽秋仁不喜欢一个人，他想生活在一个热闹温暖的氛围里，无奈下了班后就只剩他一个人。
　　这个世界18岁高羽秋仁的朋友不是他的，他交的朋友神出鬼没又太危险，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经常见面。
　　“呼。”长嘘一口气，现在连交普通朋友都变成一种奢侈了吗？
　　以他现在的身份和知名度，要一堆酒肉朋友不成问题。可他偏偏想要交心的，可是年纪越大越孤单。
　　高羽秋仁不知道他寂寞的影子里有黑暗的旋涡在涌动，还有扩大的趋势。
　　一身黑衣的他行走在暗夜里无声无息，真像个影子。
　　麻见的车子就在不远处跟着他，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高羽秋仁并未察觉。
　　明明下班了，真是拙劣的慌言。
　　麻见的车跟着高羽秋仁到他家楼下，随后他也跟着上去。
　　高羽秋仁不知道他莫明引狼入室，今晚他和麻见的关系在这里开始。
　　高羽秋仁住在高级公寓里，刚打开门他就因为太累昏倒在门口，一直超负荷的工作，身体总有扛不住的时候。
　　麻见赶忙上去扶住他，黑暗的旋涡悄悄融进高羽秋仁身体里，游到最深入藏好。
　　麻见把青年抱到沙发上让他躺好，青年熟睡的样子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大致看了一下青年的房子，屋里干净整洁，不大也不小。室内摆放的大都是摄影器材和照片相框，这房子更像一个工作室，没有生活的气息。沙发的对面摆着一张圆形的床，他把青年抱起放到床上。关上公寓的门，麻见打算今晚在这里睡了，青年房子设备洗漱用品齐全。帮青年脱了衣服，麻见也洗漱好躺到床上。
　　真是神奇，他怎么一点也不觉得青年陌生呢？他在他眼里就是长大后的高羽秋仁，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就算他不回家，见不到那个高羽，他也不觉得怎么样。
　　这两个高羽见谁都一样。
　　这个高羽房子的摆设跟那个高羽的风格也很像。
　　淡紫色的圆床很暖和很舒服，搂着青年，他身体的温暖传递到麻见身上，麻见把他当成抱枕抱着睡了。
　　高羽秋仁睡的很稳，一夜无梦。
　　他不知道麻见抱着他睡了一晚，天亮前麻见醒后先离开了。
　　麻见在陌生的地方头一次睡的很好。
　　这次他就放过他。

　　…………

　　这几天回家一直没见到麻见，高羽秋仁就先去跟朋友一起住了。他不喜欢太安静的地方，一直一个人太寂寞，他就跑去朋友那里。
　　电视里播放着最新一期的摄影记录片，秋仁终于知道那个有名的他就职于三浦周刊。三浦是日本三大名周刊娱记之一，是众多喜爱摄影人想要进去的地方，当然，那里一般人是进不去的，电视里的高羽能在那里立足真的很让人羡慕。
　　所以他也得加油才行啊。

　　*
　　黑暗的大门打开了。
　　门口白色的玉石屏幕上，赫然显现，高羽秋仁四个大字。
　　“ 高羽秋仁，重生后的日子才过去一点点，这么快就有所求了吗？哈哈哈哈。”
　　黑暗中，黑影张开了自己的斗篷，里面什么都没有。
　　“哼，人类就是满口谎言喜欢找死的动物。”
　　“来吧，高羽秋仁，出卖你的灵魂彻底堕入黑暗吧！”
　　第九号当铺敞开了大门。

