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落雪》俊君

55、成佛成魔一念间 （上）

　　我不甘心！
　　不能死！
　　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感官似乎灵敏了起来，风刀刮过脸颊，生生痛得，仿佛那人掌掴的灼热。
　　脑海里，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
　　眼前，在那些纷乱雪花的牵引下，混乱一片，唯有刚刚四散的幽蓝。
　　小庆，紧紧抓着“成大夫”的衣襟，那人却飞掠而去，再次出手捉住的，只有那人发丝擦过掌心的感觉，麻麻润润。。。。
　　看清了吗，他不知道，在那一瞬间，漫天的雪花都追随在那个白色的影子周围。。。
　　电光石火间，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朝惊梦碎，白芒中的蓝光一闪，洒落的，不仅仅是落雪，点点猩红，也无声而舞。
　　这是惊鸿一翩？抑或，断魂一梦？
　　在场的众人，呆立的，癫狂的，痴痴凝视的，在这场浩劫里，无不魂牵神绕难以回神。
　　然后，这一刻过后，当冰锥刺穿头颅，脖颈，胸腹，四肢，当疼痛久久不曾传来，当眼前昏花散尽，当血染风雪，万念俱灭。。。
　　那抹雪白再次落地，风儿再次拂过安静的村口。
　　思绪，命运，生死，在刚刚的那个刹那，全部化为一缕云烟，随风而去。。。
　　“凝。。。雪。。。成。。冰。。。。。”
　　立在最远处的前枢密使大人，现在，只能称他为“前”枢密使。。。
　　他直直倒了下去，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尽管透过他胸口的冰锥，已经打在身后的树上。。。。
　　猛烈的雪雾，渐渐散开了，再次飘飘渺渺，缠缠绕绕。
　　薄薄的莹亮雪花们，带着一丝惊悸和战栗，覆上地上的残肢碎骸，血海修罗之地。

　　小庆的手在抖，他很想抓住些什么按下自己的心。
　　别人看不清，他却看个真切。
　　那人仿佛冰雪的宿主，牵引着冰锥雪刀，瞬间制敌，只不过，这结果，太惨烈了些。
　　他像一只白色的鸟，飞过天际，缓缓落地。
　　身后已经一片汗湿，融化了落在肩上的雪花。
　　那人俯在雪里的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
　　本能地，小庆向后退，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跌坐了回去，眼见远处的他似乎爬了起来。。。
　　“不。。。别。。。别过来。。。”
　　他向后退，而他，却向前爬。。
　　他的手，惨白地几近透明，却仍然倔强地扬着头，小庆看见，他的左脸上，再次出现了那些似曾相识的冰花。。。
　　那不是他所认识的“成大夫”，不是那个笑起来都很犹豫温文的“成大夫”。。
　　他是爬过血海的魔鬼。。。。。。
　　终于，力竭了，他不动了，脖子上的晶莹不曾融化。
　　“小庆。。。”几不可闻的轻唤，唤回了对面那个可怜孩子的神志。
　　小庆坐着，此时，却完全没有了逃走的想法，这个人，拼了命，为的，就是自己？
　　人在生死的境遇中，也许是比较容易不理智，身体自行爬到了跟前。
　　他，安静地像是睡着，毫无戾气。
　　拨开那些凌乱的发丝，这样的他，还是那个脸色苍白看似身体不好的成大夫。。。
　　小庆累了，昨夜，似乎也是这样，自己依偎在他的身边，沉沉睡去。。。
　　现在呢，如果睡觉，是不是醒来，会发现，今天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娘还在家门口，拿着挑水的扁担，焦急等待自己回家。。。
　　睡吧，一切都是梦。。。

　　毒魍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一大一小，两个濒死却异常安详的人。。。
　　那孩子，躺在大人的身侧，抱着他的右臂，安然入眠。
　　那大人，环着孩子的背后，护住他的身躯，宁静婉然。
　　以天为庐，席地而眠。。。
　　寒风凛冽的下午，印在毒魍今后的人生中。。。
　　那一大一小的两个相拥的身影，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眼睛干涩，即使睁开也似千斤重。。。
　　“小子，算你命大！”耳边传来责备般的呵斥，却带着欣喜。
　　冷，怎么会这么冷。。。。
　　“现在知道冷了。”身上沉了几分，像是娘为自己添了被子。
　　“醒了就起来，别在那装死！”
　　好吵，吵。。。让我再睡一下，娘，让我再睡一会，娘。。。。
　　娘？娘！！
　　“娘！”起身起得猛了，头晕目眩，这种感觉，好像是发了高烧？晕晕沉沉的。
　　又回到了那个石室？这么说，不是做梦。。。
　　独臂老人坐在昏暗的油灯边，正盯着自己看。
　　拉下被子，积压了一日的伤心，惶惑，恐惧，都涌了上来，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别哭了！”老者轻喝。
　　小庆别开头，果不其然，“成大夫”躺在另一侧。。
　　“是你们，都是你们！！”悲化为了愤，他冲着老者大喊，“要不是你们，村子不会来官兵，大家也不会出事，还有娘，呜呜！”
　　毒魍看着那人不安地皱了皱眉头，似是将要苏醒，不由得压低了声音，“是你这小鬼手脚不干净，拿了不知什么东西，自己惹出天大的祸事，与我们何干？若不是他舍身相救，你早就在阎王那报了到！”
　　小庆闻言，红了眼，一把从怀中摸出个什么物件，向毒魍砸去，“去死吧！”’
　　毒魍信手接过，更为不满，“小鬼，你找死！"
　　完颜宗真手下四大暗卫，救人救得久了，几乎让他忘记这个身份！
　　什么时候，任由一个垂髫小儿对他大呼小叫！
　　他是毒魍，手上的累累血债，从来就不曾少过。
　　现在形势不明，危机四伏，这小鬼迟早是个麻烦，及其留着平添变数，不如！
　　思及此处，心中烦躁，一掌已奔那孩子天灵而去。。。。
　　小庆吓得发呆，身子又僵硬难受得很，哪里躲得开？
　　此时，他方才真正意识到，这两个，并不是简单的大夫。。。
　　“住手！”这个声音微弱而短促，却有着不容反抗的威力。
　　在离天灵不到三寸之处，毒魍收回了手，转身查看他的情况。。。
　　小庆吓得坐回了简易的床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毒魍叹了口气，这小鬼是杀不得了，因为，他彻底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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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呼，这章很长，所以，分开发。
下一部分，会解释下事情的部分真相。
小庆会是今后重要的人物，恩，是无情的徒弟。
这孩子会姓成，但是名字我还没有想好，= =
无情不会只有这一个孩子的，还会有一个很主要的！
呵呵，明天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