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七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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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久诺不太情愿被陆乐拽着在苏宅中行走，他刚到苏府村还来不及观光就被卷入恶性事件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老宅，卓家在东北的本家虽然也是深门大院，却和此处的江南建筑有很大区别。要不是一路上见到苏家人面色悲戚，他还想拍几张游客照。
两人进入一间无人的房间，卓久诺被房间中阴冷的空气冻得一哆嗦，不消陆乐解释，他猜到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
木门吱呀着在他们身后合上，那一刻室外的阳光和喧嚣消散得一干二净。他抽动鼻子，闻到一股混杂着药水味的血腥气。卓久诺不是第一次闻这种味道，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习惯，不像陆乐，这家伙心理素质强的可怕。
“苏玲玲的尸体昨天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陆乐站在一根柱子前，“被发现时尸体被悬挂在上面，脚距离地面约一米五的高度。尸体的两侧悬挂着几十只傩戏面具。面具是村里表演用的，暂时存放在苏家。”
陆乐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个高度。凶手应该是将绳子穿过横梁，当作定滑轮将尸体吊起。”
“苏玲玲在那之前应该已经死了。死因是贯穿喉部的梨花金簪。这种手法会留下大量喷射性的血迹，检测人员在地面上发现了鲁米诺反应。”
卓久诺试图跟上陆乐的思路，“凶手需要时间处理现场，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的手法？”
陆乐瞧他一眼，在一张纸上写下文字。
疑点一：凶手为何使用金簪行凶。在案发前，金簪曾经被偷走，偷窃者和凶手是否是同一人？
疑点二：案发现场散落大量傩戏面具。凶手这么布置是为了什么？
疑点三：毛长怀和苏母都发现阿公像与案发时位置不同。苏家大伯甚至编造了阿公像杀人的传说。这尊木像究竟充当了什么角色？
卓久诺读完陆乐的文字，目光落在正对着他们的木像上。漆黑的木像从昨夜开始就坐在原地，给人一种无限的阴森感觉。
昨夜到今晨，阿公像的面前多了个香炉，里面插了几根燃尽的香，看起来有苏家人溜进来祭拜过。
“这里可是案发现场。”卓久诺瞪圆了眼睛。
“这里与世隔绝。苏家又是村里的权威。有些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卓久诺回忆起一路上见到的苏家人，只得闭上嘴。
“我有一些想法。”陆乐又道。凶手大费周章用金簪作案，又将现场布置成如此恐怖的模样，或许是为了威慑某些人。
“那偷金簪的人就是凶手！”卓久诺急忙道，
陆乐缓缓皱起眉头。从毛长怀发现尸体，到他语无伦次找到自己求助，这之间有一刻钟左右。那时所有人都在前院看烟火表演，案发后的监控显示这段时间内并没有人离开苏宅。凶手就在当时的那群苏家人中。“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当时你们的注意力都在表演上。即使有人中途离开，也不一定会被发现。”卓久诺质疑道。
陆乐点了点头，“确实。”他又说道，“还有一个问题。苏母的回忆中有提到她看到凶案现场有个人影。然而毛长怀却没看到。毛长怀提到过当时在放烟火，苏母极有可能是将跳动的影子误认为人影。但也不排除一种可能。”他站在卓久诺身边某处，“这是当时苏母站的位置。在这个角度看到的和毛长怀所在位置看到的景象略有不同。”
假设凶手刚布置完现场还来不及离开，这时苏母和毛长怀走了进来发现苏玲玲的尸体，惊慌的毛长怀逃走去找人帮忙，而苏母一直瘫坐在现场，也就是说苏文妹牢牢占据着离开房间的必经之路。
“我们到达的时候，现场除了苏母没有别的活人，凶手是如何离开的？”
卓久诺想了想，他最近受陆乐影响也看了不少推理动画，“不是经常有那种手法。凶手躲在门口，等人群到达时再混进去，假装自己也是刚刚到达现场。”
陆乐反对了他的推论，在这么空旷的房间里，凶手的任何跑动都会被苏母发现。
卓久诺挠着头灵光一闪，他不久前参观过一位装置艺术家的展览。这名艺术家用纸张积木等常见物品出装置，在精心设计的光线照射下，阴影可以呈现出意想不到的图案。他见过一床皱巴巴的床单在侧照的灯光下影子构成一幅曼妙的少女躯体。
“案发时悬挂着那么多傩戏面具，也许凶手是故意想要布置出人的倒影，误导苏母判断凶手仍藏在案发现场，从而制造不在场证明。”
卓久诺蹲下摆弄起那堆面具，没几分钟就摞起一个歪歪扭扭的造型。他打开手机的后置光源，地面上出现一个近似人类的倒影，
陆乐在心里感慨这人确实有几分艺术天赋。地面上矮小的影子看上去像是个邪恶的侏儒，前额上长着一只丑恶肉瘤，而肉瘤的原型不过是百花公主面具上的一朵牡丹花。
他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表示自己会将这个手法收录进自己正在写的推理小说，因为它听起来就像个不靠谱的反面教材。
卓久诺自然不服。陆乐轻微挪动了手机光源，地面上的阴影开始出现变化，从侏儒变成了一个奇怪的造型，像是一条张大嘴的胖头鱼。
“连你自己都说需要精心设计的光源照射。可见这个方法非常考验光线，稍有偏差就会失败。”陆乐捡起一张面具把玩起来，“案发当时唯一的光源是窗外的焰火，光线非常不稳定。即使如你所说，凶手会使用光影魔术，可以制造出一种万无一失的装置，那会非常耗时。在案发时，烟花表演只有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凶手不可能在这点时间内完成。”
“或许只是凑巧？面具由于巧合构成了人影，或是苏母眼神不好看错了？”
陆乐笑了起来，他缓缓戴上面具。卓久诺看到一双灵动的，黑白分明的眼珠从面具后透了出来。
“凶手既然犯下了如此离奇的案件，就不会存在巧合。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犯罪。”
他在纸上写下。
疑点四：案发前一个月苏家出现的面具怪人。一个月前在苏家频繁出现的怪事一定与本案有关。陆乐想起了手机中那张阴测测从树木间注视着他们的面具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苏玲玲的死一定与这些面具有关。
“有一个看不见的凶手就藏在我们中间。他堂而皇之地从苏文妹面前离开了这间屋子。”
话音刚落，一声尖叫。
只听卓久诺大喊了什么，陆乐只见到一缕金光直冲自己，胸口感觉被猫捶了一下。
再回过神时，卓依依手握一只铃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卓久诺连忙把他表妹抱了起来。原来是卓依依不知什么时候翻窗进来，被戴着傩戏面具的陆乐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发起攻击，但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撂倒陆乐反而自己中招了。
卓久诺和陆乐想当然以为是徐绍修做了什么。卓久诺无奈看着陆乐，陆乐记得徐绍修确实说起过在自己身上安排了保护措施云云，只得羞愧地低下头瞧了瞧小姑娘。
卓依依摔下去的时候是脸着地的。小姑娘鼻子出血怪丑的。
陆乐找了块毛巾帮她把脸擦干净，背着她去找徐绍修。
不料他四处找了一遍也不见徐绍修踪影，反而在他们住的院子背后听到了唱戏的声音。
陆乐和卓久诺面面相觑。
戏腔清丽婉转，唱词里杨贵妃正哭别唐明皇。水榭戏台上，重重帘幕后一道身影闪过。
池底水草幽深，映出戏台翘起檐角上一只飘摇的白纸灯笼。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七十四