　　*
　　距离被小爱粉丝围堵的事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秋仁每天都尽量的按时回家，打扫屋子煮饭。麻见很忙，他们实际的交集很少 ，一个月里是难得一见。
　　不过今天很幸运，麻见在家。秋仁刚进屋就看到玄关的皮鞋，他高兴的脱下鞋跑到客厅。
　　“麻见，你回来啦！”
　　期盼的笑容噶然而止。
　　秋仁忽略了门口另外一双皮鞋，宽大的客厅里除了麻见还有陌生人在。
　　“麻见，这是你的那个？”黑田慎司视线并没有看向少年站着的方向，他的目光扫过麻见又回到手中的报纸上，好像报纸的内容要比少年更精彩一般。
　　眼镜男让秋仁有一种被忽略不当回事的感觉，这让他感到很不爽，眼镜男让他讨厌。为什么？因为他和麻见好像很熟很熟的样子，秋仁上学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副学霸优等生样子的人。他们看别人的眼神就像看低人一等的动物，高傲的不可一世。
　　“你回来了，今晚不用做饭了，我刚才吃过了。”
　　麻见一身休闲服，舒服的靠着沙发，正翘着二郎腿抽烟。看着室内的情况，二人在这里坐了有一会儿了。
　　难得麻见在家，却没想到还有别人在，秋仁的快乐只有短暂的一刻。麻见不以为然的在吞云吐雾，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我们……好亲密。
　　怎么有点像事后呢……
　　不，结束胡思乱想，他们的衣服都穿的好好的。
　　高羽秋仁感觉自己有点热脸贴冷屁股，“哦。”他看了一眼黑田，闷闷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靠在门上，总觉得，这个样子，有点累了。
　　小爱的粉丝事件早就结束了，他早就可以回出租屋去了，之所以一直不肯走，是因为麻见，他不赶他他就想一直呆在这里。
　　好累。
　　他为什么不走？不想走。因为他，可能爱上麻见了。他不得不承认，他想要麻见，想要他的人更想要得到他的心，他想要麻见承认自己是站在他身边的人，或者平等的看待他不把他成小孩子，认同自己的存在，他想要麻见爱他……在麻见身边越久想要的东西就越多，欲望就越来越强烈。

　　[ 麻见，怎样才能得到你的爱？我想要你爱我，想要得到你。让你永远属于我，想要成为你的唯一，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呢？]

　　透过门缝，他看到客厅里的二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希望真渺茫。
　　那个眼镜男到底是什么人？
　　秋仁无力的关上门，直到缝隙里看不到二人。还是先工作吧！每当心情失落的时候，只有工作能够填补这份缺失。
　　因为照片不会骗人。
　　某种真相会从里面流露。
　　“ 真意外呢，你身边会有那样的存在，我还以为是这上面的高羽秋仁，原来只是同名同姓的次品。”黑田慎司放下报纸，头条放了一张俊美青年的大幅照片。照片上的青年笑容阳光和美，十分打动人。
　　麻见扫了报纸照片一眼，眼神复杂，没有回应黑田的话。
　　“隆一，你的品味不如从前了。这次不会是认真的吧？香港的事情，闹的挺大，就为了这么一个人？你们看起来不太配啊。”无视麻见飞过来的无形眼刀，黑田继续自顾自的说着，麻见的喜好他是知道的，这次的宠物跟以前差别太大了，难道他真的换口味了？黑田非常好奇麻见的转变。
　　“你今天话好多，比以前都多。”麻见说道。
　　黑田用中指扶了扶眼镜随意的笑笑，“我只是好奇嘛。”
　　“呵，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帮我查查八年前那个人的下落。”麻见向空气中吐了几个烟圈。
　　“啊，你说那个人呀。他不就在你身边吗，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真是个不怕死的人啊，八年前敢挑衅你现在居然还敢回日本，大大方方的在三浦周刊工作呢。”黑田拿出一本杂志翻到某页，递给麻见，“这篇文章就是他写的，虽然是匿名的，你派人去三浦周刊问问就知道是谁写的了。”
　　麻见接过杂志，大致看了一下文章，那是一篇关于时政的评论文，作者从不同的角度分析了日本政界的问题和关于人类未来进化的方向，充满正能量，麻见笑了，这人有点天真的可笑。
　　“你确定？这是那个人写的？”扔掉手里的烟头，烟头掉落烟灰缸，麻见又把文章重头看了一遍，发现这文总体是消级的悲观风格，一篇文章有好几种感情在里面。它的正能量误导了很多人，要从另外几个层面去看。
　　“三浦周刊把他保护的很好，那人在三浦呆了挺多年了，我完全可以肯定，八年前那件事情过后，那个闯了祸的人没有离开日本，直接进了三浦，胆子是够大的，敢在你眼皮子底下。”他很佩服这人的勇气，黑田又拿出一本纯黑封皮的书，“ 他创作的小说也不错，是解说人性的，里面的照片插图拍的也应景，我还收藏了一本。真想见见这个人啊，麻见，你找到他后会杀了他吗？”黑田无奈的摇摇头，有点可惜啊，他挺爱看他写的东西呢。
　　麻见陷入了沉思。
　　八年了，那个少年己经长大了吧。他的怒火已经不在了，只是不能就这么便宜他让他逍遥，既然人就在三浦周刊，那很快就能见面了。如果是个能人，或许可以为他所用。
　　“不一定，见到人再说。”合上杂志，麻见站起来。
　　黑田伸伸懒腰也跟着站起来。
　　“好了，打扰你太久我也该走了。”
　　麻见送黑田到门口。
　　“你明天就可以杀去三浦，没准就能见到那个人呢。”黑田穿好外套，临走前他回头斜了高羽秋仁一眼，高羽秋仁跟麻见有一段距离，黑田短暂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跟某个人长的真像。
　　黑田微笑，“那个人明天要是看到你，表情一定很精彩。”他真想见见那个人呢，到底是什么人敢挑畔麻见啊？
　　黑田兴奋的走了。
　　秋仁现在的样子有点像这个家的“女主人”，可是这个家的男主人却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的地位。他嫉妒可以直呼麻见名字的人，从中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他什么时候才能像黑田那样直呼麻见的名字呢？
　　麻见早就知道秋仁出来了，他转身回到客厅坐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没吃饭的话就叫外卖吧。”
　　“不用了，我不饿，先睡了，晚安。”秋仁低头无精打彩的回到房间，心上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息困难，今天感到格外的累。
　　看着少年回房间，麻见没有说什么，打开电视机，点拨到某个熟悉的电台，他打算看一会儿电视再睡觉。他太忙了，忙到一时不想去哄哄少年。少年在想什么他清楚的很，可他不是铁打的，他也会累会疲惫，不想全天当万能胶，偶尔也让他休息一下吧。
　　客厅落地窗的窗帘飘起来，一阵凉风灌进客厅，一道月光跟着射进来，室内温度下降了很多。
　　房间里的秋仁趴着窗户望着窗外的月光，对未来越发感到迷茫。
　　好寂寞，真的好寂寞。
　　麻见就在客厅里，可他不止一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遇到麻见之后，他就没有以前快乐了。恋爱，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还是单恋。

　　来到楼下，黑田抬头看了楼顶一眼。麻见从不留人在住的地方，难道这次是认真的？
　　夜里的秋风微寒，黑田迎面跟一个暗红色的身影擦肩而过。那人脑后褐色的长发随风飘起，轻轻的扫了他右耳际一下。
　　这人……怎么觉着眼熟？
　　黑田转身。
　　“喂，你……”
　　高羽秋仁停顿了一下，转身露出好看的侧脸。
　　“你……是……”心中有了答案，黑田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家也在这附近不成？
　　转过头，没有理会黑田，高羽秋仁轻轻踏步离开，风带起了他腰下暗红色的长风衣摆，看起来飘逸轻松。
　　原来麻见住这里，他刚才一直在楼下徘徊。麻见居然跟18岁的自己同居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那么，下次就在这附近装偶遇来接近18岁的自己好了。
　　“喂！”见男人没有停下，黑田声音放大了一点想引起他注意。
　　男人步调很快，没几步人就不见了。
　　黑田站在原地，难道他幻视了？
　　哦不，应该不是。
　　那人只是凑巧经过？

　　*
　　第九号当铺里，刚结束了一场新人欢迎仪式。
　　店里有了“人气”。
　　僵尸们分成两排，一边各站几个人。
　　当铺的新老板，正襟端坐在中心。
　　“主人，这里还需要一个助手。”男人的声音很深沉，每一个字都如入深潭，很有迷惑性。
　　“ 那就去找吧，潭。找你喜欢的，你们今后可是长期合作的关系，做伴侣也可以。只要你们服从我的命令，一切都随你喜欢。”
　　“是，我的主人。为了得到更多的灵魂，我会寻找一个无限接近黑暗的灵魂来当我们的助力。”
　　黑袍上绣着华丽暗金色的云纹，长发男人手握一本黑皮书消失在黑暗中。
　　男人消失后，两边穿着黑色和服的僵尸们也消失了。
　　黑影坐在男人刚才落坐的位置。
　　“这届的新老板不错，不知道他的助手如何。”
　　“快点吧，快点找到他。快点让黑暗吞噬掉更多的灵魂，人类啊，快点堕落吧！”

　　*
　　[ 快点救他，救他吧。要快点，再快一点……快点…… ]

　　耳边又响起了诡异的音乐，今晚又难以入睡。
　　他知道了，他已经行动了。
　　这个声音好渗人。
　　还定期响的。
　　高羽秋仁蒙上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